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枕头岛(1 / 1)
风起了,林子玲穿得单薄,有些冻的不行。张雁捏紧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搂她。
枕头岛之所以叫枕头岛是因为形状像一只古代的睡枕,两头凸起,中间凹陷。岛上荒草丛生,没有什么人住的痕迹。林子玲踏上这片土地就感觉到一种荒凉的感觉,像天地的荒芜,苍凉得很。这个时候还是下午四点多,天色还是比较亮。张雁跳下船领着林子玲向岛中间走去。
林子玲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张雁走,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这是两人友谊最大的一次考验,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就算再辛苦,再难过,也要撑下去。
多年未有人居住,这里的杂草长得十分凶猛,有许多带锯齿的叶片。两个人的手都被割了口子,可是没有人说话,只有走路的声音。天越来越黑,风呼呼的刮在耳边,生疼。
“喝点水吧。”张雁蹲在岛上的一条小溪边,用手捧了水。
“好。”林子玲的脚踝也被草割了好几个口子,她走得有些艰难,张雁一直在前面走,这个时候才发现林子玲的异样。
“怎么了?”张雁终究还是气发完了,看到林子玲疼的样子,过去问她。
“脚可能出血了。没事的。”林子玲轻轻的蹲下来,用溪水润了把脸,水凉得很,入口还是很甜。她仔细的看袜子,右脚的袜子的脚踝位置已经有点点的血渗出来了。她想脱掉袜子,可是已经和伤口连在一起,她疼得叫了一声。
“我看看。”张雁看到她的脚,脸色阴晴不定。“要不,就回去吧。”
“不,没有事的。我们继续走。我找一点草药敷一下就好了。这里的草药应该是挺多的。”林子玲指着那些割破自己脚的草笑着说,“成也萧何。”
张雁点点头,小心的把这种带锯齿的草拔下来。
“你把叶子摘下来,小心叶子的边,很锋利。”林子玲指着草的叶子,这些叶子大约有十厘米之长,颜色是深绿。
“把它捣碎就可以了。”林子玲说。
张雁把叶片放到小溪边的一个比较平整的石头上,用一块洗干净的石头碾碎,再给林子玲敷上。效果很明显,血很快就止住了。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草?”张雁问。
“这种草叫小蓟,农村里叫小刺盖,因为它很多刺。可是止血的效果是非常好。”林子玲抚摸着疼痛的脚说,“上一次我掉下山崖后,我就注意关注野外的这样必备的草药。”
“嗯。”张雁没有说什么,那一次是在林子玲大学时,她掉下山崖。还好孟子寒舍了命开了直升飞机来救她。也难怪她对孟子寒总是念念不忘,毕竟是情深。可是,她转念一想,又忿忿不平。
“走吧。我忍得住。”林子玲站起来,倔强的看着张雁。
张雁低下头,内心挣扎,终究还是向前走了。
天越来越黑,两人几乎是走到岛的深处了。林子玲只觉得又累又饿,张雁终于停下来了。她靠着一棵大树,“就这里吧。”
“好。”林子玲也靠过来,肚子十分的饿。两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吃点果子吧。”张雁看中一个红色的小果子,外表很像草莓,看上去十分的可口。
“这个不能吃,有毒的。”林子玲用微弱的声音提醒张雁。
“哦,”张雁赶紧丢下,天完全黑了。晚上静的可怕,只有风声。
“我们点火。”张雁堆积起干柴,慢慢的用打火机点着,好在很快火就着了。两个人靠近火堆取暖。
“这个可以吃。”林子玲发现头上的这棵树正是一棵野栗子树。她拿起一根长长的棍子,试图想打下一些来。
“我来吧。”张雁快速的爬上去,很快脚底下就掉了一小堆栗子。
两个人把栗子放进火堆里,不一会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爆栗声。等了一会,再用棍子去扒火中的栗子,外壳全部都糊了。黑焦黑焦的,幸好里面几乎是烤熟了,非常香。两人很快的就吃完了。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火中取栗呢?”林子玲问张雁,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她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是吧。还没有下雨呢。下雨日子就更难过了。”张雁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她看着天,其实这里的树高得很,又密,根本看不到什么天空,特别是此时的天都是黑的。
“是。”林子玲回答的声音很轻微,火很暖,又吃饱了,累了一天。林子玲靠着张雁渐渐的睡着了。张雁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子玲,快醒醒。”张雁推着熟睡的林子玲,“下雨了,我们找别的地方避一避。”林子玲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已是深夜三点了,天空下起滂沱大雨。张雁脱下身上的皮衣给两人遮挡,黑夜之中的闪电迅速的划破了天空。林子玲从没有在野外待过这么长的时间,特别是这么糟糕的环境下,全身都透湿,冷得发抖。张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外套已经脱下来给两个人挡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羊绒衣,虽然是御寒的,可是已经完全湿了,贴在身上感觉皮肤都冷僵了。
