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强劲对手(3)(1 / 1)
计划定下,接下来就是人员分配。
假装攻入的人群需要尽可能多,但是却不需要真的是攻击型驱鬼人。
也就是说一大批警员可以混入中间,但是四周全部安排防御型的驱鬼人,这样既可以做到声势浩大,又可以不被攻破。
防御型驱鬼人还剩下六十二人,护百人进村不是问题,而主要的攻击型驱鬼人自然是我、秦阳、魏苍穹以及易之大哥。
婴离虽然想要和魏苍穹一起,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她和防御型驱鬼人一起攻村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我,在没有婴灵化的情况下我更趋向于防御型,但是带上我却是绝对可以以备不时之需,而且经过多年历练,我的攻击力也早有提升,我绝对有能力跟他们一起上山。
计划实施定于一天后,我和秦阳等人先行上山。
敏驮山虽然地势较为低平,但是山中荆棘丛生,怪石嶙峋,跋山涉水异常艰难。
才到半山腰上,我们这些经过地狱式训练的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许久未见易之大哥,他越发有了仙风道骨的姿态,眉目清淡,神色平静,仿佛遗世独立。
众人都汗流浃背、神色狼狈的时候,他却一脸平淡地坐在一块巨石上闭目休息。
“易之的修为又突破了。”秦阳站在我旁边看着易之大哥的方向。
“修为?”我好像记起来了,易之大哥是结界师,是可以修为突破的,每突破一层修为后封印的力量便会大增。
看来这几年易之大哥的修炼还是很抓紧的,丝毫没有懈怠。
过了半晌后易之大哥突然睁开眼道:“离我们正西方向五百米处有怨灵埋伏。”
神识!我们都惊讶了,神识是一种探知,需要修为极高的人才能静心探查大范围的动向。
易之大哥仅与我们分开两年有余就达到了如此的境界,不得不让我们叹服又让我们感到心虚,不由反省自己不够用功努力。
“会有埋伏也是意料之中,大概有多少个?”魏苍穹双手抱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五个。”易之大哥沉声以对。
“你们每人一个,我两个。”魏苍穹执起了桃木剑。
我摇摇头制止道:“大可不必如此,易之大哥,五个就全交给你了。”
魏苍穹正要出言阻止,就听易之大哥回道:“不足畏惧,你们从旁道饶走,我封住它们后自会跟上。”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我们绕了稍微远的路,而易之大哥走直路封印五个怨灵后刚好与我们会和。
这是田忌赛马式的方法,如果我们一群人全都在这里出力的话就会全部消耗体力,而只交予一人则只消耗一人,因为大哥用神识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那么在足以应对所有灵体的情况下交给大哥是没有问题的。
当我们达到敏驮山和村子的时候正是月过中天,幸好南鸣市信息建立发达,连这山村荒野也丝毫不影响手机信号。
我们发出消息后静待第二天天明,夜晚露重,颇有些寒冷,我们四人背靠背依偎在一起闭眼浅眠,易之大哥展开神识探知周围动向以确保我们的安全。
“大哥。”黑暗中,我轻唤出声。
“嗯。”
“大哥,我总觉得两年未见,你变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无邪,你总还是孩子心性。人不能止步不前,不是我变得太快,而是你不愿变化。”
“大哥,我不明白……”
“也罢,秦阳在你身边,你也有个依靠。”
说完他便禁了声,我也不便多问,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东边的地平线破出了第一道光芒,预示着一场残酷的斗争就要开始。
大羽山挡住了东边的阳光,所以我们这边还显得有些黑暗,但易之大哥已经叫醒了我们准备行动。
晚上寒风入体我不禁有些咳嗽,秦阳脱下外套将我裹住,看他一身单薄的衬衫,似乎也挺冷的。
我们不能生火,因为火会暴露我们的踪迹,我们便只借着手机频幕微弱的光芒沿着山脚走着。
我们的主要任务其实是保护易之大哥,因为我们需要保证他在探出神识的时候不被攻击,因此在巡逻过程中我们格外小心,不放心一丝风吹草动。
所幸我们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易之大哥的神识却足以探测到老驱鬼人,最少埋伏的路上也有二十三个怨灵。
发出信息,我的手机电量已经告罄了,频幕闪动了几下后就进入了自动关机状态。
我将手机揣进了口袋,很快秦阳那边就收到杜先生的回复,他们已经准备好攻入村子。
怨灵不需要休息,对于他们来说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但是实际上来讲黑夜更适合他们行动,因为日出的时候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攻入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远处传来了他们声震天地的杀伐吼叫声,不过我们都清楚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不过是让守在西边的怨灵尽可能离开,好让我们耗费更少的力气对付他们,留下更多的力量去解决最终的大Boss。
我们坐在一个隐蔽处,易之大哥给我们放了一个隐蔽气息的结界,只要怨灵没有看到我们就发现不了我们。
