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豆娘闪腰了(1 / 1)
豆娘如昨日一般撩了挑子,就灌了半壶茶,不过在看着自家儿子和丫鬟紧握着的手愣是当场喷了,张大了嘴,惊诧道:“这,这,怎么回事?”
春花耷拉着脑袋,只好战战兢兢的把中午的事说了遍,还小心的把自己的形象说得颇为高大,英勇,“我这是撵得他们满田跑啊,还砸中了几个,额,”见豆娘一直不吭声,春花是越说越小心,越说越没胆气。
豆娘拧了拧眉,接着是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花儿,好样的!不亏是和我一样,名里带花的丫头,嗯,有我的敢气,不错,很不错。”
僵着一张小脸的某花,莫名的就得了一番重奖,暗暗揉了揉有些疼的肩头,听着豆娘笑得欢实,还拿了块豆腐说是留着晚上庆祝。
春花也是拼命挤了挤嘴角,想起离别前春茶的交代,和陈氏的谆谆教导,她突然觉得她这淑女之路怕是漫漫无期了。
在春花即将磨破嘴皮了,才说服了小秀才,松了手,但是她人还必须呆在他的可视范围内,不然他也会发脾气的乱砸,乱扔。
春花无奈,豆娘无谓,是直接把她丢到他房里伺候去了,晚上就直接在小秀才床前搭了个小床算是她的归属了。
春花打量着这一派书香气的屋子,半旧的雕花木床,齐整的书桌,几个书箱,简单而淡雅,细闻着还有墨香味,有些熟悉,因为小秀才身上就有这味。
他以前应该是个翩翩小才子吧,春花有些感慨的摸着书桌上还未合上的书,没傻的他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现在的她有些想不到。
给小秀才铺好了床,又拉过他,褪了外衣,散了头发,见他乖乖的躺下后,又是给他掖好了被角,才吹了灯,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透亮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在了桌台上,张睿侧着身看着那卷成团的小人,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咧着嘴入了梦乡。
这几日快进冬月了,天变得越发短了,春花双手抱臂蹲坐在小凳上,目光懒懒的看着西下的骄阳,而一旁的张少则是直瞪瞪的盯着她的裙摆。
最近几天,豆娘归家的时候是越来越晚了,缘由她也知道。
张铁锤家的作坊开起来了,这附近几个村的生意都被挤掉了,连带县城的好几家老客户都推了豆娘的豆腐,豆娘不得不挑到更远的地方卖。
春花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这几日她也算是上手了,村里人也都知道她这个买来的丫头,上回那帮小子还特地跑来看她呢。
这家里的活计她也渐渐捋了个明白,虽说豆娘有些大马哈,但却也从未把她当丫鬟看,而照顾这傻秀才虽也是有些破费心力,她自己却也有乐在其中的,但是看着豆娘这日渐窘迫的势头,她心沉了沉。
豆娘家因为呈了豆腐的活计,所以当年根本没分到地,本来豆娘一个寡妇养着秀才儿子就是不易,现在傻了每日还得花药钱,怕卖她的时候就是动了家底了。
这次,或许她应该来得及做些什么。
看着豆娘挑着担子,眉都拧成了结,披着金霞进了院,放了担子,就龇牙咧嘴的直喊疼,“哎呦,他娘嘞。我这背好像有些拧着了。”
春花也是吓了一跳,忙扶了她进屋躺下,见豆娘是腰都直不开了,就一阵风的跑到村东喊老李头来给看看。
这老李头本是一年到花甲的游医,几年前路过这,崴了脚,被村民好心救了,便在这落了户,却也是方便了这附近几个村的人,毕竟说着县里虽也不远,但那些医馆对于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是进一趟脱层皮的。
春花气喘吁吁的推开一座简陋的院门,熟门熟路的在杂间找到了正在整理药材的李老头。
“花丫头,你家少爷的药又没了?”因着小秀才的事,她隔两天都会来这取药。
“李大爷,不是哩,是我家老夫人许是闪着腰了。”
李老头皱了皱眉,捡了捡药箱便跟着春花出了门。
这一路春花是连扯带拽的扶着李老头,好在这老头身子骨还硬朗,若不然只怕是得散了骨架子。
李老头坐在床前,接过春花递上的热茶,歇了会,才给艾艾唧唧的豆娘号脉。
春花看李老头花白的眉一耸一耸的就像那傻秀才睡着了的一般,不过说起来,她家秀才少爷好似一直没见着啊。
春花突然就心慌了,也不顾豆娘的事了,开始在屋里屋外的找,竟真是不见他,又往外头冲,这刚到门外就哐当的和人撞上了。
春花只觉是眼冒金星,恍惚了好一会,才看清来人竟是一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娃,虎头虎脑的,还有些眼熟,“你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你?”
那男娃见春花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的,涨红了脸,哆哆嗦嗦的,顿了顿才道:“我,我是长风哩,就住你,住你们家隔壁的。”
长风见春花了然的收回了目光,拍了拍身上的尘,似是要走,才想起自己来寻她的事,“哦,你家少爷被张磊他们推河里去了。”
“什么?”春花瞪大了眼,拔腿就跑出了十来米,突然又折了回了来,揪起他,死死的盯着,“你再说一遍,谁是张磊,我家秀才现在到底在哪?”
瘦弱的长风是被她那骇人的气势吓得直发抖,“就,就是,那天,草堆,被你砸了脚,圆脸那,那个。”春花眯着眼想了想,又逼问了秀才落水的地方,便发了狠的往村中的洗衣渠奔去。
日头早已沉入山脚,余晖也只剩淡淡的几缕,似乎随时都将被黑暗吞噬,初冬的寒风有些刺骨,春花攥着冻得已有些麻木的手,想到这会寒凉的溪水,她的脚步更快了。
但是当她看着这哗哗的流水,冰凉的石板,却是不见她家傻秀才时,心都碎了,她有些无措的在原地打转,总觉得想张口大喊,但干哑的嗓子发出的声音,竟跟破铜锣似的低沉。
她乌鸦似的叫了十几声,才发现不远的瓜棚下似有动静,一连踩坏了人家好几块菜地,春花才跑到了瓜棚。
扒开浓密的藤蔓,便看见浑身湿哒哒的小秀才紧缩在一角,见她来了也一动不动的,像是这枯寂的世界仅他一人一般。
看着他这般,春花心紧纠纠的疼,钻了进去,硬是扯了他出来,又脱了她的外套给他披上,才拽着他的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