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夏桑屏州治蝗灾(1 / 1)
林知烨一见林知睿,刹那间心念电转,什么都明白了。
林知睿大大咧咧地说:“三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玉珠姑娘,我已忍痛割爱,但总不能我看上一个,你便来抢一个吧。那日你也亲口说过,这夏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怎的,你光天化日之下,与我的红颜知己拉拉扯扯,又是做甚?”
林知烨已冷静下来,冷冷说道:“本王不似二哥那般多情。如今拉着这夏姑娘,不过是因为她毒死了玉珠姑娘。我要抓她去见官!”
林知睿瞟了眼一脸苍白的夏桑,道:“你又有何证据说这玉珠姑娘是她毒死的?”
“她方才给玉珠姑娘吃了一颗药丸,玉珠姑娘便腹痛吐血而亡,这不是她毒死的又是谁毒死的?”
“咦?这倒好生奇怪。难道玉珠姑娘今天就只吃了那药丸,没吃过别的东西了吗?你怎知道是这颗药丸有毒而不是被别的东西毒死呢?再说了,就算是她今天滴水未进,只吃了这一药丸,你又怎知是因为这药丸而中毒身亡?须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毒叫□□,足以让你好几天后才毒发身亡!”
一番话说得林知烨哑口无言。
林知睿劈手从林知烨手里夺过夏桑的手,冷冷地盯着他道:“玉珠姑娘我已经让给你了。这夏姑娘,还请三弟莫再横刀夺爱!”说完,拉着夏桑的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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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毂毂。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城中街道上。
夏桑已平静下来,也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冷眼看着林知睿,却见他一脸的泰然自若,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仿佛聚仙楼门前那一具冰凉的尸体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这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去也不愿让别人得到!夏桑正后悔自己助纣为虐,就听到林知睿的声音冷清清地响起:“这段日子,你最好到外地避避风头。毕竟你惹上的可是个王爷。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夏桑满头黑线。她怎么会惹上这个王爷的?还不是拜眼前这人所赐!一股恶气堵上胸口,正要反唇相讥,一抬眸却对上林知睿似笑非笑的一双丹凤眼,霎时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眼前的这个也是位王爷!她同样得罪不起!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哇!她招谁惹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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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自小贪玩,经常偷溜出府。她阿爹虽为此没少呵斥她,可到底爱女心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然而,此番林知睿说的却是“到外地避避风头”!这到外地避风头,与偷溜出府玩耍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这一时半会的叫她上哪去?又要以什么名目去跟阿爹说去?又不是在现代,跟爹妈打声招呼,买张机票,第二天一早醒来,便已经是天南地北了。
夏桑愁眉苦脸了一晚上,仍想不出个辙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却有好消息从天而降。
她那好些年没有往来的亲舅舅,不知怎的竟登门造访了,说她姥姥近日突然对她很是惦记,要来接她去短住一阵子。
她亲娘的母家,在她阿娘刚过世的前几年,还有些联系。后来她舅舅被外放去湖州任职,山高水远的,阿娘又不在了,渐渐的就少了联络。今日却突然登门前来,着实让夏桑惊喜了一把。
舅舅说姥姥身子不好,近来对她这个外孙女益发思念,以致夜不能寐。几句话说得她阿爹心里发酸,便命人帮她打点了行装,把她送上了舅舅的马车。
阿晋在夏家,是作为夏桑的贴身侍卫。此刻也急急打了包裹要随行,舅舅却道,不过小住一月,且他家中护卫甚严,不须桑桑再随身带着护卫。如此,阿晋便被留下了。好在,她的婢女锦儿也随她一道去了。
车轮骨碌碌转着。刚出城门,舅舅就喊停了马车,一脸愧色地对着夏桑说道:“桑桑,实在对不住,舅舅只能送你到这了。”
一句话说得夏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舅舅却一转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顺着撩开的车帘望去,夏桑看见,官道边上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舅舅走到那马车旁边,毕恭毕敬地与里面的人低声交谈几句,旋即返身向夏桑走来:“桑桑,下车吧。睿王爷在那边等着你呢。”
睿王爷?睿王爷!夏桑脑袋轰的一声,刹那间一念洞明。早该知道这其中有诈的,否则怎会如此凑巧?昨儿刚说要去外地避风头,今天就有人上门来带她走?这不是那林知睿一手安排的,又能是谁?
