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番外（1 / 1）
番外
千年难遇的停电事故说来就来。
锐安看看黑漆漆的四周，当下决定去学校外面的网吧继续工作。
幸好安全级别高的工作已在之前完成，现在他只需要拿走备份u盘，就可以在任何有电脑的地方开始手头的工作。
他很快到了网吧，点了份炒年糕权当晚饭。然后戴上耳机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把盘子里的食物消灭干净，他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一份备份u盘，一份备份邮箱。正要愉快收工，有电话进来了。
“老师，实验室里的电脑突然瘫痪了！”电话里传来研究生肖始乾焦急的声音。
“哪一台？”锐安的耳膜微微震痛，他迅速下线，召来服务员结账。
“老师，是全部。”电话里的声音慌慌张张。
锐安的眉头皱到一起，他压低嗓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资料保存备份了吗？”锐安边说边急走出网吧。
后面有人在叫他，他没听见，注意力全在这通电话上。
“喂，先生！等一等！！！你的u盘……”服务生还在后面锲而不舍地叫，却只能看到锐安的身影越走越远。
“你说他是谁？”苏落落随手拿过服务生，也就是她室友的登记簿，往上面扫了眼。这一看，立刻被一串英文字母所吸引。
……？这名字好熟。
她又去看室友手里的u盘。红色的外壳，盖子上用记号笔写着一个大大的“锐”字。
锐安？苏落落灵光乍现。终于知道这个匆匆离去的人是谁了。
“u盘给我。”一旦反应过来，她马上把u盘攥到自己手里，“我去还他。”
“你认识他？”室友很纳闷，“刚才怎么不见你和他打招呼？”
“认识，认识。”苏落落念念有词。心里把话补充完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本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可是他是锐安。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苏落落拿着u盘回寝室，正好电也来了，她打开电脑，二话不说先将u盘的资料都拷到电脑上。然后才在校园网上找出锐安的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倒是很快接了，却不是锐安本人。
“请问是哪位？”接电话的正是锐安的得意门生肖始乾。
“我叫苏落落，有事找老师。”苏落落说。
“老师现在在忙，我可以帮你预约在明天上午。”肖始乾说着在预约本上记下了名字和来电时间。
第二天，苏落落如约去了锐安办公室。
经过一彻夜的电脑故障排查，锐安有些疲劳，他现在完全是靠毅力才支撑在这里。
前面几个来访的学生都是来讨论课题的，这让他精力消耗特别大。他想，如果下一个学生再和他讨论专业问题，他可能就要挡不住了。
这时苏落落进来了。
但她显然不是来请教知识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什么书都没带就进来的学生。
她进门时，锐安看了她一眼，红衣，黑色背带短裤。很青春活力。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他先开口。
“？”苏落落停住了脚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吐吐舌头，“你看上去好年轻。”
“是吗？”他笑了。
“我来，是和你商量一个事情。”苏落落也笑，主动坐下来，凑近他说。
商量事情？好大的口气。锐安忍不住又打量她，很聪颖的样子，笑起来有酒窝。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她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你想商量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疲劳感倒是一扫而空。
“能不能拜你为师？”她小声却笃定地说。
“我只收研究生徒弟。而且你已经过了集中测试期。下一次是九月初。”锐安心平气和地回答。
“你说的我都明白。”苏落落摇头，“我是想让你为我例外一次。”
“为什么？”他很诧异。不明白她哪来的勇气。
苏落落很直接，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u盘，推到他面前，“这是老师你的吧？”
看到u盘，锐安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你怎么会拿到我的u盘？”
这女孩子难不成想以u盘要挟，逼他收徒？锐安前思后想。甚至连说辞也考虑好了。反正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要给她框进校纪校规中。真的不行，法律条文也可以。让她尝尝敲诈别人的后果。
“是你自己丢在网吧的。”苏落落十分坦然，“我碰巧看到，就给你送来了。”
“然后呢？”锐安问。他不信女孩子真的只是来还u盘那么简单。等着她把话挑得更明一些。
“没有然后了。”苏落落干脆利落地说。
锐安可不这么认为，“你刚刚说要拜我为师？”
“嗯。”
“如果我不答应呢？”锐安反问。
苏落落摊摊手，无奈一笑，“那也没办法。这是老师你的自由。”
“我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锐安抱胸，带着点诱导说。
“后果？怎么会有后果。”苏落落挠挠头，“你是我十分敬重的老师，不管你答不答应。”
“真的？u盘里资料也不会外泄？”女孩不说，锐安只得自己步步深入。
