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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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朗甩了甩一片混沌的头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阵阵的泛黑。幸好反应快一脚把手榴弹踢了出去,不然现在见阎王的可就是他了。兵贵神速,趁大部分人还懵在地上的时候,钟朗赶紧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工厂的大门,同时没忘了把已经没子弹的枪顺手别在了门框上。
马见三托起贺彩无力垂下的头,从嘴角缓缓流出的血流到了手上,有些黏腻灼热的感觉,马见三挑了挑眉毛,“这不过才一天,之前那个精气神十足的跟我嘴硬的贺彩去哪了,嗯?”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秋本千夏,“还是你厉害。”
贺彩的眼前被大片大片的黑暗模糊成扭曲的色块,看不真切任何东西又似乎飞舞着铺天盖地的火星。耳中金属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所有的感知觉都似乎已经剥离了灵魂远去,只剩下一种知觉霸占着所有的神经——疼。
那个日本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个什么虫子,放在手上咬了一下之后,那种疼立刻从指间流窜至全身,钻心挖骨,不外如是。马见三说,那种东西是秋本千夏之前去美国进修时偶然遇到带回来研究培养的,它的毒液所造成的痛苦是“让人忘却一切的疼痛”。
现在也算是亲身体验到了。封仪走了之后马见三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贺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绝对不会有上一次那么简单的挺过去,可是也没想过,这或许还没到一个小时,他就已经疼到神志不清内脏出血。
半边身子已经麻木,虽然已经疼得浑身颤抖却由于之前的针剂连昏过去都是奢望,按理说他内脏没有受伤是不会吐血的,想必是那种毒虫的毒液直接对内脏有损害,不然也不会五脏六腑都像被绞碎了一样的痛不可抑。
马见三笑道,“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没说了?我说过了,我有得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既然你不说,那就只有一个下场,等着活活疼死吧。”贺彩努力的从耳际的金属声中分辨着马见三的话,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勾起了唇角。
马见三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这小子明明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竟然还能笑出来?!那是从贺彩骨子里绽放出来的坚韧顽强,任无论怎样摧折,都依旧压不弯那道脊梁。
忽然,外面传来的枪声和混战声牵引了马见三的注意力,马见三听了一会儿笑了,“我想……应该是救你的人来了。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或许正是我此时最希望出现的那个人。贺彩,你的探长,来救你了。”
是吗……贺彩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的想,钟朗,是你吗?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一定是封仪干的好事。不过现在这个时机……也算得上是刚好。
没多久,门就被撞开了。当马见三看着浑身浴血,脸上也都是血,双眼中甚至都被鲜血烧红的钟朗时,即便多次游走于生死之间,也被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和愤怒震得一愣。“这么快就进来了,还折损了我那么多人,不愧是钟老虎。”
钟朗没理他,他在看到屋内的贺彩时,所有的念头都瞬间被抽离,太过复杂的感情直接刷白了整个大脑。他想过,贺彩在马见三的手上一定不会太好,但是当亲眼见到贺彩时,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才是人们口中经常说的,心疼。
永远活力四射上蹿下跳嘴巴也一刻闲不下来的青年,此刻耷拉着脑袋完全丧失了生命的活力,毛茸茸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遮住了眼睛,不知道打湿它们的是汗还是血。嘴角的血混着冷汗划过棱角分明的下巴滴下来,把血的颜色都冲淡了几分。
本就失了血色的薄唇有些发紫,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原本雪白的衬衫布满交错的鞭痕,沾染着身上和嘴里流下的血,有已经干涸的也有新沾上的,搭配着体无完肤遍体鳞伤的伤痕,尽染凄凉。
钟朗看在眼里,贺彩身上的血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颜色。那种从未有过的锐痛从心底埋葬的最深最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迸发出,辐射到四肢百骸,到身体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怒火瞬间燃尽了所有的理智,钟朗从胸膛中撕裂出一声怒吼,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去。
所有人都被钟朗这一声吼震住了,那已经不能算是呐喊,而好像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濒临崩溃却倔强的不肯低头的野兽,从喉咙里迸发出的生命的嘶吼。愤怒到极致,也痛心到极致。带着孤绝狠辣的孤注一掷,呼啸而至。
马见三最先回过神做了个手势,几个人连忙上前按住了已经处于发狂状态的钟朗。马见三走到一边笑了笑,“实话说,钟探长,我等你很久了。这小子骨头硬,嘴更硬,其实我是知道的。就算我再怎样折磨他,或许他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故弄玄虚的顿了顿,“但是你,却不一定。”马见三看向钟朗沾着血已经变得鲜红的眼睛,“你可千万要挺住啊钟探长,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如果你疯了,不就不好玩了么。”钟朗强迫自己不去看贺彩,极力的冷静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马见三满意的笑了,“这才对嘛,棋逢对手才有意思。钟探长,我们都是聪明人,我想要什么自然不用多说。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不过你没有太长时间,如果我回来还听不到满意的答复,我对他的手段,可不止于此。而且,别想着跑,你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
说完,马见三冷笑着挥了挥手,几个人便松开了钳制钟朗的手,然后全都退了出去。骤然安静下来了的环境让钟朗没来由的心慌,太安静了,甚至连贺彩的呼吸声都听不到。钟朗踉跄着走过去解开贺彩手上的镣铐,失了支撑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栽倒下去。
钟朗连忙伸手扶住贺彩,就势坐在地上,看着青年双手的手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心里又是一阵疼。近距离的仔细看了一下贺彩身上的伤,虽说外伤只有鞭伤,但却比正常的鞭伤要严重太多,伤口就算是简单的处理过也仍是血肉模糊的外翻着,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