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遇上兩名體格壯碩的美式足球員對他加以挾持,手足無措的瀨那,最終被強行拖至社團旁邊的一所鐵籠屋子。
尤如是監獄的鐵房門外,站著兩名充當守衛的大學成員。
在暗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裏拋下了瀨那,最京球隊的傢伙接著就「怦!」地關上大門離開。
回頭一看,小黑屋內是同樣已被拘捕的數名同伴。
「結果還是全軍覆沒了……」
瞧見衣衫襤褸的大家抱腿坐在靠牆一角、臉上盡是一副晦暗的神色,彷彿是被關押多年、對未來早已失去希望的可悲囚徒。瀨那拉長著一張滿是難色的臉孔,額上不禁是虛汗。
「已經、回不去了……」
「已經、再也不去了……」
好像是被最先絕望的門太所感染,向來是樂觀派的水町,在這種時刻反而顯出了一副脆弱的德性。
「別鬧了,他們很快就會放了我們。難不成他們真要關著我們一輩子嗎?」
聽見阿陸不失理智地說,瀨那也在旁邊點頭讚同。
「可是、把我們關起來的人、是那個蛭魔前輩耶……」
「已經、回不去了啦……不管是秋季大賽、還是再下一年的春天……在夏天的時候、就會想要去游泳……不過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啦……」
「呃。」
額頭掛著冷汗的瀨那,碰見這樣的小劇場也不知道該從何吐嘈,只好回頭看往冷靜自若的阿陸。
「──是啊……已經、趕不上秋季大賽了吧……?」
沒料就連阿陸的眼神也被傳染了一片死寂。
「──怎麼可能──!?」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
待比賽結束,間碟小隊就獲准釋放。
不過是一場球賽的時間,對炎馬的囚徒們來說、卻顯得是永無止境。一開始還在吐糟並試著安慰大家,瀨那到最後也索性放棄,抱腿坐到一邊,在沉重的氣氛中默默地感到坐立不安。
隨著鐵門啪的一聲開啟,接著傳來是最京球隊女經理人的聲音。
「瀨那、你們沒事吧──!?」
滿臉擔心與焦躁之色,真守邊喊著、邊跨進房內,此刻的身份並不是球隊經理,而僅僅是瀨那的守護者。
遇上門被打開、外部的光線照射入內,彷彿是在黑暗中寄居太久對光亮再也無法適應,門太和水町分別抬手掩起了眼睛。
「陽光……!」
「是陽光……!」
站在囚室門前,大和不好意思地苦笑。
「抱歉,我也是剛剛結束了比賽、才知道蛭魔把你們全部關了起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隸屬同一支球隊,卻和隊內的人渣惡魔不同,一聽見了消息,剛結束賽事的大和就連衣服也不換、立刻趕來營救這些身負間碟罪名的炎馬傢伙。
「隊長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建了這樣的地方……?」
鐵門上端及圍牆的最高處分別有著一道欄柵格子,抬眼瞧著這所儼然是和囚室沒有分別的小黑屋,跟在大和背後而來的細川一休、此刻不免是汗顏。
「這是那傢伙之前委托我家建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用來關著瀨那你們。」除了來自最京球隊的大和等人,就連「武藏工」的成員們也跟著來到了小黑屋這邊。如此說著的武藏,噴了一口鼻色、抬手搔了一搔下巴的鬍渣兒,說是出乎意料,可由於一早就已經習慣了那個惡魔傢伙的作風,看上去倒也不是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樣子。
比賽結束的兩隊球隊成員,大家都是過去的老相識,所有人便集合起來、跟著這幾個炎馬傢伙湊起了熱鬧。
來自三支不同球隊的成員們各自聊了開去,和比賽期間不同,此刻是一片熱鬧友好的氣氛。走在交談中的阿鷹和門太背後,瀨那跟在真守旁邊、踏上了運動場地的外側。放眼看了一看,周遭倒是沒有看到最京魔鬼隊長的身影。
「蛭魔前輩在哪?」
「那個人先去換衣服了。」真守告訴他,臉上透露著明顯的不悅。
知道他們來了,大家都急著去見這幾個炎馬傢伙,作為那個對他們下了關押栽決的主使者,蛭魔則是一副沒事人似的樣子,邊桀桀笑著、說了一句:「反正只是些臭間碟們,不管那幾個笨蛋也沒關係啦!」邊逕自走向了更衣室。
「那個人跟我拿了拍攝下來的賽事錄像、一轉頭就走了,待會多半是要直接回家去吧。」
「是這樣啊……」
發現瀨那小聲吶吶著一句、搔了搔頭,一臉稍為是有點失望似的反應,真守在暗地裏輕嘆口氣。原是對某個人渣惡魔感到了不滿、眉頭也皺了起來,但瞧著瀨那看了一看,表情不覺又回復至平常的柔和。
「瀨那你要是想和他打招呼、可以到那邊的更衣室去。」
碰上真守伸手一指更衣室那端,瀨那笑笑著說:「那我就先去找蛭魔前輩了。」接著便離開了正忙於交談的各朋友們身邊,溜達至一軍的更衣室。
***
「……你這渣子、要不過來給我舔一下吧。」
來到更衣室門外,沒料裏頭卻傳來了這麼一句。
瀨那自然是大吃一驚。
(欸欸欸欸──!?)
