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相恨见晚(1 / 1)
听了石婉的话,春花眉心跳了跳,她知道,那所谓的亲密的事,而且她还亲眼见到了。
石婉见春花镇定自若,心下虽然奇怪,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只能苦笑了,她也是没什么笑话别人的资本不是,而且至少她眼前这个她一直嫉妒的,瞧不起的,诋毁的女人,也是一度让她心底变得灰暗的女人,如今却是如此高高在上,至少她仍是自在的,自在的能主宰自己。
“你知道吗?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你,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这般淡定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你随时都能抽身离去,似乎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的,看着别人的种种,你很狡猾!”
春花愣了愣,呆傻的看着石婉,心里却因为她的一番话剧烈的翻腾起来了。她一直都只是个旁观者吗?这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我半月后就要进宫了,这是我所能参加的最后一个宴会,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怕也是咱们最后的一次见面,话说咱们刚见面还没交手,我却又要输了。呵呵,你为什么老是逃呢?”
石婉爽利的坐在了一旁的屋檐底下的板砖上,摊开手,靠着墙,缓缓的道:“每次我都没能和你交上手,每次你都提前逃跑,实话我真的很不服气。所以那回一品香聚会,梓朋突然叫我到雅间,却和我说他早在六年前就醒了,但是却一直装傻,居然只是因为他更喜欢和你在一起生活日子,他就站在我面前,面目安详的说着你们之间的种种,他那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时我觉得输了,但也只是输给了梓朋对你的感情而已,所以,额,当然我也是私下努力了些,”
“我知道,”春花突然抢话道:“那天你抱了他,我看见了,璧人一般的一对。”
看着石婉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她的眼,春花紧紧的抿了抿唇,“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好像第三者一般的活着,甚至都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在觉得会痛苦,会难过的时候,我逃跑了,那时,我也只想到了逃跑,其实,我是输给你的!我没有你勇敢,我,真的很狡猾。”
石婉苦笑着垂下头,蜷着腿,趴在了膝上,哑着嗓子道:“你还真的很狡猾,你突然走了,才让我如此真实的看到我输得是如此的惨,如此的可怜,而如今的你,却一这般亮眼的身份再现,也让我觉得自己还没见你就输的丢盔弃甲,却还伤心不起来,也讨厌你不来,你说你是不是很狡猾。”
春花也红着眼圈,心里涩涩的,如鲠在喉,如果,如果她们不是喜欢同一个人,她们应该会是最好的朋友,或许石婉也是这样的感觉,两人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夜空渐渐亮了起来,石婉也昂起了头,看着圆盘一般的月,透亮的光,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不知皇宫中的月可也是这般模样的,可也是又圆又亮的。”
“会的。只要心够大,能装下这月,就能永远这般圆,这般亮。这般干净。”春花也抬起头看着这难得的夜景,像是要透过这天空看到另一个原本属于她的天空,那里也许还有思念她的人,为她难过的人,但是她只想告诉他们,她很好,真的很好,而她也要好好的活在当下,她不是过客,不是旁观,而是真实的存在,感受着这一切的种种,她是活生生的她世界里的主角。
突然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那一刻皎洁的月成了她们短暂而又永远的友谊的见证。
两人离别的时候,也只是各走的,没又只言片语,若是说要带走的,也只是那一刻的月光。
春花和她姐坐的王府的车走在了最前面,看着满脸倦容的春茶靠着车厢歇着,耳边听着她缓缓的呼吸声,和不远处夜市依旧热闹的声音,春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她活着的呢,在这个时空,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还有很多爱她和她爱的人,如此深的羁绊,在这个夜里她是如此深刻的触摸到了。
“姐,我想明日去趟明玉庵。”春花掀帘下马车前突然对还眯着眼的春茶说道。
春茶先是惊诧的睁大了眼,不一会却是笑了,“好。我明早吩咐人派车过来接你。”
“谢谢姐。”春花同是回了她一笑,轻松的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已是中天的圆月,那月光一如当年陈氏离开时那般空灵,也仍是那般静,尽管少了些许虫鸣声,但是春花却觉得,这种改变却更让她觉得真实。
陈氏今日没来,怕仍是解不开对他们姐弟的心结,就如同她也没解开的心结一样,但契机却是一直把握在人的手上的。
春花进屋前还特地要到了西间的客房,看着那仍然亮着的灯影,和依稀能辨的读书声,她深吸了口气,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屋里张睿似有所觉的同时看向了窗口,直到听到了渐渐远离的脚步声,才叹了口气,摊开了手掌,松了书,只盯着灯火发呆。
屋外秋风渐起,而一直不灭的灯火,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次日,太阳刚抬头,春花已经到了京城郊外的皇家寺院明玉庵,她的娘亲陈氏就在这里带发修行。
春花在一个姑子的带领下一路烧香拜佛,因为姑子都在上早课,她想见的人还得等一会。
而这明玉寺不愧是皇家的,大的没话说,要是她一个人肯定找不到路,就现在把她丢着,她也找不到路出去。
拜了几个主殿后,那姑子又领她到了后院的禅房,春花推开了据说是陈氏的修行的禅房,看着极其简单的摆设,春花沉沉的踏了进去。
桌上摆着还未抄完的佛经,经卷很厚,也不知道这是她娘抄的第几本,每日会抄到什么时辰。
春花一一抚过这房间的摆置,想象着她娘每日的生活,心中苦涩难堪,她是又多自私才会忽视那么多,七年,她娘在这修行了七年,本该享受荣华的她,却过着比他们都要苦的日子,或许她的心是比这修行更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