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悬崖边起舞(1 / 1)
有雷声在轰不停
雨泼进眼里看不清
谁技术狂飙溅我一身的淤泥
我决定我想去哪里
往天堂要跳过地狱
也不恐惧不逃避
这不是脾气
是所谓志气与勇气
你能推我下悬崖
我能学会飞行
从不听谁的命令
很独立
耳朵用来听自己的心灵
有前面盘旋的秃鹰
有背后尖酸的耳语
黑色的童话是给长大的洗礼
要独特才是流行
无法复制的自己
让我连受伤也有型
有时掉进黑洞
有时候爬上彩虹
在下一秒钟命运如何转动
没有人会晓得
我说希望无穷
你猜美梦腾空
相信和怀疑总要决斗
淋雨一直走
是一颗宝石就该闪烁
人都应该有梦
有梦就别怕痛
是道阳光就该暖和
早上我刚进事务所,就看见小蕾一脸苦大仇深地瞅着我。
我走过去,“今天要加班?”
“我在练习你从苦瓜脸办公室出来后的样子。”
“哈?”
“他找你。”
我现在就想苦大仇深了。
推开组长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我居然看到他嘴角上扬了一下。
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喜欢开车吗?”
我愣了两秒,“你要给我下套儿吗?”
“只需要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
“很好,这个案子交给你。”他撂给我一摞文件,我赶忙接住。
“关于什么的?”
“驾校学员与教练的二三事。”
“啊?”
“恭喜。又一桩适合你的案子。”
“这……为什么啊?”
“因为你喜欢开车。”
“……”
我万分不情愿地被安吉拖到隐蔽在市区某犄角旮旯的驾校。穿过几道道斑驳的伸缩门,一阵尘土飞扬扑面而来。
刺目的阳光,干燥的空气,轰鸣的引擎,夹杂着粗糙的吼声,种种景象,都与脑海中的某段经历雷同而相似。
我听着安吉的复述,慢慢梳理起本次事件的过程。
本次事件,起源于驾校教练私人收取“保过费”后仍未让学员丙通过科目二考试,接着丙在考试后的某天练车中因教练失职,撞上练车场围墙而重伤住院。于是丙方家长丁将校方及该教练告上法庭,提出千万级的赔偿及开除要求。
我们的委托人,就是倒霉催的校方,希望庭外和解息事宁人。
我抓了抓头发,一步一顿蹭进练车场。一位面相慈善的教练告诉我,西头那个嗓门最大的就是事件中的“失职教练”杨。
“打死!看点儿!到点儿再打死!我让你右打死,你左打干什么!”
还没走近,粗粒的嗓音直接提醒了我目标的位置。
“再倒!还没到位置你停什么车!点儿过了轧线了!”
我不太想过去了,那位杨教练的面相太像门神张飞了……
“倒库倒了一个月都倒不进!你是猪脑子吗!”
此话入耳,我下意识就往安吉身后躲,让他打前锋。
这么个丰神俊秀的美人在你面前,相信张飞也要化成绕指柔。
杨的眼神明显迷蒙了一小会儿,然后干巴巴地说:“你们要干嘛?”
安吉单刀直入,“您还记得,一个月前在这儿撞伤住院的那个学员吗?”
“记得。”杨的脸色变得不太好,“那又怎么样?”
安吉把我拽出来,“这位律师可以帮您免除官司缠身。”
我抽动脸皮,尽量显得语气正常:“呵呵,您好杨教练,我是咱学校这起官司中的代理律师,咱方便找个地方聊聊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很忙。”说完,他的注意力就投入到某个可怜的学员身上去了。
那名学员一边谨小慎微地转动方向盘,一边红着脸应付教练的“教导”,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从起初的生气、不甘到忍耐,再到平静接受,这个过程,的确很能磨练人的心性。
我追上去,“杨教练,学员花钱买过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您却要遭到开除,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杨教练回头瞪着我,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你们走吧。”
我和安吉被晾在原地。
“哦,出师未捷。”我耸了耸肩。
校方负责人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她带领我们来到当初事故发生地,但已几乎看不出撞击的痕迹。
校方负责人说,“那会儿我们正好都不在室外,就听见咚一声巨响,等我们赶出来,这面墙已经塌了,车还有里面的学员都被砖头压着。我们赶紧救援,通知家属。唉,听说那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那辆车也在那头报废着。”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十几辆废旧的车连成一排,其中有一辆破损得特别明显。
安吉说:“事故之后,杨教练为什么还在这里?”
