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薄情的唇(1 / 1)
子玲不顾张雁的反对,反复的打孟子寒电话,晚上孟子寒终于回了她电话,约她在D大的校园里的夏荷湖旁见面。
曾几何时,这里留下他俩无数的脚印,这边是D大情侣的聚集地。曾有人赋诗,“昨日饮酒过度,误入夏荷湖深处。呕吐,呕吐,惊起情侣无数。”
她站在湖边,晚风吹起她的裙边,长发飘飘的她,是当年D大多少男生心中的最美丽的风景啊!
他姗姗来迟,黑色的西装让他多了份职场的精明与厉害,莫名的与她有了距离。
“子寒,为什么要分手?”
“不要问了。”孟子寒面无表情的回答。
“子寒,你不要这样,是不是因为我在美国读书时间太长了,我已经和美国的教授说了,不会留下来。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没有用了。”孟子寒疲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不敢面对她绝世无双的容颜,那样的面容梨花带雨是他不忍拒绝的。
“子寒,”林子玲害怕的发抖,抓住孟子寒的衣服,“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曾经D大的校花,冷傲不低头的林子玲在爱情里折断了她那骄傲的挺直的背,把自己压到尘埃里去。
“不需要!”孟子寒的声音是如此冷冰冰。
“子寒,为什么?你说啊!”
“林子玲,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不要纠缠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像原来的样子?”孟子寒毫不留情的说。
林子玲愣住了,转过去,仔细的看着这个男人,那样紧紧抿住的唇,曾经的甜言蜜语是从这薄情的唇中吐出来的嘛?这个就是那个宠自己爱自己到骨子里的男人嘛?他这么冷,别人都说自己冷,他比自己还冷一百倍。
她仔细的斟酌着词语,“子寒,我做得不好的,我会改的。你说明我听,行嘛?”她抬起脸,用希冀的眼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样的柔弱鲜少在她的脸上看到,孟子寒禁不住一愣。
晚上风大了,风吹得湖水泛着一波波的浪,岸边的草被水一浪一浪的拍打,很快就失去了活力,蔫蔫的倒下。他的神情一凛,面色紧了起来。推开她抓住自己衣领的手。
“难道你少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嘛?”孟子寒又下了一帖重药,神色轻蔑,口气极不耐烦。
“这是分手费,一百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孟子寒在她手里塞下一张支票,停了下,“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她觉得他似乎有一丝不舍。
第一天见面的情境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面前的这个男人铁了心的要离开自己,以她这种聪明怎么还会苦苦哀求呢?可是,就算她这样求,他还是要离开自己,这是多么无奈的事啊!
既然一定要走,也要走得有尊严。林子玲收起泪,挺起腰板,轻轻地鞠了一躬,“再见了!”
孟子寒一震,人在原地待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对于两人而言都像一辈子那么长,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身后,林子玲苦苦的撑到孟子寒的影子看不见了,才蹲下来,全身像树叶一样颤抖,就那样抱住自己,把头埋进怀中,闭上眼睛,好像陷入深深的黑暗。如此的隐忍,要用多大力才能做到轻轻地和他说一句再见呢?
赶过来的张雁和云丽影找到林子玲的时候,发现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着自己,坐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远远地看上去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
张雁急得抱住她,才发现林子玲全身发抖得厉害,张雁何等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吓得面色发白,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慌着说着,“子玲,有什么事好说,好说,一切有我啊!我和小云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好说,好说啊!”
可是林子玲只是在发抖,一句话也不肯说,云丽影早就吓得跪在林子玲的面前,带着哭腔不停地说,“子玲,子玲!”
