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新衣服(1 / 1)
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心中怒火久久不下?
他也不知道。
白玉堂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思绪万千。
当珍珠撕破衣服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一滞。当她站起身裙只及膝时,他只觉得脑中充血。当触及周围人不堪的目光时,当展昭给她披上衣衫时,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他生气,他很生气。只要想要那个场景,他便火气上涌。
珍珠怎样,与他无关,可如今他却是上心了。是因为舍不得自己那条裙子,还是因为觉得她败坏风俗,或是……
不知不觉中,已然回到陈州府衙。还在门外,就听见马汉的惨叫。他敛了敛心神,走向惨叫的地方。
公孙策的房门大开,内里,马汉趴在床上,王朝在一边关切地看着。公孙策正在为其止血敷药,马汉忍不住疼痛,不断地大喊大叫。白玉堂懒懒地靠在门边,看着。
为马汉包扎好,公孙策又将注意力转向王朝,问道:“王朝,你也受伤了?”
王朝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朝公孙策摆摆:“公孙先生,不碍事的。”
公孙先生将王朝的手摆好,皱了皱眉,然后拿过药箱为他上药。
“这是何人为你们包扎的?”公孙策突然问道。
王朝愣了愣,说道:“哦,珍珠姑娘。”想了想,又说,“对了,公孙先生,珍珠姑娘还给我和马汉吃了个黑色丸子。”
公孙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王朝手背的伤口,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护心护脉的药丸。”
王朝点点头表示明了。
“你这包扎的布如何来的?”
王朝听公孙策的提问,脸上一红,答道:“是珍珠姑娘将自己的裙子撕破而来的……”
“怪不得看着如此眼熟。”公孙策嘴角一勾,“为了救命如此不拘小节,珍珠姑娘也是一个难得的女中豪杰。”
白玉堂身子一歪。公孙策这个老古董还夸了她?
公孙策和王朝这才发现门边的白玉堂,公孙策对他笑笑:“白少侠,为何不进来坐?”
白玉堂咳了两声,笑笑:“这里空气好。”
王朝将视线从白玉堂身上转回来,不确定地问道:“公孙先生刚刚说救命?有那么夸张么?”
公孙策却是摇摇头。“一点也不夸张。”他如是说,“马汉的伤若没有及时包扎,很可能他就因失血过多而没命。纵使你们点穴止住了血液流动,对于他来说也丝毫起不到护心的作用。所以那颗药丸起的作用也是非凡。再说你,虽然你这是轻伤,但是刀口极深,那颗药丸帮你护了脉,你才能带着马汉好好地回来。这包扎的手法,也是非常利落。王朝马汉,你们可是有福了。你的伤,三日必好,而马汉,七日之内必好。”
听了公孙策的话,白玉堂有些怔愣。
王朝听说五日便能好,不由得高兴地站起:“多谢公孙先生。”
“还是珍珠姑娘的功劳。”
王朝点点头,说道:“等珍珠姑娘回来,我必亲自去道谢。”
说完,朝公孙策拱了拱手,便扶着床上的马汉出了房间。
公孙策看着在门口发呆的白玉堂,不由得问道:“白少侠,在想什么?”
白玉堂立即回过神来,朝公孙策摆摆手,笑着说道:“公孙先生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话语一毕,门口便不见了白色身影。
屋内的公孙策看着桌上已经弄脏的鹅黄色衣料,抚着胡须点了点头。这个珍珠,的确是个学医的好料子……只不过,开封府从就不容身份不明的人。
突地,迫不及待地想去探查她是否寻常呢……
收徒之心已有,只看她是否有缘了。
*
展昭在安乐侯府果然找到了他私吞赈灾钱款的账本,将账本收好,便押着庞昱一行人回了陈州府衙。而他吩咐捉拿太守的官差,也将其捉拿入府。包拯立即开堂审案,允许陈州百姓皆来观案。
“威武”声起,惊堂木一拍,庞昱便被带入了公堂。
证据的一一呈现,庞昱心知自己的罪行已定,他突地大叫:“本侯爷的爹是庞吉庞太师!姐姐是当朝妃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包拯怎管他的身份,证据确凿,他只说了一句:“虎头铡伺候。”
庞昱不甘地被拉出公堂,虽是不甘,最后却也血祭了被他迫害的人。
众百姓欢呼叫好,直赞包拯清明!
