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揎腕佳人(1 / 1)
“小姐,这位是皇宫来的内侍大人。”管家却领了个内监打扮的人进来。
来人一甩浮尘掐着尖细的嗓门:“潘小姐,德妃娘娘有请。”李德妃是皇帝潜邸时的正妃,因为无子加上其父李处耘早逝,母族没落一直没能问鼎后座。
如果不是育有二子的李贤妃已死,皇后宝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迷迷糊糊地进了宫,这内监嘴硬光收钱不说话,怎么问都不肯说是为了什么。
“臣女潘蝉见过德妃娘娘。”潘蝉垂眸掩饰住狰狞的恨意,袖笼中那双最让人动容的玉手,指尖掐进了肉里,骨节突兀地发白。
这张脸她如何能忘记,明德皇后李氏,她曾经的婆母,在六年生活中无数次磋磨自己的人。
李德妃虚长潘蝉五六岁而今刚过双十年华,正是青春妍丽的时候,银红色大袖衫曳地披帛,细钗额饰显得端方雍容:“免礼。”
她纡尊降贵走到潘蝉面前,蔻丹十指捏起潘蝉的下巴,倩笑道:“潘相夫妻姿容过人,潘姑娘得其毓秀。”
“潘蝉蒲柳之姿,在德妃娘娘面前不值一提。”
德妃松开手,拿丝绢擦了擦手扔到一边:“果然是妙语解颐,怪不得皇上垂青。”
这样毫不掩饰的假惺惺,我暗骂自己怎么看不透。上一世为了在晋王府立住脚,巴结侧室李夫人。
为了登上后位,她拉拢我父亲,撮合我和韩王赵恒的亲事。赵恒当初离皇位看似一步之遥,没有我们潘家这样的妻族,却是难于登天。
为了巩固后位,争取赵恒的联盟,做了多少事情来对付我这个失势碍眼的韩王妃。
为了皇太后的尊荣,对出身卑贱的刘娥又是何等的关怀备至,嘴脸可笑。
而今的我不知道怎么进了她的眼,很快我知道了答案,她态度十分亲热:“好姑娘到本宫身边坐下,这后宫就是少了你这么个可心可爱的人。”
“尊卑有别,臣女还是站着吧!”我可不想挨那么近,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恨意,上前撕了她。
她的笑脸一点没变,好似混不生气,但我熟悉她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拨皮拆骨,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冒犯她了。
李氏最擅长的就是隐忍:“这古有班昭却撵之德,今有潘姑娘拒座之美。”
终于切入正题:“本宫听说,你和皇上很是投机,时常入宫伴驾。”
我假装惶恐下跪:“臣女只是沾了父亲的光,皇上爱护老臣,爱屋及乌,并无非分之想。”
李德妃让人扶起我:“不必这样慌张,本宫不曾有问罪之意。若是你和皇上惺惺相惜,本宫倒是愿意不辞辛劳,成全你们。”
入宫,我不是没想过,这是正面还击赵恒那对狗男女和李氏的最佳办法,可是潘家的风骨不让我委身为妾。
更何况,我私心里并不希望泯然后宫,若我和赵炅无缘,何妨相忘于江湖:“宁做穷□□,不做富家妾。臣女不才有负娘娘错爱。”
李德妃想办成此事让皇帝封她为后,哪肯轻易罢手,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道:“潘将军在朔州一战失利,若有人能在皇上面前求情,一定能早日官复原职。”
我气恼她的威胁,依仗着父亲的威势,当即讽道:“男儿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凭的是各人本事。娘娘想要栽培一位杨贵妃,皇上未必想当唐明皇。”
“好!”大殿屏风后一人击掌而出,不是官家赵炅还有何人,“怀嬴不愧是朕的知己。”
李德妃敛衽一礼:“皇上。”一双妙目似嗔似怨,仿佛在说“不是说好了,由我出面,你不会现身吗?”
前世虽然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但好歹是皇子正妻,后位之选,给足了我爹尊敬礼遇。时移世易,反而受这等轻贱,“潘蝉不敢当,不过瓦砾之身。”大不了鱼死网破。
佳人动怒,冷脸相待,赵炅莫名其妙:“怀嬴你许久未入宫,不如和朕对弈一局。”
“家兄乃是戴罪之身,臣女岂敢随意出入宫廷。”自从上次哥将酒楼里面的闲言碎语告知我以后,我就再没有进过宫,
“臣女棋力有限,不敢在圣驾面前献丑,天色已晚,请允许臣女告退。”
也不等皇帝恩准,我就往后打算小步退出殿中,不出意料地被两个宫女拦住,我看了一眼皇帝:“皇上?”
赵炅一挥手屏退了其他人:“都退下。”
只听见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大门缓缓合上,整个大殿只剩下我和皇帝。
他步步紧逼,我一步步后退直到靠上门柱,一双长臂如热铁将我整个人钳制在他的阴影中。
赵炅眼神晦暗压抑,落在潘蝉反抵着柱子的手上,五指纤纤如玉笋,淡粉如樱的指甲晶莹透亮。多少人凤仙花汁染的蔻甲在这双手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自己当初就是因为她再及笄礼上素手执礼,当时便想着这么一双和墨条,黑白相间的美感。后来见到这柔若无骨的手举重若轻,弹剑对敌,太庙之中也是这双手带给自己温暖和安慰。
一手抓起潘蝉的玉手,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当真不欢喜朕?”
不顾潘蝉的愤怒挣扎,忘情地拂过吹弹可破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抖,娇嫩得一掐仿佛能掐出水来。
“皇上请自重,潘蝉不……”赵炅低头含住了觊觎已久的樱唇,将潘蝉拒绝的话吞进腹中,霸道地握着她的双手,缠绵地十指紧扣。
潘蝉前世和赵恒不和,活了二十二年不知人事,加上她未必没有情意,在赵炅的一番多情挑逗下,心防怎么能不动摇。
李德妃就像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刀,关键时候拉回了潘蝉的理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赵炅,夺路而逃,将深宫红墙甩在身后。
潘蝉仗着自己重来一世,自忖心如止水,四平八稳,这次不顾风仪,落荒而逃的样子竟也让赵炅觉得可爱。
没有留意到身后,向来温和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唇,回味刚才的滋味,露出了得逞的恶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