“抱歉，那资料我确实看了。”苏落落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不过这和拜你为师是两码事。”
小姑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呢……锐安摇头，“u盘里的资料很重要。我不希望你有备份。”
“我备份了。”
“嗯？”
“只是习惯而已。我回头去删了就是。”苏落落说着站起来，“那老师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
“苏落落。软件编程。”
“以前没听过这名字。”锐安皱皱眉，虽然是同一个系，但对这个名字实在没印象。
“我应该算是系里学得最糟糕的学生了。老师没印象也正常。”苏落落说着说着低了低头。锐安看见她两只手一直绞着衣角，明显是紧张的表现。
于是他多问了一句：“为什么选我？”
“他们都说好老师只教好学生。哎，看来真的是这样。太遗憾了。其实，差学生也需要好老师调/教的啊。”苏落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其实不瞒你说，我的专业成绩已经差到一定境界，我现在的专业课老师经常对我说，‘就算锐安亲自教你，你也过不了。’所以我就想来找你试试，同时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差。”
听她讲完，锐安陷入沉思。
他承认她的质疑是有道理的，可是现在的教育现状就是如此。好老师教好学生，已经成为大家的惯常思维。不过，他倒是愿意一试。
想到这，他对苏落落说：“这样吧，我先去你专业课老师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好。谢谢老师。”苏落落鞠了个躬，这才欢欢喜喜出去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从背包里拿出一支不知从哪儿折来的栀子花，放到锐安的桌前，“老师，送你。”然后又一脸阳光地跑出去了。
这是五六月份的凉爽天气，微风一吹，栀子花的香味就弥漫一片。在这样的香气中回忆这个女孩，连带着觉得她的笑容和声音，仿佛都带着栀子花的味道。
后来，锐安不止一次回忆起这天的情景。
他曾多次问自己，如果知道结局会这样，他还会不会收她为徒？然后他听见他心里一遍遍重复同一个答案：会。
恐怕不仅是收她为徒。他不会再犹豫，不会再观望。他一定在动情之初，就伸出手去，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这是苏落落和叶一崔的婚礼。
锐安作为证婚人，一次次在热闹喜庆的背景中频频走神。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谨慎的性格十分满意，但在这一刻，他却有些懊悔。如果他能再坚定一点点，哪怕只有叶一崔的十分之一，很可能现在的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身边，吴梦岚一直在和他讲话，什么这个明星怎么怎么样，那个歌手怎么怎么样。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抬头，喝干了杯中酒。他拎着西服起身。
“你去哪里？”吴梦岚小声问。
锐安客气地回应，“出去抽根烟。”
他很快来到酒店外面。
和一般的婚礼不同，外面围观了黑压压一片人。很多人踮脚拿着手机在拍。也是，国民男神结婚的日子，不也就是粉丝们心碎的日子。锐安摇摇头，打心眼里觉得有些扯。也暗暗替苏落落紧张着。一会儿出来，不知道粉丝们会不会为难她？
角落里有个女孩子一直试图挤上去，被酒店保安一次次揽下来。她剪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宽松的大t恤，下面是一条九分裤。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
锐安静静看着她，再度想起苏落落在他身边的日子。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一天以后，她再度光临他的办公室。这次并没预约，而是完全的硬闯。他当时正在整理资料，一抬头，就看到了拿着一株栀子花的姑娘，笑意盈盈，阳光满面。
“我和你专业课老师已经谈过了。”锐安点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果然是系里挂车尾的。”回想起她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锐安差点扶额。不过越是有挑战的事，他越喜欢。不管那专业课老师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他都教定她了。不仅要消灭她挂掉的科目，还要让她出类拔萃。锐安漫想着。
第三天，她又来了。这次终于没有拿花，而是破天荒带着一本书进来。翻到某页就开始问问题。
果然，她的问题都很基础，很低端。锐安一一给予解答后，斜眼看她，“你以后尽管来问。”
“嗯，嗯。”苏落落点头。还在急急忙忙将他的回答记在书上，边记边说，“突然觉得当你的学生好幸福。”
“为什么？”他挑眉看她。
“不知为何，同样是知识点，你讲起来生动多了。”苏落落笑笑，合上书准备走。
“今天怎么不问我考虑怎么样了？”锐安完全是被她逗乐了。
“事不过三。我再问就太无厘头了。”苏落落满不在乎说，“反正不管你答没答应，我以后都会这样来问问题。好吗？”
“明天开始，来我实验室报道吧。”锐安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新配的钥匙，说出自己的最终决定。并注意看她的神色变化。
“老师，你是说？？？？？”苏落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一阵尖叫后，在锐安桌前打圈，“天哪，天哪，我竟然成为锐安的学生啦。我竟然成为锐安的学生啦。”
