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下卷·一（1 / 1）
顾研去世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顾之晞前一天还接到顾研打来电话说要去顾之衍家看看怀孕八个多月的洛七雨，第二天开车回家接人时，就看到沙发上安然闭目已经断气好几个小时的顾研。
顾之晞冷静的拨通顾之衍的电话，“哥，我妈去世了。”还不等顾之衍说话，他就挂断电话，转而冷静的抱起顾研回卧室，转而有条不紊的打电话通知律师，通知殡仪馆。葬礼很快举行，比公司的交接手续都要快，不过三天，偌大的家中就只剩下顾之晞一个人。
“之晞……”顾之衍少有的迟疑了，顾之晞太冷静，冷静的让他的安慰无法出口。
顾之晞对顾之衍笑了笑，“哥，我没事。”
顾之衍皱眉道：“在我那儿住段时间吧，你这里一个人不方便。”
顾之晞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家里嫂子八个多月的身孕，才是真的不方便。”
顾之衍道：“那你去我家，帮我照顾七雨。”
顾之晞道：“我接手我妈的公司，比你还忙。”
一时静默，顾之衍想了想，道：“那让小九住在你这里，他快要考试了，学校环境不适合他复习功课。”有洛九在这里，就算顾之晞发生了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顾之衍自己是没办法一天到晚跟着顾之晞的。
顾之晞无奈笑道：“哥，我真成了你家保姆了。”
顾之衍道：“要么，去我家住，要么，让小九过来，没有第三个选择。”
顾之晞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让小九过来吧。”
时隔数月，洛九再次见到顾之晞，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个神色苍白倦怠，眼底有些化不开愁绪的男人，真的是几个月前让自己神魂颠倒的顾之晞？
“顾之晞，我……”洛九想了想，道：“我来陪你。”
顾之晞笑的一如以往般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接过洛九肩膀上沉重的书包，带他上楼，“客房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到门口，洛九拉住他开门的手，“我一个人不敢住，你陪我。”
顾之晞笑道：“陪你睡？”
洛九脸一红，挑衅道：“不敢？”
顾之晞笑了笑，带他去主卧，“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床足够大，再睡三个你都能睡得下。”推门进去，“主卧和书房连着，你要复习功课，可以去书房，也可以在卧室里。但是我不喜欢床上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如果在卧室里看书，晚上的时候记得把床收拾好。”
洛九“恩”了一声，“还有呢？”
顾之晞回头，“什么？”
洛九理所当然的道：“还有你的东西，哪些我可以动，哪些我不可以动。”
顾之晞敲敲他的头，“我的东西，你都不可以动。”
洛九道：“如果我动了呢？”
顾之晞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我会把你丢去书房。”
洛九嘲讽道：“你让我进你的家门，跟你睡在一起，然后告诉我你的东西我不可以动？难道你的床，你的枕头，你的被子……都不是你的东西？”
“几个月不见，小东西牙尖嘴利了不少啊。”顾之晞对他语气中的嘲讽似是毫无察觉，“我刚才逗你玩儿呢，我这里的东西你随便动。”
洛九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的磨牙，“顾之晞，你就是个混蛋。”
顾之晞耸肩，“我以此为傲。”
洛九气道：“你还是个不敢正视世事的混蛋！”
顾之晞无所谓的道：“小东西，你翻来覆去，就只会说混蛋两个字？”
洛九瞪大了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扑在顾之晞身上，就开始扒顾之晞的衣服。顾之晞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放任，就冷眼看着，很快，顾之晞上衣被洛九扒下，衬衣也崩掉好几颗扣子。眼见洛九还要继续扒下去，顾之晞神色微变，一把扣住洛九的手腕反手一扭，洛九猝不及防整个人摔趴床上。
洛九翻个身子，忿忿瞪着他。
顾之晞勾起薄唇轻笑，“怎么，就这么点儿能耐？”
洛九一顿，挽挽袖子，再次扑上去。
这一次顾之晞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将洛九衣服脱光，搂着小孩儿就往床上倒。洛九这才慌了，手忙脚乱的似乎是要挣扎，但看着顾之晞眸色极深看不出来本色的双眸，心中一疼，又渐渐乖顺下来。
一夕贪欢，洛九在睡意迷蒙之中，听到顾之晞一遍一遍低唤自己名字。
“顾之晞……”洛九张了张口，喉咙发疼。
顾之晞拿了杯水抵在洛九唇边，“小九，乖，喝杯水。”
洛九闭眼喝了水，揉揉眼睛，“顾之晞，什么时候了？”
顾之晞道：“晚上八点。”
洛九一下子睡意全无，“这么晚了？”
顾之晞“恩”了嗯一声。
