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20、
贺彩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视线像被糊上了一层纱布,只能看出轮廓,认不清晰。喝下去的酒像直接积压在了胸口,整个胸腔都酸酸的,压在心里很久的话没经过大脑就含混的说出了口,“哥……你就那么想我死么……”
钟朗一愣,这是把他当贺栋了?轻叹一口气,多半能理解贺彩的心理。亲兄弟反目,按照封仪之前说的,贺彩那么重情义的话,应该会很难过的吧。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贺彩。
半天没听到回应,贺彩勾起唇角苦涩一笑,“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吧……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贺彩低下头,看不出表情,钟朗晃了晃刚才从贺彩手中抢过来的酒瓶,心里莫名的也有点乱。
感觉到气息的凑近,钟朗猛地侧过头,发现贺彩屈起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下巴又垫在胳膊上,歪着头半醉半醒的大大咧咧的看着他,“娶了那个女人之后你就变了,难道女人对男人真的有那么大影响……?功名利禄……很重要吗?”
钟朗看着贺彩,心道难道贺栋是因为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样的?哪有这么邪乎,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心中还是有欲望贪念吧。只不过贺彩不在乎这些,所以不懂罢了。忽然就起了调侃的心理,“还说别人,那陈默呢?”
贺彩一愣,笑着摆了摆手,“陈默那丫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不可能在一起,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何必浪费心神。”贺彩的眼神闪烁了一瞬,眼中的光亮忽然暗下去了几分,“钟朗……”
钟朗无奈的笑,“终于看清我是谁了?”贺彩缓缓抬起眼,嘴角的笑意泛起苦涩的弧度,“……你也一样。”哈?钟朗茫然,什么跟什么?没头没尾的。贺彩说完就垂下了头,好像睡着了的样子,钟朗推推他,“……贺彩?”
没错。注定没有结局,就一开始就不要动感情。陈默如此,钟朗……更是一样。
但是感情,是最最没有办法用理智去控制的事。
贺彩眼睛一亮,“那……你陪我喝酒吧!”话没说完便劈手去抢钟朗手中的酒瓶,钟朗吓了一跳马上躲开,这小子喝醉了怎么动作还这么快!贺彩不甘心的伸手去够,钟朗又后仰着躲开,贺彩的大半个身子基本都是挂在钟朗身上的。
钟朗皱着眉头,又怕碰到贺彩身上的伤不敢太用力,只能按着没受伤的右肩把人推开,“别闹了,喝什么酒,赶紧睡觉!”跟醉鬼哪里有话好说,贺彩根本听不进去,胡搅蛮缠的开始抢,钟朗没辙,拗不过他又怕伤了他,心一横一仰头把一瓶酒都灌了下去。
感觉没有多少酒,喝起来才发现基本上是一整瓶啊!而且这酒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像是很多种酒混合在一起,这小子什么毛病!喝酒的习惯也这么奇怪!喝完后钟朗把空瓶丢回到贺彩怀里,“酒没了。”
贺彩不死心的往嘴里倒了倒,果真一滴不剩,不甘心的嘟起了嘴巴。钟朗乐了,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像个混世魔王似的,喝醉了之后竟然像个小孩。心情忽然就好了些,随手拍了拍贺彩的头,“行了,去睡觉吧。”
说完钟朗站起身,也把贺彩从地上拉了起来。可是贺彩的身子软得跟面条似的根本没有力气,而且他发现这小子看起来瘦实际上竟然还挺沉!费了半天力气扶着贺彩站起来,自己却也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钟朗甩了甩头,怎么回事?
忍着晕眩感把贺彩扔到床上,钟朗也有些站不稳了。该死,这酒劲这么大?刚才喝得太急了,不然以他的酒量怎么也不至于……感觉屋子里的一切都开始打转,所有的意识也都渐行渐远,眼前一黑就睡了过去。
贺彩其实只是有些郁闷,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如今水火不容;他曾经很欣赏的姑娘陈默,如今势不两立;他最好的朋友封仪孤身入虎穴,而他什么也帮不了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把那份对自己的嘲笑和苦涩就着酒喝下去,感情,当真是最绊住手脚的东西。不过好在,他还有个钟朗做搭档。只不过,有些事情,自己不会忘记,而他……不会想起。忘了吧贺彩,他对自己说。忘记,然后单纯的,把他当作搭档,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醒过来的时候,贺彩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浑浑噩噩,头痛欲裂。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哎?他记得昨晚他是在窗前喝酒来着,难道他自己可以喝醉了再爬回床上来?
可是一侧头,就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钟朗!贺彩半天也没缓过神来,惊魂未定的看着旁边睡着的男人,还真是钟朗!他怎么在这儿?一些尘封的回忆忽然纷至沓来,瞬间有些分不清时间空间。
靠着墙清醒了半天,才确定面前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不管怎样,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虽然这是他的家、他的床。但问题是钟朗身高腿长的,还睡在外面,他怎么出去啊?贺彩心一横,蹑手蹑脚的打算从钟朗身上爬过去。
贺彩伸腿从钟朗腰上跨过去,小心着别碰到人,双膝半跪在钟朗精壮的腰侧,心跳的节奏忽然乱了几拍。无意间低头一看,这次是真的叫出声了,“啊——!”钟朗正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中,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钟朗做了个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但与其说是梦,感觉上却比梦要真实太多。或许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理智再也压不住潜意识。梦里有一个抱着酒瓶猛灌的青年,也有一个夜夜买醉的自己。
那个青年……是贺彩。而那种状态的自己,只存在于之前那自暴自弃的三年。
梦的内容支离破碎,像走马灯一样飞快闪过,最终也很难抓住一丝吉光片羽。大致的内容也就是一个喝酒的夜晚,之后……就模糊了。钟朗醒来的时候,没有睁眼先思绪回笼,想起了昨晚的事,又想了想所剩不多的关于梦境的记忆。难道三年前……他们真的见过?
未及多想,就感觉身上传来窸窣的声音,想都没想直接睁眼,把附在身上的青年吓得一声惊叫。莫名的心情就好了。一把拉住贺彩的胳膊把人拉低,贺彩没防备,幸好下意识的用胳膊撑了一下才没让自己整个人直接趴在钟朗身上。钟朗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满脸窘迫的贺彩,嘴角冷冷的勾了勾,“现在知道后悔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