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清嚣听着女子的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可你，为……为什么……依然留有头发？”
女子颤抖着将怀中的孩子移交给了一边的孩子，然后她脚步微有蹒跚的走向了清嚣，似乎是有些害怕，似乎是有些迟疑般的伸手轻轻的触摸着清嚣的脸颊。
“因……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师傅让我蓄发了。此次……我要离开少林寺，想到了母亲，便前来这里看看。”
只是……他忘了物是人非这个词。
清嚣本就清楚母亲并不属于自己，如今，则更是清楚了这件事情。
他看着那几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尚且不说，另外三个孩子如今正用着打量的目光望着他，目光之中带有几分怯意。
“不曾想到这十三年来，这里竟也变化得如此之大。”
十三年前，这里看着全然不像是个家，可十三年后，这里却已是个温馨得叫人觉得羡慕的家。然而，这个家始终没有他清嚣的容身之处，清嚣很清楚。
“清嚣……对不起。”
母亲瞧着清嚣，她的眸子中蓄有泪水，哽咽着的声音最后说出来的仅是这五个字。
“……我，从不曾怪过你。”
清嚣轻轻地说着，只是他说着的时候，却不由的觉得，其实自己所说的话并非自己的真心话。
“娘，他是……？”
较为年长的少女抱着怀里的婴孩，她轻轻地扯了扯女子的衣裳。
“啊，他……”母亲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似乎打算说什么的样子，可是还没说完，清嚣便阻止了她。
“不用说。我这次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如何的。不用……介绍我的。看到你日子过得很好，这边足够了，那么我便走了，我们之后……还有事要办。”
清嚣编了个谎以后便向着他母亲告别，也不管那依旧呆站着的涯行暮他便像是逃走一般的走出了屋外。
“请问，公子可是清嚣的朋友？”
见涯行暮还没走，母亲出声问道。
“嗯，我是被我爹送上山当俗家弟子的，也是那时与清嚣认识的。算来该说是同门师兄弟吧。”
“是么……”母亲的目光落向了地上，她轻轻的念着，“我……作为母亲，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即便如今我依旧后悔，依旧想要补偿他，可是现实却依旧不允许我这般做。清嚣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可以，只求公子……能够好生照顾他，若是公子可以答应我这个请求，来世定当为奴为婢以报答公子的恩情。”
说着，母亲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听到这话，涯行暮忍不住笑了。
他想，清嚣的母亲或许当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至少，她还懂得关心，懂得担心清嚣。
“此事不必您来求我，我也定当会这么做。”涯行暮说着，他搀扶起了母亲，而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袋银钱放到了母亲的手中说道，“这些钱给你，便当做……是我答谢你将清嚣生于这个世上。”
涯行暮说着，他走出了门外，连忙朝着那走了有一段路的清嚣跑了过去。
“你在和她说些什么？”
当涯行暮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时候，清嚣出声问道。
“……嗯，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虽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多管闲事，不过，他们的日子看着也算不得怎么好，给些银两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错。”
涯行暮虽然嘴上说得很轻松，可是清嚣却也大致清楚，涯行暮说的“一些银两”想来数目也不会怎么小。
“是么。”
清嚣回想着适才见到的那个家的样子，总觉得心中有些心酸。
“你是多想用光你爹的家财啊。”
清嚣像是有些不满的轻轻地咕哝着，可是涯行暮却也清楚，清嚣其实并没有不满意。
“嗯……用光为止？”
“……笨蛋。”
下了少室山后清嚣便随着涯行暮一同向南而行。路上所见之物很多都是清嚣不曾见过的东西，而清嚣倒也不是想要，只是因为有些好奇而多看了几眼，结果凡是被他多看了几眼的东西都被那不知节俭为何物的涯行暮给买下了。
东西实在是太多而拿不下的时候，涯行暮便又会租下木车和推车人将东西送到客栈，弄得客栈房间内皆是涯行暮买下的东西。
“真是的，买这么多东西你是打算做什么。客栈又不是你家里，难不成你是打算带着这些东西上路不成么。”
清嚣坐在床边瞧着房间一角处堆积着的东西，瞧着那一堆实际上压根儿派不上什么用处的玩意儿，他总觉得有些头疼。
“若是放不下，便租下这间房间将东西堆着便是了。待有朝一日我们找到了什么好地方定居，再要人将那些东西送过去不就成了么。”
“找个地方……定居。”
清嚣以着涯行暮听不到的声音轻声的念叨着，他看着涯行暮那坐在桌面饮茶的背影，总觉得莫名的想哭，又莫名的好想笑。
“怎么了，盯着我失了神？可是因为我长得太过好看，看得教你失了神？”
涯行暮打趣的说着，这一点也不好笑的话换来的仅是清嚣的一记白眼。
“胡说些什么东西。若是教你爹知道了你将他的钱财皆用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还不知道你爹要将你怎么样呢。”
“这我可不怕。我爹不宠我，我祖父可是宠死了我的。他老人家虽早已离世，不过除了无涯山庄以外他名下其他财产可皆是传给了我的。所以即便是我爹断了我的钱财，我所拥有的钱财依旧是花不尽的。”
涯行暮现在这样子看着倒是和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清嚣懒得与涯行暮再多计较，他轻叹了一口气，“总之，你再怎么富有也不该这般挥霍。那些东西我只是因为以前不曾见过因此有些好奇，但是我却不需要。你如今买了这么多东西给我，我用也用不着，堆放在那里岂不是浪费么。”
“不过你也不是不喜欢吧？”
“唔……喜欢不喜欢和想要不想要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吧。若是你之后还乱花钱……我便不再与你说话了。”
觉得与涯行暮说不下去了，清嚣索性用起了他那对涯行暮最有效的威逼方法。
“诶！？你怎么又使这招！”涯行暮微微有些不满，不过知道清嚣并非是在开玩笑的涯行暮也拿清嚣没法儿，只好答应了清嚣。“真是拿你没办法，总之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再随意花银子，这下总成了吧？”
“嗯。”清嚣轻轻的点了点头。“明日我们便要离开这个城镇了？”
“嗯。”涯行暮点了点头，可他的表情看着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清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为何。
涯行暮带着清嚣下少室山时明明说了要带他四处游玩，可是在他们到了第二个城镇后开始，涯行暮的行程便开始变得特别的紧凑。
在一个城镇里至多只待上一天便要离开，这行程瞧着倒不像是游玩反倒像是在逃难似的。而且偶尔涯行暮的样子瞧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为什么而焦躁不安，可每当清嚣将注意力集中于涯行暮身上时，涯行暮便又会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实在是奇怪。
“你……”
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清嚣想要说这话，可是最终他没说出口。倒不如说，他清楚即便自己问了，涯行暮也不会告诉自己，他大概只会蒙混过关吧。
“嗯？怎么了？”
涯行暮一脸笑意的望着清嚣，等着清嚣将他未曾说完的话说完。
“没什么。只是我有些累了而已。”
清嚣低着头轻声低语着，总觉得无法掩饰自己心情的清嚣缓缓的躺倒在了床上翻身背对着涯行暮。
也正是因此，清嚣不曾瞧见涯行暮在他转过身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一阵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