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吴以雅嫁祸夏桑(1 / 1)
锦儿神色慌张,言辞支吾:“娘娘,锦儿……锦儿……”
夏桑心中疑虑进一步加深,轻叱一声:“说!”
锦儿这才懦懦答道:“娘娘,锦儿……锦儿只跟顾大人说过……”
原来,锦儿自那次与顾孝亭告白后,两人便一直私底下有往来。在明瑟行宫的那段日子,更是让他们的感情一日千里。
锦儿嗫嗫嚅嚅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夏桑至此才恍然大悟。
锦儿与顾孝亭两情相悦,自己有没有必要做这个恶人棒打鸳鸯?夏桑沉沉想着。她原是不愿锦儿去给人做妾,可看看自己,不都委曲求全给人做妾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锦儿坚持?他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随他们去吧。
她抬起头来,问道:“锦儿,你可想好了,真的愿意给顾孝亭做妾吗?不后悔?”
锦儿惊喜得眼睛发亮,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娘娘,锦儿是真的愿意,绝不后悔!”
夏桑缓缓颔首,脸上浮起一个暖暖的笑,“那我便跟皇上说一声吧。”她伸手拉过锦儿,为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叹息一般地说道:“只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锦儿喜出望外,正欲行礼答谢,却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
旋即乐芝来报:“娘娘,皇后娘娘让人来请娘娘过栖凤宫去。”
“出了何事?”夏桑问道。
“奴婢刚才打听了一下,听说是昕贵嫔犯了事,皇后娘娘在栖凤宫审案,召集了所有嫔妃前去观看。至于昕贵嫔所犯何事,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
夏桑悚然一惊。昕贵嫔性情温和,一向与人为善,在后宫里跟谁都是笑脸相迎。她能犯什么事?而且看这阵势,好像犯的还不是小事。
夏桑霍然起身,对着锦儿吩咐道:“帮我更衣,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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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到栖凤宫的时候,就看见昕贵嫔朱帛委地,长跪于大殿当中,脸色发白,神色却还镇定。
她身前的地板上,摆放着一个五六寸高的布偶小人。布偶上写着字,脑袋与躯干的地方更是扎满了细长的银针,看上去活像一只刺猬。
巫咒之术!夏桑心里咯噔一沉,眼光在布偶与昕贵嫔之间来回打转。她是不信昕贵嫔会搞出这些东西来,但眼下看来,却是人赃俱获的样子。难道,昕贵嫔是被人栽赃陷害?
她暗自琢磨,转而望向了上首的吴以雅。
吴以雅面色阴沉,一双妙目几欲喷火。但这火气却不是对着跪在下方的昕贵嫔,而是安坐在一旁的淑妃。
诚然,眼前这个写着她名字与生辰八字的小布偶确实令她不快,可这毕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明明交代了淑妃做出两个布偶来,一个写她的名字,一个写淑妃的名字,可没想到淑妃却暗中摆了她一道,只做了她一个人的布偶来!
她阴鸷地盯着淑妃,眼睛里渗出寒意来。
淑妃感觉得到皇后的目光,却仍施施然安坐喝茶。她既然做得出来,自然已经预料了后果。
这种巫咒之术,皇后不信,她却是疑信参半的。拿银针扎自己的小人,淑妃怎么看怎么瘆的慌,这万一成真了怎么办?故而迟迟下不了手。她几经思量,最后终于决定只做皇后一个人的小人。
如今这后宫,除了夏桑,就属她得宠。再加上她娘家近日来声势水高船涨,眼下正春风得意,怕她吴以雅做什么!她平日又善于笼络人心,这后宫已有一些姐妹为她所拉拢,所以,只要除去了夏桑,她不见得不能与皇后分庭抗礼。
是以,她有恃无恐,面对吴以雅的怒火,她泰然处之。
“昕贵嫔,这个布偶是你的婢女兰卉从你的床榻底下翻出来的,你作何解释?”吴以雅沉沉开口问道。
昕贵嫔回道:“皇后娘娘,此布偶绝非臣妾所有,臣妾也从未见过。它为何会在臣妾宫中,臣妾实在无从知晓。恳请娘娘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她虽然眉目含愁,语气却不徐不疾,仍保持了沉稳。
吴以雅冷哼,“你一句不知,就想将事情抹煞得干净么!这布偶上面,写的可是本宫的名姓与生辰八字!本宫平日待你也算不薄,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扎小人来恶意诅咒本宫!”
昕贵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却仍镇定说道:“皇后娘娘无故遭人诅咒,自是惊怒交集,臣妾可以理解。只是恳请皇后娘娘不要偏听偏信,以免中奸人诡计。此布偶是臣妾婢女兰卉发现的,娘娘可宣其上殿对质,以正视听。”
“死到临头还在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吴以雅说着,转头朝一旁候伺的宦官扬声喊道,“来人,宣兰卉!”
