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霍天在安洋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宝儿，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接下去的几十年里再没有奇迹发生，我再也不能回来，不能再健康地、完整地站回你的面前，我也相信你能坚强地好好生活了。

安洋点头，轻声道，我会的。

霍天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在心中悄悄地叹了口气。无端想到自己的不甘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对将来你可能遇到的那一个人，能与你一起生活的人感到非常地无比地嫉妒，他拥有我以前一直不曾珍惜现在却求而不得的后五十年岁月，或许足够让你淡忘了我，我一直自认胸怀宽广性格大度，但是现在一想到这样，却依然没办法坦然接受，即使我已经再无法给你未来。

身旁紧挨着的身体忽然传过来一阵细细密密的颤抖，回过神来的霍天转头去看，发现身旁的小爱人脸上倦色正浓却咬紧了牙关撑着，手下不知轻重地在掌心和大腿上用力地掐着，痕迹斑斑但依然无法阻止睡意的袭来。霍天内心酸楚，拉过爱人的双手握在一起。

安洋挣扎着坐直身子，瞪大了眼睛去看大钟上的指针，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霍天？霍天你帮我看看几点了？他把头转向霍天，两只眼睛努力撑开，手下意识地用力抓紧。

时间快到了宝儿，让我再抱一会。霍天的双臂圈紧他，不让他再继续挣动，唇轻轻印在对方的头顶。

安洋也平静下来，不再顽固地去抵抗那莫名的倦意，他轻轻靠在霍天肩头，嘴里呢喃了几句，霍天隐约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再后面的一句霍天已经来不及听清，安洋就已经安静下来，伏在他的肩膀不再出声了。

霍天狠狠闭上眼睛，心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几乎让他想要嘶吼出声。果然，每个人都会在即将生离死别的最后一刻感到最强烈的绝望和痛苦，那是最无望却无法宣泄的爱。平静下来的霍天抱着安然睡去的爱人回到房间，短短的几步路，每走一步，他便在心中默念。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许给你的一百年，曾经以为一直到我们的头发都全白了，我们一起轮回了无数次，我们一辈子都还是没过完，这一次是我食言了。再见了我的宝儿，我依然爱你，我知道你知道。

床上的安洋表情平静，呼吸平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这一整天的经历只是个持续了24个小时的梦境，他依然再睡，时间从昨晚的午夜断开，世界一直到今晚的午夜才再次启动呼吸，等到天际再次泛白，他再次醒来，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沉重的钟声再次响起，低沉回荡，年迈的老猫被钟声惊醒，铜铃般的猫眼眨了眨，无所谓地甩甩长尾扒了几下耳朵，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缓缓又再睡去。

窗外的月光正白，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