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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每一份感情里总有许多无可奈何

终于在屏幕上敲下最后一个字，这部小说总算是结束了。其间不断地删删改改，断断续续总也用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才算真正写完。最明显的感觉是这里面所有的人物都渐渐脱离了最初的设定，变成了真正属于这个故事的人，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生命。

其实要从开头去写一个故事真的很难，因为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所以很难不在叙述的过程中带上结局的色彩，正如很多时候我们在看一部电影时，尽管故事的发展非常好，却隐隐也有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叙述者来说往往更难把握，尤其是一个已经对故事中的人物有了感情的叙述者。

写第一部花去的时间最长，但第一部却最短，因为第一部里有漫长的回忆穿插，而所有的感情却都是朦胧隐晦、欲言又止的。第三部是在去年暑假写完的，之所以不先写第二部，是因为那时自己对感情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却发现根本无法在笔下写出同样的心怀，因此抛开所有对第二部的计划和设定，转而去写情感发展到极致却又逐渐走向衰落的局面，的确是格外成功。

而作为重头戏的第二部和第四部，却是在今年五月到八月这近四个月里完成的。果然复杂的剧情要在心情平静的时候才能写得出来，这部小说能够成功收束，基本可以算是得益于此。

说实话，对苏荷的塑造其实并不容易，从外表看上去她似乎是一个完美的女子，出身名门又才华横溢，有真正为她着想的父母和照顾她的哥哥，然而最终却没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这一切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在本以为一切美满的时候遭遇家破人亡，那是因为故事的发展必然要遵从盛极必衰的道理，可倘若不是她自恃聪明又心高气傲，只怕也未必会以那样的方式断送自己的幸福；倘若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在那样的时候兴许只会安静地留在相爱的人身边，尽管难过不幸，却至少可以寻求一生的安稳，而不必自己去以身犯险。因此我没有给苏荷一个圆满的结局，因为在经历了那样一段算计筹谋的生活之后，即便彼此的感情没变，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赤心相对，这兴许就是苏荷的无可奈何。

而苏泽这个形象是理想化的，将他放在苏荷身边是为了给她一根最后的稻草，他是苏荷的哥哥，是无论何时只要她一回头都能找到的人，他的情感在整个故事里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苏荷，我承认这是我背离了叙述者作为旁观者的身份，是我的一次任性。因此他不得不死去，因为只要他还活着，苏荷就永远用不着做出选择，永远不需要用自己的肩膀去承担家庭的责任。写到苏泽死去的时候我几乎泪流满面，许是因为在这个人物身上我亦倾注了太多的情感，只是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仿佛有了它自己的生命，似乎连我都不能掌控，只能任由它自行发展，因而这也是我的无可奈何。

上官明日与唐糖，白思语与殷夜，彼此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管是因为家世身份，还是因为前辈深仇，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左右的。只是他们都没有试图去做出任何的挣扎，就不得不与幸福擦肩而过，让心中无比深沉的感情成为生命里永远的伤。因为不能面对，因为不愿回想，因此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离。

当然还有慕容凌鹰和慕容雪兰，这两个人，一个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一个嫁给了不爱自己的男人。一个最终接受了守在眼前深爱自己的妻子，一个默默陪伴丈夫甚至起了想要成全他的念头。这样的感情里都有太多无可奈何，却因为在创作中不得不遵循“文学的真实”，因而我只能生生执笔，写下他们此生无法弥补的缺憾。

至于在这部小说里我最喜欢的人，应该算是慕容雨晴了，尽管她身世坎坷，曾遭不幸，但她却是整个故事里最坚强最主动的人，她努力生活就是为了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一点苏荷完全及不上她；她敢爱敢恨不甘被身份束缚，这一点唐糖望尘莫及；她不会让机会和缘分从自己手中溜走，这一点胜过白思语远矣。因此我对她格外顾惜，给了她最终还算圆满的结局。可慕容瑾毕竟是皇位的继承者，后宫种种险恶皆是不能预测，身为皇帝也必不能情有独钟，因此雨晴的幸与不幸，尚不是这个故事所能囊括的，而我让故事的发展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也正是为了让她能够真正诠释所谓的苦尽甘来，至少是在我笔下。这其实亦是不忍。

对骆毅的塑造一度陷入困境，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写才能让他看起来和苏泽被完全区别开来，但最后我写着写着，才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自然而然的区分了，因为苏泽是始终都在我的理想中的，因而总是显得有些虚幻和不真实，而对骆毅的塑造却和苏荷、慕容瑾、白思语、上官明日等人一样，是掺杂了复杂的感情的，因而这个人物也是有血有肉，无比鲜活的。由此可见，下笔的时候怀着不一样的心境，笔下的人物自然会有无比鲜明的不同。

慕容瑾和刘离时常是同时出现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也是很相似的，但实际上却迥然不同。刘离身上的漂泊流浪之气和悲剧氛围要更浓厚一些，所以最终他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沧海逍遥，笑傲此生；而慕容瑾则坐拥帝王之位，富贵荣华之外亦要一尝世间百味。

除此之外，还有冷月、二牛、赛金、慕容雪雁等等，他们亦有自己的无奈，只是在故事里过于模糊罢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许多人，比如慕容珩、慕容璘、徐婉容、骆红玉、暗香、红衣女……他们在故事里尽管只是配角，但其无可奈何却并不比苏荷等人要少，兴许还要更多。

有人把男子分为四种，分别是：白衣少年，风流倜傥；黑衣游侠，眉宇苍茫；公子王孙，鲜衣怒马；羽扇纶巾，寂寞帝王。

年少的时候我喜欢第一种，因此苏泽便是这样的人。而慕容瑾则是第三种人，从前的刘离与慕容凌鹰亦称得上是，但我却觉得刘离更接近最后一种，尽管他不是帝王。后来逐渐更加喜欢第二种，但却似乎并没有哪一个角色完全符合，骆毅有一些，却还不够，殷夜则太过了，这样看来，创作过程的确和我的心情贴合得十分紧密。

每一份感情里总有许多无可奈何，无论是在故事里还是在现实中。故事里的人物情感可以随着我的笔开始或终结，因此若是不忍，大可以让它停止，可现实却是真正由不得我，由不得苏荷，由不得白思语，由不得慕容瑾，由不得上官明日，亦由不得我们。

因此我衷心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可以安稳相伴，长长久久，莫如骆毅与苏荷，莫如上官明日与唐糖，莫如白思语与殷夜。如此，大约就可以圆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