不过须臾,兰卉上了殿,跪在昕贵嫔的旁边,垂首敛肩,不敢抬头望昕贵嫔一眼。
但不管如何问话,兰卉只是一口咬定,此布偶是从昕贵嫔床榻底下找到的。
昕贵嫔气极,从地上捞起布偶,不管不顾地朝兰卉脸上砸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上面的字体用的是颜体!你家主子愚笨,只会写柳体,写不了颜体!你要诬陷也要做得像一点!”
兰卉闻言头埋得更低了,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只是脸侧两旁的耳朵却红得几欲滴血。
淑妃微微一笑,温言说道:“皇后娘娘,昕贵嫔与臣妾常有往来,臣妾可以作证,她确实不会颜体。但这布偶上面所书字体也确为颜体。如此看来,昕贵嫔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
吴以雅眸光沉沉扫视一周,问道:“那宫中谁会颜体?”
夏桑心下砰然一跳。她的书法由她爹爹亲自教导,所学正是颜体!可没待她开口,便又听见淑妃嫣然笑道:“皇后娘娘,那人既做得出这种事来,就算她会颜体,眼下也肯定是矢口否认的了。你这么问又怎能问得出结果来?”
吴以雅道:“那依你说,要如何揪出这幕后之人来?”
淑妃答道:“这布偶既然是由兰卉发现,想必兰卉定也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臣妾拙见,听闻皇后娘娘宫里的张嬷嬷对于夹棍插针这些事很是在行,不妨请她辛苦一下,不愁这丫鬟不招。”
兰卉骇得脸色发白,大叫:“娘娘饶命!娘娘不要动刑!奴婢招了,奴婢全都招了!”
说着,她头一转,手臂横举,直指夏桑,厉声说道:“就是她!就是桑妃娘娘,给了我这个布偶,让我偷偷藏在昕贵嫔娘娘的床底下!”
夏桑脑海里轰然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怎么突然间就烧到了她身上!
吴以雅立在上首,冰冷的眼里有着隐隐的得色。她亲手导的这一出好戏,终于演到了高/潮!
“桑妃!还不下跪认罪?”吴以雅一声冷喝。
夏桑蓦地回过神来,对上吴以雅森冷的视线,心念豁然洞明。
她终于明白了,今日这出戏,目标原不在昕贵嫔,而是她这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她也终于明白了,吴以雅为何要挑在今日发难,今日林知睿出宫去了,昕贵嫔方才又被她们给下了个下马威,眼下已是无人会替她出头了!这真是一手好棋啊,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缓缓起身,心平静气说道:“此事并非臣妾指使,何罪之有?”
淑妃冷笑,“人证物证俱在,桑妃还要抵赖吗?”
夏桑答道:“人证可以诬陷。兰卉方才不就诬陷了昕贵嫔吗?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她的言辞又岂能相信?至于物证,本宫从未见过这个布偶,又凭什么以它为证?”
突然一声娇笑,却是昭婕妤所出。她笑着说道:“臣妾可是记得,皇上夸过桑妃娘娘,说娘娘一手颜体写得很是不错。桑妃娘娘莫非以为旁人不知道你写得一手颜体么?”
夏桑道:“本宫是会颜体不错,可这宫里会颜体的,也不止本宫一人!何况,”她瞄了瞄那地上的布偶,接着说道,“这布偶上面的字迹,并非本宫所书。”
她转头看向吴以雅,“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拿来纸笔,臣妾亲笔书写给娘娘看。”
淑妃哼道:“你能做出这种事,自然不会按自己平日的行书习性所写,总会有所改变。这布偶上面的字迹,自然与你平日的字迹大不相同。你此刻写来,就算笔迹不一致,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夏桑脸色微微发白,却仍镇定驳道:“淑妃如此说道,那反过来也说明不了本宫就是那巫咒之人。这宫里会颜体的也不止本宫一个,淑妃又有何证据说这颜体一定出自本宫之手?”
淑妃被噎得哑口无言,吴以雅却微微地笑了。她当初拿布料给淑妃去做布偶时,就已经预着了这一招。
此刻,她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夏桑,胸有成竹地说道:“桑妃,本宫见过的人不少,却还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巧舌如簧的。你莫非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瞎了眼的,看不见这布偶上的云丝锦吗?!”
众人睁眼仔细一瞧,这布偶身上所着长裙,其布料色彩鲜艳,光华润泽,正是云丝锦!
云丝锦乃元梁陵州的特产,工艺极其繁琐,故而产量极低,三年方出一匹,正可谓寸锦寸金。
上个月陵州刚好进献了一匹云丝锦,此乃林知睿登基后的第一次进贡。林知睿当时便把这宫里绝无仅有的云丝锦赏给了夏桑,此事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妃。却不料,吴以雅竟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将夏桑活活逼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