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契约之路（1 / 1）
契约之路（十）
如果他问“真实是什么”、“真实在哪里”之类，虞尚还都能往正常的方向猜一猜，可是他却问的是“是谁”。难道这个“真实”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恶魔吗？找到这个人，就能发现所谓的“真实”了吗？
然后他看向试炼二的羊皮纸，目光落在了这样一行字上：
……错落的繁华中有需要寻找的真谛……
错落的繁华吗？他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口往下望，花海别墅群区域内只有这一幢别墅及其周边环境有刚刚造成的大面积损坏，其他的地方都完好无损，建筑物稀稀疏疏地排列在密林中，华丽得好像是身处仙境。他开口道：“如果把花海别墅群算作‘错落的繁华’呢？”
“所以这个任务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别墅区寻找一个‘真实’的恶魔？而我们甚至连‘真实’指代的意思都不清楚？”黑鲁佐德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莉莉将手中的喑哑之刃抛向一边，那刀上散发出白光，露丝又毫发无损地出现了。“既然贵客都来了，我们哪有怠慢的道理。”露丝说话的声音有点低哑，银白色的花纹在她的手臂上若隐若现，似乎极其不稳定。莉莉对这样的事情似乎习以为常，但仍旧面露担忧，扶住了她的腰。
“——总之，”莉莉没好气地补完露丝没有说完的话，“花海别墅，乃至整个东方领域都任您参观，只是别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到时候撕破脸皮谁也不好收场。”
露丝脸色难看地看着莉莉：“别这样对客人说。”
黑鲁佐德倒是很上道，笑着搂住虞尚的肩膀：“不会的，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那就先告辞了，谢谢招待。”说完毫不迟疑地抱住虞尚跳下去，三楼的距离根本不是问题，电光在他的脚下炸开，托起他飞快地往远处走。
“任务完了记得喊亚瑟赔一下我的别墅！”莉莉非常穷人地吼道。
刚喊完，她和莉莉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巨大的黑色斗篷，导致他的容貌和身材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一缕白发还是从兜帽的边缘漏了出来。
莉莉和露丝都没有转身，那人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忽然莉莉打破沉默，语气有点烦躁：“我说亚瑟大人，您每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惊悚，要是胆儿小点的恶魔还不给吓死。我说，您老悠着点，您就是他们俩要寻找的‘真实’吧？”虽然用的是尊称，但那玩世不恭的口气连半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露丝用手肘捅了一下莉莉，只不过她现在没多大力气，在莉莉的眼里这个动作和撒娇无异。
苍老的声音从两个美女的身后传来：“不愧是魔界最聪明的两位女士。不过我这次来，是要交代试炼任务的。”莉莉无动于衷，露丝却努力想把身子往后转。
“任务是魔王级的。”又是一句。
莉莉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僵硬地回过头，嘴角扯出看似漫不经心实际饱含着紧张的笑容：“至于吗？不就是个反禁令试炼。”
可是说到最后她都觉得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对方可是安西。那个曾经创造了许多奇迹、也创造了许多噩梦的男人。
而今，噩梦重临。
但在空中悠闲滑行的二人显然比屋子里的那三人要轻松得多，看似悠闲的寻找其实也不是漫无目的，因为黑鲁佐德也推理出了他们要寻找的那个“真实”应该是亚瑟本人。
“我记得亚瑟出门都会穿上的那件斗篷，可以掩盖他的力量和气息，但也不排除有诱饵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先查查力量特别弱和特别强的恶魔。”黑鲁佐德一边说着一边放慢了滑行的速度，似乎是接近目标了。
地面上的那个恶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甚至连翅膀都没来得及张开，黑鲁佐德一道黑色电光劈在了他的脚边，直接把地面劈出一道长长的、焦黑的痕迹。
那个被黑鲁佐德形容为“还算不错”的恶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颤抖。虞尚连槽都懒得吐了，随着脚下电光的慢慢减弱，他落在了地面上。
黑鲁佐德笑得温和无害：“这位大哥，不，C区2号护卫队的队长，你知道我们可亲可敬的代理王亚瑟大人在哪吗？我正在找他。”
那个恶魔吓得差点说不出话，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啊……黑鲁佐德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说起来您是怎么知道我是队长的？”
“既然是队长，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笑容却越发地灿烂起来。
