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白篇：第一次见面（1 / 1）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年，是在他八岁的时候。

当时他浑身脏兮兮的一个人蹲在街道旁，隔着宽阔的大道看着对面酒店里面的人推杯换盏，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臂，感觉好冷，也好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么冷的天，连口水都是冷的。

像他这样的乞儿街上有很多，前几天经常给他好吃的陈爷爷也死了，他想，恐怕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恐怕也会和陈爷爷一样，在脏乱的小巷里度过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没能够见到陈爷爷最后一面，最后见到的只有让他害怕的尸体。

后来，和他一样的一些年龄不同的乞儿将陈爷爷搬到郊区的土地里面埋掉了，那天走了很远，很累，却感觉很充实。这是自己这么大第一次没有思考接下来会不会饿肚子。而专心做着一件挥霍体力的事情。

毕竟以前的每一次做事之前，都会想，干活之后能不能吃饱饭，虽然那天晚上比平时都要难过，但是他很开心，坟墓是他亲手挖开的，下面的土地比上面的暖和多了，他想陈爷爷一定很难暖和，不会再挨冻受饿了。

才年仅八岁的少年，已经看到了太多人看不到的悲凉。

如今他站在街道旁，幻想着自己能够如同饭店里面的那些人一样，填饱肚子，他想他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不、要留一些，送到对面的乞儿面前，他们还没填饱肚子。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耳边的声音很突兀。

“口水都流出来了。”声音很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少年抬起头，八岁的年龄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让他看谁都需要仰起头，他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女，年龄大约十六七左右。身着黑色的运动服，并不厚的样子，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冷，齐耳的短发，光洁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让少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手已经下意识的去擦少女口中所说的嘴边的口水，却什么都没有。

“哈哈，你真搞笑，这么饿么？”少女被他傻傻的模样逗笑了，放肆的笑着，却让少年红了脸颊，羞耻心让他忍不住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一定是嫌我脏，嫌我丑，如此的想法充斥着大脑，少年几乎想要逃离，下一刻却被温暖的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

“嘿、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姐姐请你吃饭。”少女说完，拉着他横穿马路向对面的饭店走去。

脏兮兮的小手包在白嫩嫩的大手里面，少年小小的挣脱了一下，但是态度并不坚决，嘴角已经挂上了腼腆的笑容，如此毫无芥蒂的牵着手，感觉真好。

这个刚才还害羞的不得了的少年，就被面前的少女牵了一下手就给收买了，如果少女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不免要在心里叹气，这样太好骗了之类的想法。

“你叫什么啊？”

“没有名字，陈爷爷管我叫小陈。”

“姓陈？那就叫陈慕白吧。我很久之前有个朋友叫这个，不过他已经死了，正好拿来你用。”少女如此说着，丝毫没有剽窃死者名字的自觉，少年虽然也感觉怪怪的，但是他也没有去反驳。

那天吃过饭之后，少女将小小的陈慕白送到了一家孤儿院门口。

“这里比较适合你，在当乞儿是没有出路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呐、装的乖巧点，这样才会有人收养，谁让你这么老了。”

少女像个大姐姐一样的祝福着，陈慕白憋了瘪嘴，其实他想跟着少女走，但是他也懂，对方如此小的年龄，是没有办法负担自己的生活的。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流着泪水的少年许下了好好努力的愿望，只为想要跟在少女身后，不是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