负责人神色闪烁:“这个,人手不太够。”
“那个学员住在哪家医院?”我问。
“原来在离这儿最近的V医院,后来转到市五院去了。”
市五院与驾校对立于全城的南北二角,从驾校到五院要跨过市区最长的干道。
出租车到达五院的时候,时间已近暮色。医院门口仍旧车来人往,问诊不绝,地理虽偏,但五院闻名之处可不是外科。
有安吉在,打听到丙学员的病房毫无压力。
X号单人病房内,一个面色红润的小胖子正在狼吞虎咽。
“你在吃什么?”
小胖子像是突然发现我们的存在,一股脑把零食扫到床底,“你们是谁?”
我笑着坐在他床边,“听驾校的学员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你们不是记者?”
“你看我们像吗?”
小胖子眼珠在安吉身上转了转,语调略有放松,“我的腿这样,哪儿也去不了。”
我瞄了眼他滚着绷带的腿,与方才收拾零食的敏捷度可不太相符。
“很香啊,像香辣小龙虾的味道。”我吸了吸鼻子。
小胖子果然有些局促,“那个,可别告诉我爸啊。”说着,使劲把零食袋往床底塞去。
“那么,作为交换,你能告诉我那天是怎么撞到墙上去的吗?”
小胖子的表情很犹豫,我接着说,“一般学员开车的时候教练不都在旁边看着吗?”
“丁晓舞!你来这儿干嘛!”
门口霍然出现两名男子,一老一少。那声断喝正出自那名年轻人之口。
“嘿,向林。好久不见哈。”我站起身,直视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向林,我的大学同学,晚我一年通过司法考试,一直看我不顺眼。
“听说你做了这次事件校方的代理律师,还真敢跑到这里来。”
听到这里,他身旁的大龄男子忽然拉下脸色,“请二位马上离开。”
我对比着大龄男子与小胖子相似的脸,压下几番思绪。走至门口,我最后看了眼小胖子,“安吉,我们今晚也来吃香辣小龙虾吧。”
走出病房,我摸了摸安吉的领带,“你今天真帅!”
安吉好笑地打量着我,“所以呢?”
“我想看看小胖子的病历。啊,你捏我脸干嘛,疼疼疼……”
“拿我当挡箭牌,可是很贵的。”
我低眉顺目,“天使大人,您完全看透了小女子的心思啊。”
我尾随一名从小胖子病房里出来的护士,猛然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护士姐姐,快来看看我哥,他突然晕倒了!”
护士一号很尽责地跟我赶到安吉身旁,并且叫来了帮手。从脸上突现的红晕和闪亮的眼睛,我忽然明白,原来“病美人”状态的安吉更有杀伤力。
于是“病美人”被数双纤纤玉手抬进了某病房。
护士一号:“他之前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喘不过来气了。”
“之前有发作过吗?”
“对了,一个月前在马路上被车撞了一下,当时看起来没事,过后晕倒过几次。”
护士一号直接给安吉罩上氧气罩,护士二号小声嘟囔了一句,“近来怎么总有人被撞?”
“还有谁啊?”我随口接话。
“就是X病房那个,撞上驾校围墙的那个呗。”
“啊?那得伤得多严重啊?”
“在这儿住了好几周了,不过我前两天还见他去小卖部……”
“不要议论。”护士一号瞪了眼护士二号。
“啊!那我哥怎么办?不会像X病房那个要住院吧?”
护士一号:“我叫W医生过来,你们等一下。”
见一号出去,我接着问:“X病房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护士二号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安吉,我解开安吉的一颗衬衫纽扣,说:“我哥好像说过胸口痛,姐姐您帮忙看看吧。”
护士二号脸刷地红了,“还,还是等……”
“他很难受啊,拜托了……”
看着护士二号颤巍巍地抚上安吉前胸,想要接着解开其余的衬衫纽扣,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个病人也是W医生负责的,听说送来的时候很严重,全部检查都做了一遍。”
当衬衫被解开三分之二,护士二号的声音似是已被完全蛊惑。
我别开头,努力忽视连日清晨睁开眼时那种血气上涌的感觉。
“然后呢?”
“说是好几处骨折,但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那么严重……”
护士一号和W医生的到来中断了问话。趁着诊疗的空档,我溜进W医生的办公室,找到了小胖子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