十分钟后，花海别墅C区2号护卫队的所有恶魔都站在了黑鲁佐德和虞尚的面前，一共十四个人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两腿发抖、牙齿打架……恶魔的队伍还真是良莠不齐，一看就是被队长带出的个人风格。
“这里面没有亚瑟啊……”黑鲁佐德眯起眼睛，看不出心情如何，队长战战兢兢道：“黑黑黑黑鲁佐德大人，我可以保证护卫队里没什么奇怪的人。亚瑟大人是绝绝绝绝对不会在我这里的！”
黑鲁佐德拉长声音：“哦——那你再帮我个忙吧？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队伍，帮我找一下，别墅区内有没有疑似亚瑟大人的奇怪人员，好吗？”
“可是我是莉莉大人和露丝大人的……”队长越说声音越小。
砰。电光击碎了他身边的路面，一个大坑瞬间出现，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黑鲁佐德仍旧挂着非常温和的笑容：“是她们的什么？”
队长思考了半秒，还是舍弃尊严，保命重要。他狗腿而恐惧地扯了扯嘴角：“从现在开始，这个小队就是您的了。您可以暂时使用我们。”
黑鲁佐德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愣，表情瞬间一片空白。虞尚轻声问他：“怎么了？”只见短暂的空白之后，黑鲁佐德的嘴边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太巧了，除了莉莉和露丝，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强大的力量，分别在别墅区的东边和西边。而且明明可以隐藏的力量却被这样释放，简直就是挑衅啊。”
“诱饵吗。”虞尚平静地问道，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即使是诱饵也很有意思。”黑鲁佐德道，“看来我们是要被强行兵分两路了。亚瑟想干什么？只有一个人能捉住他的真身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略加思索，黑鲁佐德把十四人的小队分开了，四个稍弱的恶魔跟着黑鲁佐德去东边，虞尚带着十个恶魔去西边，其中包括队长。黑鲁佐德威胁队长，要是虞尚少一根毛就杀他一次，吓得队长差点给跪。
临行前黑鲁佐德把虞尚单独叫到一边，反复叮嘱他谁都别相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能力和小火龙之类，然后他把随身空间戒指和一枚结界戒指都给了虞尚。
“空间戒指的‘钥匙’是你生日。还有个防御结界。这个结界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发动，结界的钥匙是我的名字。”黑鲁佐德的脸由于逆光，所以看不清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到危险的时候再用，可以撑一个小时免收任何顺位前五十以下恶魔的任何能力和物理攻击。从现在开始，别轻易地喊我的名字。”说完他转身就准备走，虞尚看着他的背影，心忽然一动，条件反射地喊出声音：“黑……”
黑鲁佐德回头，虞尚看着他忽然神情有些复杂，好像这一别就是永别：“你……你自己小心点。”第六感告诉他，有什么绝望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但被叫住的那人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一副轻松镇定的样子，好像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有那个人在，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觉得害怕了。
可是他这次离开了。
虞尚的脚步和思维都有点僵硬，直到队长叫他第三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跟着那十个人往西边走。
花海别墅群区域内除了别墅应该就是满地盛开的花和茂盛的树丛，夏季的炎热在这里不复存在，偶尔还会从缝隙间钻进来几缕柔和的凉风，几声清脆的蝉鸣。但是越是往西走虞尚就越是不安，那种不安感都快把他吞没了，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脏。
队长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说话，这货感情是个话唠，简直比蝉聒噪多了。见虞尚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些难看的神色，队长便善意地结束绵绵无绝期的说废话行为，问道：“怎么了？人类的身子一定很脆弱吧，走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休息？”
“不用。”虞尚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缓下来，有种一步三回头的意思。
虽然只有种朦朦胧胧的预感，但他愿意为这个预感搏一把。
队长看着虞尚拔腿往回跑，开始只是踉跄地走两步，然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虞尚都快要没影了。
队长想起黑鲁佐德威胁他的话，心一横，带着他的队友们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