随后他继续打坐利用神识探查周围的情况,他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容,我们知道我们的计策派上用场了。
“行动吧,沿这条路走我们最多碰上四个怨灵,一人解决一个,别手软了!”易之大哥站起身给我们指路,他拂了拂衣袖,往前带路。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哥变了,但是我却说不清他到底哪里变了,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是好是坏我也不清楚。
我唯一明白的就是,现在的大哥与我们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会为了救我而和秦阳莽撞冲入女生宿舍楼的大男生。
岁月易逝,不知是该纠结过往,还是坦然接受。
迎面扑来的是悬空而立的丑陋怨灵,狰狞着一张脸向我们扑来。
我们非常默契地呈一字排开迅速冲上去一人一个,花瓣从枝头飘零,仿佛尘埃落定。手起剑落,惨叫声消逝在花香中,我们相互对视,点头,最无言的肯定。
我们能够听到村口处的动荡不安,能够想象到同行们为了给我争取时间而拼尽全力拖住那些怨灵。
多为他们争取一秒钟就可能减少伤亡人数,于是我们的步伐越发急促,在村内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担得起,担不起,早就在我们成为驱鬼人的那一刻就由不得自己了。
我们站定在一座砖房前,里面的人物是谁我们很清楚,成败在此一举。
“易之大哥,你来分配。”大哥是年龄最长的人,实力也可以说是他最强,由他安排能够让人心悦诚服。
“近身攻击的出列。”易之大哥沉声道。
秦阳和魏苍穹往前一步,我和大哥原地不动。
作为混合派的阴阳师,秦阳和魏苍穹一人善于用桃木剑,一人善于用符,都是近身的好手。
而我在不婴灵化的情况下更适合远程式的攻击,大哥的结界和纸片人操作都是非常精湛,也是远程的。
最终的计划便是,易之大哥在外面释放结界,将秦阳和魏苍穹将老驱鬼人放在一起斗法,而我则在外面保护大哥在展开结界的时候不受伤害。
这次解决老驱鬼人的任务几乎就是看秦阳和魏苍穹是否能胜任了。
大哥一挥袖,整连串的纸片小人齐齐飞出,像有生命般将整个砖房围绕了起来。
它们一个个悬浮在空中,好像整装待发的骑兵,明明只是薄薄的纸片却好像是坚不可摧的城墙。
“纸人一旦破裂或落地就是结界被攻破的标志,你们尽量引他出来打斗,屋内你们伸展不开拳脚。”大哥说完就席地而坐,一身白衣却纤尘不染。
他屏息凝神,将精力投入到操纵纸人上。
秦阳和魏苍穹互相对视一眼,执起武器越过纸人破门而入。
屋内立刻传出一片厮杀声,桃木剑在空中挥舞的“簌簌”声以及符咒燃烧的“呼呼”声交织成一片。
我在心中祈祷两人平安归来,然后便在大哥周身画下四方符以免其他怨灵近他周身。
眼下我居然成了最闲的人,所有人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战斗中去,我茫然踩着脚下的四方符,却突然觉得我们好像遗漏了什么。
就我们这几天以来的观察来看,整个村子死气沉沉,除了怨灵以外似乎找不到任何活物,最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尸体去哪了?
四方符很完整,一时半会儿大哥不会出问题,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一横,走出方阵朝那些民居跑去。
踹开门,空荡荡的,只有地上一滩血迹。
再找几家也是同样的情况,但是我很明白,即使变成了怨灵,他们的肉体也不该消失。
我的脑中再次闪过村子的地形图,我记得靠东南边有条河流,那附近应该有井存在。
大哥,请原谅我擅自离守,但是我必须赌一把!
我朝东南方快速奔去,途中碰到怨灵也不费时杀戮,而是用红绳暂时将他们束缚住。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座石井,上面被人用木板盖着,木板上面又是两块巨石。我拼尽全力推开巨石,在下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贴在木板着,此时正迎风飘动。
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这些符咒,正是用来镇压鬼魂,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极恶符咒,只有那些旁门左道的驱鬼人才会用如此邪恶而残酷的手段。
我可以想象到那块木板下的井底深处是什么情况,但当我掀开木板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还是令我呕吐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尸体交错在一起,腐烂而发臭的躯体因为潮湿的环境生出了蛆,在皮肤表皮下蠕动着、蜿蜒着。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整个村都会成为怨灵,因为他们并非因为灵异瘟疫,而是因为全村人被灭口后投入井底,所有人的怨念积聚渲染导致怨灵爆发。
而幕后人将他们的尸体镇压在井下,使他们不得超生,却又不得不听令于此人。
难道……
我看向老驱鬼人的砖房方向,在那里面的并非是一个死去的怨灵,而是杀害了全村性命的老驱鬼人?