自从苏落落来到实验室，死气沉沉的研究所气氛，马上变了新样。
她完全不是来学习的，总会在大家精疲力尽之时，变戏法似的拿出很多吃食或好玩的东东，以博得大家一笑。
一开始她的做法，锐安还不赞同。常常要数落她。但慢慢地，当他看到大家的关系更加融洽，工作干劲也更高时，就默许了她的做法。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师徒之外的情绪的？
锐安站在酒店门口，细细回忆着。
应该是在那次程序设计比赛，她得了三等奖开始吧？
其实他心里已觉得她进步很大了，从原来的差等生，到现在的竞赛获奖选手，她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做到了。真心不简单。
可是她却非拿自己和师兄师姐们比，这一比才发现，所里除她的其他人，都拿了至少二等奖的成绩。她突然有些气馁，积攒了好久的快乐，一下子被冲淡。
那晚，他看见，她一个人躲在实验室里哭。埋着头。瘦小的脊背一抽一抽的。
看到那个场景，他的心马上软和下来。敲门进去安慰她。
她眼角还挂着泪水，看见锐安的一刹那，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当时二话不说，就将她搂入了怀里，轻轻拍打着。
好半天，她才在他的抚慰下，平复了情绪。可抬起头来，看到他时，却又哭出声来：“怎么办，怎么办？老师，我一看见你就想哭呢。”
这句话隔了很久，他也记得。
他听完就出了实验室，却没马上走。只想等她平静一些后，送她回宿舍楼。
她果然很快就出来，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当他提出要送她回去时，她笑了笑说：“老师，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了。谢谢你。”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失去”的滋味。
他看着她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挽住门口一个男孩子的手，高高兴兴往外走。那一瞬，仿佛那个悲伤的苏落落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他们离去，心里有些纠结。既然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哭泣？小姑娘，难道他只是可以和你共分享却不是共分担的人？
慢慢地，她开始带着男朋友往实验室里跑。
锐安识人无数，自然看出这男孩子很有才气，对苏落落也很纵容。但是她和他之间，在他看来，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不过他从那以后，也慢慢将这份情转移到内心深处，不再给它机会发芽开花。
然后大四了，她分手了。
他几乎是看着她跌入痛苦中，又一点点从痛苦中爬出来。半点都没扶过她。有赌气的成分在，更多的，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爱她的前男朋友。
然后，他的人生规划就开始按着她的来设计。当她说要回杭州时，他也提交了辞呈，在杭州物色了新公司。他想，丢过一次的东西，应该不会再跑掉。这一次，他有很大的把握拥有她。
可是没想到……他还在苦心和她培养感情，叶一崔出现了！！
锐安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他随意抹了抹眼角，注意到不知何时，那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子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然后才看见她跌坐在角落里，似乎是被人推倒了。他过去询问，听她说没大碍时，伸出手去拉她。
很快，喜宴结束。新郎新娘要出来了。
记者和粉丝队伍得到消息立刻开始沸腾。
锐安看见，不仅是正门，凡是有门的地方，都被包围地水泄不通。他知道这一次，苏落落是躲不过了。
他这边拉起女孩子，这边看着门口的方向。
出乎他意料的是，叶一崔竟然拉着苏落落的手，径直往正门出来了。
毫不避讳，迎难而上！！果然是叶一崔的风格。
锐安暗暗赞许。
“各位，感谢你们今天来为我们祝福。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今天当着所有亲人的面，我想告诉大家，如果你们爱我，就请接纳我身边这位女孩，因为只有她，才能给我幸福……”叶一崔很快被包围，但就算面对那么多人，他也十分镇定，大声表达着他的情绪。在他身侧，是恬恬站立的苏落落。
锐安的心定了。他点点头，终于拨开了目光。
现在，苏落落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终于可以走出她的视线，去过自己的生活。
“嗨，能交换个号码吗？大叔？”刚才被他扶起的女孩戳戳他。
他听到声音，回过头，正好看到她笑容可掬的表情。那神情脆生生的，像是一股清风扑面。
“为何？”他笑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喜欢你。”女孩子很直接，马上表态。
锐安微愣，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
但他脸上很平和，静静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号码，“我叫锐安，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