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1)
“霍期?”声音出来时黯哑微弱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霍期半蹲在我床榻旁温柔一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吗?”我心下一种难言的感觉涌动起来,神识虽不清楚,这种感觉却越发清明起来。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好像已有好几月了吧,这每一月都过得异常漫长,从前没有他时不觉着,他在时也不觉着,等他离开时,才能真真正正体会什么叫做隔一日如隔三秋之感,我望着他,心中满满的欢喜立即压过了这几日的恐惧和害怕,眼睛竟不自觉有些湿润起来。
我微微笑着,轻轻的摇摇头,又觉着头似乎并没有跟着我的想法摇动,怕霍期不明白,便托着沙哑微弱的嗓音说道:“不晚。”霍期听完安慰一笑道:“临东城的事情我已处理完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会好好守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好吗?”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却是一沉,意识突然逐渐明朗起来,这语气竟不像是霍期平日里说话的口气,若是他在怕是会说,“都说过不能再以身犯险,你怎的这么不听话。”之类的话吧,语气也必定不会如此书生气,像是要责备中带着担忧的。
我愣过神来对着眼前的人报以一笑轻轻点头,努力撑起眼睛仔细观察起他来。前几日见灿夫人时,说起临东的事物虽然还算顺利,但想短短几日内便处理完毕也是绝不可能的,再说我被掳来无根岛这事,想来就算能传到霍期那里,他再从临东赶回来,再找到我所在的这处密室,也不是易事,怎的会这么快。
果然眼前的“霍期”问道:“你被郑秋崖下了毒蛊,要藏心境方能解除,你能告诉我它在哪吗?”我不禁甚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不是霍期,如今这眼前人,想是郑秋崖用了幻术所致吧,霍期何曾这样说过话。
我的意识渐渐不受控制,竟想不通过思想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来,一句“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差点由心而发脱口而出,不知他究竟用了几种邪术,不仅难让人分辨眼前事物的真假,还让人意识不受控制,有问就答。
我把快冲出嘴边的话咽下去对着他说道:“在你离开时,我已经交给你了啊,你忘了吗?”眼前的人目光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一眼未眨。我眼前瞬间闪着诸多凌乱画面,意识时清时不清,杂乱无章。
郑秋崖像似也在盯着这些瞬间闪过的画面,过了许久道:“你以为我真会信,然后帮你去找霍期吗,未免太过天真了。”他的视线从我眼睛处离开,“你根本就不知道藏心境藏在哪。”我像突然泄了气一般,只觉心口划过一阵阵剧痛,甚无力的软在榻上。
眼前的人渐渐起身,现出真身来,“倒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以为陈昼真的能逃的远吗,有你在,我还怕他说不出藏心境的下落吗?”郑秋崖站在我榻前阴邪笑道,“你还是在这里自求多福吧。”说罢睨了我一眼,甩袖而去了。
待石门关上之时,一口猩红的鲜血从我嘴角喷出,一阵阵剧痛从头顶直达全身各路经脉,我紧紧咬着嘴唇,对这种噬骨拔筋之痛毫无办法,一不小心从榻上翻落下来,摔在地上。左右我也无力起身,索性躺在那里歇着,不知痛了多久,躺了多久,后来意识越发朦胧起来,昏死过去。
待我从这种如死亡般的深渊中渐渐觅的两分清醒时,眼睛刚刚睁开一跳细缝,眼前的一切又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一条半米多粗的大蛇正盘在我的对面,睁着血红的双眼正对着我的眼睛,嘴里吐着猩红的蛇信慢慢向我移来,此时与我不过不到一米的距离。
从小我就最怕蛇,若是见到有蛇的踪迹恨不能绕过几百米再走,更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蛇,且还离我如此之近,此时丢的那六魂七魄尽数收回来了,也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它,左心口的那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像我如今的状态,对打起来是半分胜算都没有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继续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蛇也继续吐着蛇信打量着我,不一会便把头转向一边,再无向前近的意思。
我这口气尚未舒出来,不禁又倒吸了口凉气。方才只顾盯着这条大蛇,竟没注意到这大蛇的后方和盘着的身体上还卧着数十条各色的小蛇,在大蛇周围朝不同方向缓缓爬行着,有几条已离我不过一尺了,我连呼吸都尽力小心翼翼起来,此时且不说这密室之内无路可退,我又中了极重的邪幻之术,连挪挪身体都极其困难,心中不禁越发觉得凄苦绝望起来。
那离我最近的小蛇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断断续续吐着蛇信,定了一定,开始向我这边爬来,那大蛇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猛一把头转向我,随着那条小蛇同时向我爬来。
我双眼一闭,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心中暗道,“完了,阿弥陀佛了。”再将眼睁开一条细缝时,那大蛇并着几条小蛇已我把团团围住,鳞片紧紧贴着我的身体,蛇头已在我前方不到一尺的距离,我甚至能感觉到那鳞片硌的我生疼,蛇信子正在我脸颊上来回厮磨,蛇身突然用力将我五脏六腑都往一处挤着,我不禁失口惊叫一声。
这一声却将我从这该死的幻境中叫过神来,我像刚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再晃眼看时,整座密室内只余下四周墙壁上昏暗的灯盏发出的微弱灯光,留下我惊魂未定。
我长长舒了口气,慢慢静下心神来,不知是该喜还是忧。这密室之内的幻术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变化,防不胜防,无处可避。可是话说回来,除了多凝神定气之外,我也再不能有其它准备了,只能生生承受着这幻术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