洛九不顾身体不适，忽然翻了身趴在顾之晞胸膛，手臂撑起直视顾之晞，“顾之晞，你在想什么？”少年人独有的柔软嗓音，带着一点儿沙哑干涩，语气中的认真却是不容错辨的，“我一直以为顾之晞你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没想到，你也会逃避！”
顾之晞唇畔故作悠然的笑有些僵硬，没有说话。
洛九继续道：“逝者已逝，生者……”
“闭嘴！”顾之晞忽然厉声道。
洛九一愣，顾之晞冷声道：“洛九，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打着关心别人的旗号，自以为是的人！”
洛九不甘示弱的吼回去，“那你就别让我们担心啊！”
顾之晞冷笑，“难道是我请你们来多管闲事的？”
洛九呼吸一窒，狠狠推开顾之晞，往外跑，“好，是我多管闲事！”他忘了自己身体不适，才下床就脚一软，摔在地板上。
顾之晞咒骂了一声，跳下床把洛九抱回床上，叹了口气，“行了，别闹腾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洛九挥开顾之晞的手，“不要你管！”
顾之晞把人抱得更紧，洛九死命挣扎，扯动身体上的伤，半是委屈半是疼痛，眼圈渐渐就红了，泪滴在光线暗淡的卧室里清晰可见。顾之晞静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搂紧洛九，将头埋在他肩胛处，“小九，对不起。”
洛九身体僵了僵，乖巧回抱住顾之晞。
“对不起……对不起，小九，对不起……”
“我那天回来，她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么突然……突然的让我我无力挽回。世事何其残忍，以永不可挽回，教会我什么事珍惜……”
顾之晞喃喃自语着，眼眶干涩，却没有一滴泪。
相拥着，难得是一夜安眠。
洛九醒来时，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去洗漱间把自己收拾好再凑近门板，还可以听见客厅里的声音，洛九打开门下楼。
“过来，”顾之晞正和欧阳钰说话，见洛九下楼，朝他笑着招了招手，“睡够了？我起床的时候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
洛九尴尬走下楼梯，一时间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昨天和顾之晞上床，今天忽然看到欧阳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顾之晞朝他招手，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顾之晞手边，一言不发。
欧阳钰托腮，打量洛九，“之晞？”
顾之晞坦然看着欧阳钰，意有所指，“你不是跟我说，留有余地总是好的？”
是反问，也是回答。
欧阳钰了然又微讶，她不是没想过和顾之晞会分开，但是这理由未免……她斟酌了一下，忍不住鼓起嘴角，“顾之晞，我真想甩你一巴掌。”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我怕手疼，还是算了。”
她朝顾之晞伸手，“你准备给我的钻戒呢？”
顾之晞还未有所反应，洛九先紧紧抓住顾之晞的手，如临大敌。
顾之晞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将钻戒和戒指盒子一同递给欧阳钰，笑道：“谢谢。”
欧阳钰摇摇头，笑道：“分手快乐。”
顾之晞笑道：“分手快乐——我送你？”
欧阳钰丢给他一个娇嗔的眼神，“这逐客令下的真是不够含蓄啊。”说着，起身往外走，身姿娉婷，一如初见白衣黑发清雅秀美。
顾之晞目送欧阳钰离去，叹了口气，洛九咬唇戳戳顾之晞的腰，“人都走了，还看？”
顾之晞忍笑，“小东西，醋性这么大？”
洛九瞪他，“顾之晞，你还有问题没有回答我！”他目光灼灼盯着顾之晞，“我爱你，和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仅仅是我洛九爱你顾之晞。顾之晞，你的答案呢？”他要的，不是顾之晞因为上床而衍生出来类似负责的感情！
他紧张的看着顾之晞，呼吸都要停止了。
顾之晞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小九，你想清楚了？”
洛九疑惑，“什么？”
顾之晞正色道：“我和你，如果在一起，你父母，你姐姐姐夫，他们跟前你该怎么办？”
洛九一顿，咬了咬唇，顾之晞又道：“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他蓦然放柔和了声音，似乎是含着万世缱绻深情，“洛九，我爱你，和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仅仅是我顾之晞爱你洛九。”
顾之晞提出的问题，洛九终究没有想出个结果，就先被顾之晞的温柔宠溺掩埋。
然而隐藏的问题就像是潜伏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然后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