然后包拯接连惩治了陈州太守与安乐侯府上犯事之人。此事便也告一段落,至于后来庞太师会如何,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不在乎,只求问心无愧。
与此同时,陈州府衙外的一条小巷里。
“今天这事,你们办得很好。”珍珠淡淡地对眼前的黑衣人说道。
其中一黑衣人上前一步,问珍珠:“黑姑娘,你的医术已显。你确定公孙策会起收徒之心?”
珍珠朝那黑衣人缓缓勾起嘴角:“公孙策必然会对我的包扎手法和护心丸感兴趣。况且我故意降低自己的水平,为的只是让公孙策以为我只在入门阶段。若是他还不留我,我自断双手。”
黑衣人一惊,不再说话。
“有没有打点好我的身份?”
“黑姑娘放心。”
听闻此,珍珠朝几人摆摆手:“你们退去吧,我等会儿便回府衙了。”
不一会儿,小巷里顿时只留了她一人。她扯了扯身上的麻布衣衫,勾起一丝讽笑。一回府,她便还了展昭衣服,自己问厨房的大娘借了一件合身的穿上。想想昨日还穿着新衣,今天竟然捡了别人的来穿。
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府衙,走向自己的卧房。
一抹白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低下头,不想理会。而对方似乎也不愿与她牵扯,走过她的身边,不带一丝迟疑。
落寞。
珍珠讨厌自己现在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抹白色身影。视线突地与一道视线相碰,原来他也在看她。珍珠立即堆上委屈的表情,楚楚可怜地看着白玉堂。对方的脸上也不似先前离开安乐侯府时的冷漠,倒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有些怔,只听得他不羁的声音响起。“小珍珠,你这样子真是难看。”
说完,这抹白影逃跑似的离开了。
珍珠奇怪白玉堂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虽然这样式老了点,衣料差了点,但她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吧。抹掉自己在意的心情,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打开,首先入目的是茶桌上的一堆衣服。
珍珠心跳快了几分,缓缓走向茶桌。拿起一件裙衫,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她眼里突然有些湿润,抬起头,不想这样的情绪溢出。脑中闪过昨日成衣店的种种,今日撕完衣服他对自己说的种种,想起他刚刚的不自然神情……
嘴角微微勾起,又看向那堆衣服。没有蓝色和白色……这个白玉堂,还真是计较呢……
但是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心悸的声音呢……
*
晚饭前,展昭敲响了她的房门。
打开门,一看见是展昭,立即笑嘻嘻地将他请进了屋里。正要关门,被展昭制止道:“珍珠姑娘,还是莫要关门,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珍珠很想说:反正她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呢,她只是对展昭笑笑,便任由了门开着。请展昭坐下,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自己在他的边上坐下,脸色微红地看着他。
展昭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两声。“姑娘怎么不问展某有何事?”
“展大人只要想找珍珠,半夜也可以。”珍珠低着头说道:“没事也可以。”
展昭头上三根黑线落下,他干笑了下:“珍珠姑娘,展某找你自然有事。”
“展大人请说。”珍珠也不在意,趴在桌上看着他。
展昭则看着门外,说道:“这里有只木镯,是先前马汉在苗秀家找到的。不知可是姑娘的传家之宝?”展昭从袖口里掏出镯子,递给珍珠,眼睛却仍是看着门外。
珍珠欣喜地接过镯子,泪水立即盈了出来。“正是这个。”即使展昭不看她,她却仍演的尽力:“这镯子是母亲留给珍珠唯一的东西,还说……是珍珠的嫁妆……”说着,就走到展昭的前面跪下。展昭一惊,立即站起,要扶她。她不肯起,只说,“展大人如今为珍珠拿回来这木镯,珍珠真的不知如何表达感谢。还请展大人受珍珠一拜。”
说着就要磕头,不过还在半路,自己的额头便被人扶住。珍珠微微皱眉,自己的两只手被展昭的两只手扶着,那头上这只手从何来的?
她疑狐地看向手的主人,只见白玉堂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嘴角抽了抽。“白公子?”
“小珍珠,叫你好好补补骨头,你怎地就是不肯。”他不顾她的感受硬生生将她扶起,然后又说,“以后这双腿不要再随意跪人了!”
“这是为何?”
“因为……”他想了想,然后认真说道:“五爷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