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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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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代的她可以不言婚嫁;现实中,她则纠缠于婚姻不能自拔。让孟丽君吐血而死成为男权社会的又一牺牲品非她所愿;但让她抛弃婚姻,与女性生活彻底决裂则需极大的勇气,也充满着艰辛,并且似乎已成为不现实。她不忍下笔,也不能下笔。《再生缘》是一个天真少妇构造的一个女性乌托邦,但她竟无法持续自己的梦。当一个人、一个群体在梦中都无法自由时……我不能言语。而狗尾续貂的总是不少,侯芝的《金闺杰》将《再生缘》改得面目可憎,梁楚生则想当然地让孟丽君风风光光地做正王妃、继皇女。她们全然不领会天才的陈端生,硬生生给一个无法持续的梦罩上一块红盖头,也不管那新娘早已是痛不欲生了。然而,我们不能否认,这种结局是附和传统的,也迎合看惯了大团圆结局的老百姓的期待。所以由梁楚生后续的二十回本的《再生缘》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各种戏曲毫无例外地沿用了她的格式。这才是主流,这才是正统。1995年为了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召开而特制的电视剧黄梅戏《孟丽君》,同样沿用了大团圆的结局。那首片尾曲我至今难忘:“……等待,是无尽的天涯路;等待,就是爱”,极尽凄婉地宣扬女性生命价值的被动性,完全背离了原著精神,是对其精神实质的背叛和嘲讽。不管改编者是否真正意识到,她总归是屈就了大众的欣赏口味,屈就了传统的审美观念。在1769年,一个18岁的封建贵族小姐已发出了女性解放的第一声呐喊,因着周围铁桶似的环境,她被淹没了;而在女性主义已被相当一部分现代人所理解和传扬的今天,新一代的改编者却在传统的秩序前止步了。这使我感到一种女性意识的沉重与悲哀:男女地位的形成是一种社会的形成,也是一种文化选择,它拥有各种有形无形的社会体制与社会观念的庇护,其沉淀之深厚决非一般。所以,即便只是改变一个小小的结局,竟也是万难。

然而可喜的是,这个问题毕竟已经浮出历史的地表,虽然我们并不能把握茫茫前途。陈寅恪先生首先把《再生缘》从失语的女性弹词文学中挖掘出来是值得感谢的。他和郭沫若先生的高度评价奠定了《再生缘》在文学史中的应有地位。弹词文学作为明清讲唱文学的一种主要形式,在民间特别是江浙一带曾产生过很大的影响。然而,首先因它是俗文学而被忽视;其次,又因它为女性文学而倍受歧视,特别是后者。男性出于一种无意识的戒备和敌意,表现出对女性文学的一种本能的漠视。然而遗憾的是,一些女性理论本身,同样表现出漠视自己,苛求自己的一面;针对同一篇论文,她们会因作者性别的不同而做出截然不同的评价,(注:凯特-米利特《性的政治》,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1月版,第84页。)这是缺乏生活底色的纯粹理论的可悲。女性的解放,说到底是一种思想的解放。当我们放弃了以现实生活为底色的表演理论——影视,而只靠少数女性主义领袖的抽象论文和著作,周旋于知识分子中间而漠视社会的主流意识,陈端生的那个梦想将永远只能在企盼中停驻于“再生”的希望。因而《再生缘》能够横空出世,实乃万幸。

陈寅恪先生对《再生缘》的推崇主要发自他对民主精神的向往:“《再生缘》一书,在弹词文学中所以独胜者,实由于端生之自由活泼思想”;(注:陈寅恪《论〈再生缘〉》,载《中华文史论丛》第8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10月出版。)而郭沫若先生对《再生缘》的青睐则更多地带有一种反封建的眼光:“她是挟封建道德以反封建秩序,挟爵禄名位以反男尊女卑,挟君威而不认父母,挟师道而不认丈夫,挟贞操节烈而违抗朝廷”,(注:郭沫若《〈再生缘〉前十七卷和它的作者陈端生》,载《光明日报》1961年5月4日。)他们不是女权主义者,没有从女性这一角度对它进行深入的分析,并且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但他们的评论无疑促进了人们对《再生缘》的认识。这种现象或许也说明了女性的独立是与民主政治紧密相关的,女性的自由离不开人类的进步。

五、权势的侵蚀

或许陈端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尝到权势甜头的孟丽君已悄然地完成了她的蜕变。文本是作者构造的,但又是独立于作者之外的。陈端生只想着为实现女性的梦而给孟丽君以足够的权力,可以说权势是孟丽君实现独立的强有力的工具。然而,陈端生从来没有想到过权势会腐蚀我们的女主人公,就象18、19世纪的人们不会怀疑理性和科学一样。但文本中孟丽君还是偷偷地变了,并且不管自己是否意识到这种异化,从她的思想形成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对于权势,她经历了一个不敢想象——受宠若惊——感觉真好——不忍放手——决不放手的历程,由一个权势的边缘人渐渐变成权势的享受者和霸占者。她对真实身份的一遮再遮,连项南金都一语中的地道出她的心头之痛:“若言已作朝廷相,自然是,不肯重新扮女孩”,(注:「清」陈端生《再生缘》,中州书画出版社,1982年版,第767页。)更别提映雪、少华对她的猜忌了。而知女莫如母的孟夫人更是一针见血地说:“父母丈夫都不认,贪图这,高官厚禄立朝纲”。(注:「清」陈端生《再生缘》,中州书画出版社,1982年版,第755页。)而她自己也从不否认,一句“一介武夫怎稀罕,荣华赖我女英豪”,(注:「清」陈端生《再生缘》,中州书画出版社,1982年版,第1024页。)赤裸裸地体现出她的自我膨胀。

研究发现,女性的成就动机并不低于男性,只是表现的领域不同。男性追求传统男性化职业上的成功,而女性则追求传统女性化职业的完善”。(注:葛鲁嘉、刘翔平《女性心理学》,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1987年版,第25页。)无庸置疑,用“女性是形成的”这一观点看,这种领域同样戴着社会化的面具。而当孟丽君卸下了这种负累之后,她的成就欲、权力欲,已与男性毫无两样了。人对自由的追求,人对卓越的追求,说到底都是一种优越感的驱使和对权势的向往,这可以说是一种恶,也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掌握了权势的人一方面释放出人格的巨大魅力,另一方面也扼杀了其他的弱小力量。任何社会变革中,权势者总是处在保守立场而不甘于退出历史舞台:帝王换代时,常会出现残忍的父子或兄弟相残。对于孟丽君,她同样深藏着这种绝对的“不甘心”、“不愿意”,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的疯狂,但她已有这种意识。从文本中看,孟丽君已是接近于武则天、慈禧太后一级的人物。人性相通,男人以事业为重是一种权欲,而女人以爱情为重不是因为她没有权欲,而只是被剥夺了机会。当孟丽君幸运地抓住了这种机会时,她已是男人的同类。封建社会中,女人是男人的奴隶,而男人是“事业”的奴隶,孟丽君在避免成为男人的奴隶时,她是否正滑向“事业”的陷阱?

这种结局是出乎陈端生意料之外的,一个18岁的没有品尝过权势滋味的少女是无法理解,也无力把握的。在脱稿了的文本中,孟丽君独自体验着权势的淫威,这是人类的另一种悲剧;或许,也是人类最深沉的悲剧,并且永远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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