张雁这才发现自己和云丽影都哭得不成样子,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定了定神,冷声说,“林子玲,你给我起来,孟子寒已经走了,他不要你了。明天他就要和高家二小姐高美云订婚了。”
林子玲这才慢慢地从怀里抬起头,那样长的时间呆在黑暗之中,她睁开眼,发现路灯刺眼的睁不开眼,她睁开眼模糊看见张雁和云丽影泪流满面的,焦急地看着她。那样的一种关心,焦心,像两把剑一样刺得她好痛。
突然好像醒过来一样,她扑到她俩的身上,放声痛哭,“雁子,小云,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然后撕心裂肺的哭着,翻来覆去只有这几个字,“他不要我了!”哭得张雁这样一豪气儿女也心酸得流泪不止,云丽影就更不用说了,哭得声音都哑了。
突然就止住了哭声,含着泪,眼中只有破碎的无止尽的伤痛和绝望,笑了笑喃喃的说着,“雁子,我没事。”
那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你别强撑着,我在这里啊!”张雁像哄孩子一样,怜惜的抚着她的秀发,那样爱怜的眼光像刀一样刺痛了她的心。这几年他都是这样爱惜她,疼爱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为什么分手了要那么粗暴,这样的蛮横,那当年的小心翼翼又算是什么呢?
“雁子,他走了,再不回来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张雁,就不肯松手,放手大哭。那晚她就那样合衣抱着张雁睡着了,张雁白色的衬衫上点点的泪痕,竖条条,像裂开的土地,放在那里让人心惊肉跳。
后来很多年,张雁都无法原谅孟子寒,跟他结了仇,她怎么也忘记不了林子玲当年那样的伤痛,那样一个清丽的女子在那一天竟然像个破碎了的风筝一样,没有灵魂,空洞,麻木。
张雁恨恨的跑到孟子寒的办公室,把能砸的全砸了,吴利怎么拦也拦不住,孟子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砸,一句话也不说。末了,张雁指着孟子寒说,“三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哥,以后再也不见了。你这样伤害我最好的朋友,生生把她一颗心给挖出来了,你是要她死是不是?”边说着张雁泪水就流出来,满面凄凉,好像比子玲伤痛一百倍,一千倍。吴利看了不忍,从后面抱住她,哽咽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心都要碎掉了。
“你走的那天,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坐了几个小时,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把自己蜷起来,就在冷冰冰的地上一直埋着头坐着,全身发抖像精神病一样。就是不肯抬头,直到我说你明天要订婚了,她才抬起头看着我和小云,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哭得脸上只有无尽的空洞和麻木。”吴利看到张雁这个样子,也跟着伤心,又说不出来什么安慰张雁。
“哦,那又怎样?”孟子寒说到。
张雁突然就静了下来,孟子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三哥,你没有心是不是?我原以为孟家除了你之外都是没心肠的人,没想到不咬人的狗才是最厉害的,我后悔死了当初没有阻拦你,就是和吴凡,哪怕是凌风也是好的,总是能怜香惜玉的。”
孟子寒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张雁,不说话,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张雁很失望地摇摇头,“我错了,我原以为你定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言明的,我总是能看出些什么的。”说完伤心的走出门去,吴利也赶紧地跟着。
快出门的时候,张雁回过头,“三哥,你想知道子玲晕倒前说了什么?那是她最后说的话,我想她原本是要和你说的。”
孟子寒不作声,在张雁打算放弃的时候,孟子寒说话了,“雁子,你请说。”只是“雁子”这两个字还能回味一些往事。
“她说的是‘雁子,他走了,再不回来了。’”。
张雁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一个个字像一把把刀剜得人心生疼生疼,也不知道除了张雁在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有人,心也疼。
任吴利这样的铮铮男儿,听了忍不住地也滴下眼泪,眼见着张雁不回头的走了,他低声说了声:“三哥,我走了,你,多保重。”他知道自此之后,是不能再叫三哥的了。
身后,孟子寒平静地像水一样,一个人转过身,面朝着那面巨大的玻璃,就那样溶入黑暗当中。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在他的脸上,凌乱的灯光在他的面上扫来扫去,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街道上,不知道是谁放着一个男歌手的歌,歌曲很好听,却唱得如此委屈:
“无论怎麽讲我都觉得虚伪
陪伴你那麽久你说是受罪
从前到现在当我是谁你这花心蝴蝶
昨夜陪你醉伤到我心碎你竟说我和你不配
完全忘记往日为何能与我彻夜缠绵
和你吻你吻得太逼真
让我把虚情假意当作最真心的亲吻
怪自己来不及区分你对我是酷爱是敷衍
(我想问我该怎麽脱身)
你却说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多麽伤人让我爱上薄情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