张雁找到一个小洞穴,两人总算是摆脱了被大雨淋湿的困境。林子玲冻得发抖,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打。
“你没事吧?”张雁这个时候是真的后悔了,林子玲的身体一向不好,那年的绝食让她的胃壁和整个身体都不太好,自己真是疯了才这样折磨她。
“没事,雁子,我没有关系,你别担心。”林子玲拍着张雁的手安慰,她惨白的脸上那抹笑容很温柔。
张雁沉默良久,“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林子玲一震,屏住呼吸,脸色越发的惨白。只是害怕、担忧的眼光看着张雁,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要一点点的沉下去,鼻子慢慢的酸起来。“我不用知道。”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任是张雁这么女汉子的人,也禁不住酸鼻,这么多年的友情果然是红尘中最好的收获。张雁强忍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慢慢的低下头。
“只要你愿意,我就跟你走。”林子玲走过张雁身边,她的手冰凉,可是目光殷切,静静的坐在张雁的脚下。
张雁感觉狂躁的心情像大海中的一叶帆船,从开始漫无目的乱划,乱撞到最终归于海洋的平静。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子玲,我这次去意大利是被孟子寒骗过去的。整整待了两个星期。”
“嗯,”林子玲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爱的人发生了冲突。她感觉僵硬从嘴巴一直延伸到五脏六腑,连脚趾都是痛的。
“你是个明白人,我不说你也就装作糊涂。”张雁叹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林子玲,“最早骗过去的是凌风,他在意大利的朋友以做生意为名骗他过去,又迟迟不肯签约,非说要等到我去。我这边刚过去,他刚接到我,我在机场就被人抢了包。护照,合同什么的全在手提包和箱子里面。我们报了警,在警察局里待了整整一天。那些警察完全就是和他串通好了的,不停的反复问我们细节,直到我们筋疲力尽。”
“雁子。”林子玲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目光之中带有哀求,“不要再说了,”她抱着自己的头,缩在双腿之中。
“就算我不计较,可是人家凌风呢?他对你是如何?你不是看不到吧?他对你是真心好,受了这么多罪,回来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子玲!你看清楚!”张雁叫她。
林子玲抬起头,闭上双眼,“雁子,你说吧。我听。”
“你!真不成器。”张雁恨恨的说。“我们被审了一天,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对方又不让我们联系律师,完全不合逻辑。还好,张氏在意大利也有些力量,总算把我二人救出来。”
“这个时候联系我们的厂商也找到我们,说一直在联系我们,大家约定在一个地方见面。他们也帮忙找到我的护照和提包,故此我二人对他们十分的信任,哪里想到这会是个连环套。”张雁顿了顿,讽刺的笑着,“我们可真是傻瓜,被孟子寒玩在手心里还说感谢。我早就知道他们家是黑道发家,只是没有想到会和意大利的黑手党有联系。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对我下手。我们上了船,被送到海洋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没有电,只有一个很破烂的小屋。屋子里摆了够我们用一个月的食物和水,这个时候我们才明白对方是想尽了办法骗我们来这里的。当时,我和凌风都以为是绑匪索要金钱,可是对方无论我们如何叫嚷都没有回话。后来,你也知道了,突然就把我俩放了。很客气的送我们回国。”
张雁陷入沉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从小家里就保护的很好。后来,你也知道吴利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照顾我。我这次失踪他简直要发狂了。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查也查不到是谁做的。那些当时审我们的警察突然之间全部离职,我们生意的合作伙伴,就是那个骗我们过去的人,也突然把公司卖掉,消失。我回国后,左思右想,这件事他们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后来,听说你的工厂被人放火,你被人打伤,住院。直到现在投入他的怀抱,这些事情总算是联系起来了。”她突然就停下来,“子玲,他这样大费周张,不惜伤害朋友来得到你,这样的人,你觉得能依靠终身嘛?”
林子玲一震,内心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惶恐,事实竟然会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