面对一个已经年老的驱鬼人,只要秦阳他们不求胜心切或骄傲自恃,这场战斗他们不会败。
但是,看着眼前这些尸体却让我遍体觉寒,老幼妇孺无一放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痛下杀手?
我跪在了井前,闭上眼默默诵起超生经文。不管什么原因,那个人都是驱鬼人,和我们都是同行,他的罪我们都要担。
一边诵经文一边磕头匍匐,一心至善才能使超生经文拥有最大的效力。
额头碰到粗糙的水泥地上蹭破了皮肤,蜿蜒的血迹从脑门上流下来。我沾以血迹在地上画上归心符,以表诚挚歉意。
村内的怨灵一时间抱头咆哮,他们在欲望和人性的最后一丝理智之间徘徊,整个村陷入了哭天抢地的悲恸哀嚎中。
趁这个时候,杜先生带人已经冲了进来,他看到我的背影时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三年师生的关系在此时显得那么默契,杜先生以膝触地,抱着自己的啤酒肚颤巍巍地跪下,然后磕了三个头,默默念起经文。
后面的学生见此纷纷效仿杜先生跪地磕头诵经,整个村沉浸在庄严肃重的诵文中。
“愿生者往生,放下仇恨,死者已矣,通往极乐。世间轮回,皆有定数,向善轮善,向恶轮恶。此番定数,自在我心,归去归去,勿恋此间……”
那些用来充数的人虽然不会念经,但是看到我们的举动却也大为惊叹,也学着我们的样子跪地示意诚心。
“走!”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我热泪盈眶地转身,看到两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五十上下年纪的男人。
易之大哥风尘仆仆地跟在后面,脸上居然是一副早就看破的神情,没错,大哥的神识探到老驱鬼人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那并非是一个怨灵了!
男人显得很不安分,即使被抓住了也不肯轻易屈服,两眼通红充血。
然而当杜先生看到这个男人时却睁大了眼睛哆嗦着唇,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师……傅。”
这下轮到我们在场的人吃惊了,眼前的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居然是我们的师祖!而师祖败在了两个徒孙手里!
虽然秦阳和魏苍穹都伤得很重,但是男人身上也挂了彩。
杜先生眼里流露出悲恸的神情,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师傅,你为何要这样做?这村子的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痛下杀手,老幼皆诛?”
没错,这是我们所有人的疑问。
杜先生作为一个驱鬼人也是强者中的强者,那么师祖就更不必说了,这么伟大的驱鬼人为什么要做出与毕生信念相反之事?
“哼,无冤无仇?杜朗,你何时这般天真了?为师我默默无闻数十年,行走在世间自觉问心无愧。魏某我膝下只有一女,跟魏某闯荡近二十年。前日来此村中剿灭怨鬼,但村民却当我们招摇撞骗,趁我不备劫了我女儿,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居然……居然玷污了她!小女不堪忍受投井而亡……好,好!那就让他们都变成怨鬼为我女儿送行!哈哈哈哈!”
到最后只剩下魏师祖疯癫的狂笑,他笑着……笑着……终于落下了两行浊泪。
“这世间是善是恶终是分不清的,行善之人也有罪恶,行恶之人也曾行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杜朗,为师先走一步,为师倒要看看这阴间是否真有因果报应!”
“师傅!”杜先生起身奔向师祖,但是却来不及了。
连他身旁的秦阳和魏苍穹都来不及阻止,师祖已经要下嘴里早已含着的毒草,毒发抽搐而死,嘴里吐出了白色的泡沫。
最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师祖让整个村子的人变成怨灵后却仍然放纵他们攻击我们,即使他不知道我们是杜先生的学生,同行相残也是残忍无比。
难道,失去女儿的痛苦真的把他逼疯了吗?
我们已经无法得到答案,毕竟师祖已经自刎了。
可当我偶尔瞥过大哥的时候,却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沉重,而是他那副没有感情的淡然表情。
据说只有同类才能够懂得同类,或许大哥是懂师祖的。
杜先生闭上了眼睛无奈摇头,“师傅啊师傅,你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啊!熙儿若知你这般为她报仇,叫她黄泉路上怎么走得安稳!”
黄泉黄泉,不到黄泉不相见。然而我知道,通往那里的没有黄泉,倒却有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超度经文再次响起,这次,我们多为两个人而祷告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