夏桑气呼呼地跳上林知睿的马车,刚一照面就气势汹汹地诘问道:“你为何耍我?!”
林知睿讶异地挑了挑长眉:“咦?我为了维护你的声誉,这般煞费苦心的,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来发难于我?难道,桑桑是要我直接冲进去你们夏府,跟夏大人要人吗?”
夏桑一窒,竟是无言以对。
林知睿瞟了她一眼,眼里微微有笑意,面上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我这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想想,若是你爹知道你在外闯了祸毒死人,还不得打断你的腿?更何况,你以为,连夜去请你舅舅上京来,是件容易的事么?”
夏桑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抽,又抽了一抽。
车轮重新骨碌碌转起来。马车稳稳地向前驶去,巍峨的京城渐渐被抛在身后。
夏桑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林知睿阖着眼睛闭目养神,悠哉悠哉地说道:“去屏州。”
“去屏州做什么?那里不正闹灾么?”
“咦?”林知睿张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桑桑不是答应过辛大人要帮他治理旱灾蝗灾的么?你不去实地考察一番,又怎能拿得出切实可行的对策?莫非,桑桑是不想要那凤头钗了吗?”
夏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也抽了一回。好吧,为了凤头钗,我忍!我忍!不就忍字心上一把刀吗?我忍还不行吗?!
林知睿笑得像只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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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州闹灾,百姓民不聊生。但受苦的也只是平民百姓而已,当地的达官显贵,该歌舞升平的仍歌舞升平,该山珍海味的依旧山珍海味。
是以,睿王爷一行的到来,得到了隆重的接待。豪宅华屋,美婢如云,珍馐美馔,丝篁鼎沸。屏州的地方官员,费尽心思地巴结睿王爷。
林知睿来者不拒,一概欣欣然笑纳。
夏桑却颇有些看不惯。这一路走来,时不时能在路边看到被饿死的尸体,与眼前这衣香鬓影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话当真一点不假!
第二天,夏桑不顾林知睿休息一天的提议,坚持跑去地里田间察看灾情。林知睿无奈,只得尾随其后。
在地里转了一圈后,夏桑又去边上农庄里找一些农户闲聊。林知睿见了,虽没有阻止,眉头却不悦地蹙了起来。
待得夏桑回了马车,林知睿撇一撇嘴角,不屑地说道:“那些人粗俗鄙陋,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夏桑淡淡看他一眼:“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比你我要熟悉得多,多跟他们聊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兴许他们还能给我们些建议。”
“他们知道得再多,也不过是些皮毛。这些人,大字都不识一个,愚昧不堪,还给我们建议?笑话!他们若真这么有能耐,又何必向朝廷求援?”
“向朝廷求援并不表示就是他们无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解决,需要外界帮忙的事情。向外界寻求帮助,这其实也是一种解决困境的办法。能想出办法的人,就不算无能。我就不信,睿王爷难道就一直顺风顺水,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林知睿阴沉沉看着她,黑如点漆的眸子深不可测。
过后几天,夏桑我行我素,跟着辛大人四处查看地势,探访灾民。林知睿不反对也不赞成,跟在他们身后,仿若个摆设。
经过十余天的勘探,夏桑建议辛大人开挖运河,把屏州南北两侧的汴河与洛水湖连接起来,以解决屏州常年干旱的难题。其次,多植树栽花,增加植被,减少裸/露的土地,也能有效遏制蝗虫的繁殖。此外,还建议辛大人鼓励民众多养鸡牧鸭,为蝗虫树立天敌。
辛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却道:“夏姑娘所提的这些点子甚好。只是这开挖运河一事,屏州此处多岩石,地质坚硬,要挖出一条河道却是不易。”
夏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少不得又跟辛大人提及火药一事。只是夏桑只知这火药的成分,其比例配方却是不得而知,只能请辛大人自己去尝试摸索了。
林知睿在一旁听着,当听到夏桑提出火药一说,实打实吃了一惊。震惊过后,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个小姑娘,好像不似他想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