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在一片水汽迷蒙中,我似乎看见一位白衣少年从岸上跃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开了铁笼,向我缓缓游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着些许似曾相识。
也许游了很久,也许并没有多长时间,我看见他向我伸出手,用力拉起我拥在怀里,向上游去。我抬头看向他,却像是素未谋面之人,我无力的靠在他身上,他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我也听不大清楚,随后便再记不得了。
后来慢慢觉着身上有了些知觉,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我微微睁开眼,看见他正缓缓向我体内运输真气。许多烟雾隔在我们中间,我对他只觉着熟悉,却想不起来,头疼的越发厉害了,索性也不管他究竟是谁,直觉让我不觉着危险,便安心闭上了眼睛。
待我醒来时,毒雾已尽数散去了,想是已关闭了林子里的某些机关吧。霍期把我拥在怀里,轻轻唤我的名字,周围站了好些人,我竟还无意瞥见百里无的影子,想是自己看错了罢,他此时该在茅草屋里闲话喝酒才对。
霍期见我睁开眼,紧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他一把把我抱起,向林子外走去,我手中依然握着解所忧,靠着他温暖坚硬的胸膛安心睡去。
恍惚记得,霍期那日穿的,是一身玄色衣袍。
再转醒时,窗外已是墨墨一片夜色,屋中点了盏昏暗的灯,霍期正倚在榻旁望着我,神情严肃,坐如雕塑一般。看见我醒了,伸手把我扶起,端来杯热茶扶我喝下,又把锦被往上拉了拉,直直望着我。
“玉沉怎么样了?”我问道,“放心吧,她已服了解所忧,再休养几天便无大碍了,你受了些伤,便先留在司冥府休养了”,霍期回道。不知怎么,今日他的的语气怎么听都有几分严肃深沉,与平常有些不同,说罢便又直直的望着我。
我一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把头偏过去,脑中突然闪过在药石谷被困在湖中时,以为自己怕是必死无疑时的想法,一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如今我安好无恙,这些话是说好还是不说为好,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初初“,我听到霍期叫我便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把头转过来看向他,一时怔住。霍期眼神灼灼,神情严肃,“我还以为,还以为又要失去你了。你不知道这种感觉让我多么害怕。”“啊,什么?”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却也没寻不出哪里不对,我一时有些迷惑不解。
“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去犯险,以后无论有什么危险,都交给我”,霍期说道。这话说的甚是暖心,我笑意从心底延到脸上,重重点了点头。
“初初,我喜欢你”,霍期忽然说道。我想是在水里呆了太长时间,反应变得有些迟钝,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依然傻傻点着头,待回味过来时,傻在原地。
“你呢,对我是何感觉?”霍期问道。我刚刚还在思索着是否该向霍期表这一回白,他自己却先把这话说出口,愣了好一会儿,我才些许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愣愣的点点头。这世上还有比你想向喜欢的人表明心意时,他却先向你说他喜欢你更美好的巧合吗?
霍期笑道:“我问你对我是何感觉,你点头是何意?”我自己反应回来便也笑起来,心如乱撞道:“我,我也喜欢你。”真如放下了一大块石头,办下了一件大事,觉得又是轻松又是开心。霍期见我这样说,笑意随即也在脸上弥漫开来,伸手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我心中默默欢喜着,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霍期思了一会儿,回道:“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吧,只是在我知道之时,便有些晚了,好在老天还肯给我这次机会。”我疑惑道:“比我喜欢上你还要久吗?”霍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许还要久吧。”
他口中呵出的气游离在我的脖颈,我不知是觉得痒了还是依然欢喜,嘴角一直挂着笑。霍期说道:“等这些事处理完之后,我便请父皇为我们主婚。”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点了点头,幸福一下来的有些快,真觉着还像做梦似的,我是什么时候想嫁给他来着。
第二天一早,百里无便来看我,看来那天我并未看错。他见我便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凤丫头,你可醒了,操碎我老头子的这颗心了。”我笑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还不是霍期那小子让我日夜兼程赶来的,现在司冥府这些家伙,太不识抬举了,回头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啊”,百里无嘿嘿笑道。
百里无在司冥府也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了,上一辈司冥府的掌士中,尚在人间的并不多,是以他在府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之前来司冥府时,我也曾想借借百里无的面子,但想到解所忧不同于其它,便没再打这心思。没想到霍期把他从凤华请来了,左右这次解所忧已离水,再无水养的可能,有霍期担着,百里无来做做人情,想是也无大碍了。
“这次算是我冒昧偷了人家府中的至宝,别人未找我麻烦已经很好了,哪敢还让你找人家算账啊。”我笑道,“怎么,你跟霍期很相熟么?”
“哈哈,我与那小子算是忘年之交了,前几年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我才,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前两日没寻到你时,那小子差点把药石谷拆了,他对你当真是用心啊丫头”,百里无眼神一瞟一瞟的瞅着我。想起昨夜霍期说的话,心中一暖,不禁笑了起来,免不了又被百里无取笑一番。
百里无说当日容逸带着解所忧快马加急赶到长陵,风不听说要把这仙草磨成汁和着一碗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玉沉服下,才能尽到最大的功效。婉扬郡主听罢当即自己拿了刀子,刺在胸口,取出来整整一碗。
“当初怎么没听说还要一碗心头血?”我问道。百里无狡黠一笑,“这是安王想的法子,他这两个女儿总不能一直跟仇敌一样吧。”我了然笑道:“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