瞪著快要脫眶似的眼睛、下意識地躲蹲在門前,瀨那吞嚥了一口,將雙手撫至門上,讓一側的耳朵輕輕貼上了門。
由於更衣室內只有阿含和蛭魔,兩者都是一副毫無顧慮的態度、沒有刻意地壓抑聲音。即使是連門外的瀨那,只要貼近在門前就能夠清楚聽到。
話是這麼說,但同樣都是天性不知羞恥的邪惡份子成員,即便是有旁人在場,這兩個傢伙也許都是會照樣地顯得若無其事。
聽他們的語氣,彷彿只是日常的對話。可是再怎麼想,這也不是作為球隊隊長和隊員應有的日常。
門的彼端到處都是一些「舔一下」和「爽一下」的話語,旁人一聽,不禁是會變得臉紅耳赤、手足無措起來。
(──真可怕……這兩個人、還真能若無其事地說這種話……!?)
對於放浪形骸的阿含前輩、和對這個阿含應付自如的蛭魔前輩,瀨那的心裏既感到敬畏,另一方面,又覺得搞不清楚這兩個傢伙的關係。
更衣室內的蛭魔沒有表示要接受對方游說的意思,然而聽兩人隨意交談的態度,倒是讓人覺得他就算接受了也不足為奇、反正僅僅是一件等閒之事。
這麼一想,瀨那不禁失神起來,愣看著眼前。
作為人類而生的蛭魔,自然也是會如同人類一般,與別人戀愛、或者是與他人發生關係。
這縱然是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但對瀨那來說,卻是一道嶄新的慨念。
從來沒有考慮過戀愛的瀨那,也不是像鈴音那般、總是在打探別人的戀愛、對別人的戀情感到無比好奇。性格像孩子般單純的他,既沒有想像過關於自己的戀情方面,也沒有想像過周遭大家的私生活關係。
對他來說,蛭魔就只是蛭魔前輩。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蛭魔和別人交往,於是也沒有產生過「蛭魔是會和人類交往」這樣的念頭。
可是仔細一想,關於蛭魔的過去總是有著很多謎團。在他身上、還有許許多多讓人無法搞得清楚的事,就連是與他相識了三年以上的瀨那亦無從得知。
即便是如鬼物一般的蛭魔,也會有著人類的情感、會與人類產生關係。這就和瀨那一樣,縱然是個滿腦子都只有美式足球的傻瓜小鬼,內心亦會因為有著某個人的存在而隱約揪痛。
隨著兩人走開了原來的對話位置,兩者的距離變得與房門更遠,可供門外聽到的聲音便越漸微弱。
(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抱著難以釋懷的感覺,瀨那小心翼翼地扭動門把,弓著背部撫開了一線門縫。
探頭一看,在分門獨戶的更衣間外端發現了阿含的身影。靠著更衣間的門板,阿含湊近至蛭魔的耳朵旁邊,不知道對他說了一些什麼。
無法聽見話語,卻能夠清楚捕捉到蛭魔總是如丑角般肆意嘻笑著的惡魔臉孔、突然有著一閃而過的空白。彷彿是解除了惡戲者的幻像一般,透露著作為人類冷然又無聊的事實。
不知為何,瀨那突然感到了一股氣結似的郁悶。
回過神來──
「哇呀!」
「你這死狗糞渣子……!想死了是嗎──!?」
已經站在了比惡魔還要可怕的金剛阿含面前。
***
耳中聽見了一道敏銳的步伐聲,還沒有看清楚人影,前方的阿含就已經掃過頭去、憑著神速的反應能力直接作出了攻擊。
發現是瀨那那張呆頭呆腦的臉,就連是蛭魔也不禁愣了一愣。
「嗚……!」
尤如是柔弱的草食動物、碰上了原野內最為危險的肉食者。被阿含的身影籠罩在內,縱然已比高中時期長高了不少,與對方的身長相差不遠,但在驚怖的陰影下、瑟瑟發抖的樣子,看上去倒是和過往一般,仍舊是那副矮小無能的德行。
話雖如此,但換作一般人,定必是無法抵禦阿含的攻擊。
抬著那隻被擋開了的手,指關節劈啪作響,阿含仰起著一對如魔神般紅筋密佈的眼睛,脣邊裂開著一道是嗜血者才有的歹惡笑容。
「你這癈物渣子……!該不會、是在偷聽別人的談話對吧──!?」
「欸欸欸欸欸、不不不不、不是的!」額頭飆滿了汗水,瀨那拚勁地組織著句子,「──那、那個、我我我我是、想來跟你們打聲招呼──因為敲門沒有回應、所、所以就直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