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裂缝(1 / 1)
麦芒想自己真的是中了毒,毒的名字叫长洲,只要和长洲有关的事,自己总是会显得慌乱不已。就像那天,那位大小姐突然来到三高一样,当时的自己如果不是知道长洲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会相信她。
“麦芒,你就是麦芒?那天我还没有好好的看着你呢……”
破旧的车库里,平日里温婉的大小姐,此时红色的指甲轻轻的触摸着麦芒的脸,冰凉的气息像是毒蛇一样的缠绕着麦芒。
“怎么不说话!”青青突然板着脸,而跟在青青身后的女孩中,其中一个卷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突然冲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打过来,麦芒下意识地避过脸,只是被捆住的手,无法逃脱。女孩长长的指甲还是在麦芒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青青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就是这张脸,想去勾引我的长洲?”少女又是一巴掌甩来,被手下固定住的麦芒只能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看着除了保镖之外的女孩,有的在嗤笑,有的在怜悯。
“你以为,是长洲让你过来的?恩?”麦芒眼睁睁地看这少女信手捻着自己曾经送给长洲的怀表,那是阿妈给自己的,自己送给了长洲,就是阿妈也不知道。
麦芒看着少女将怀表毫不在意的扔到铺满灰尘的地上,尖尖的高跟鞋,恨恨地踩着,碾压着。很快,怀表就裂开了,麦芒想,阿妈,一定会伤心的,一定会伤心得……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麦芒一下冲了过去,脸下意识的压在怀表上,破碎的玻璃片,扎进了皮肤里似乎也感觉不到。
而看在青青的眼里,却是麦芒舍不得长洲的东西被毁掉,脚下更是毫不留情的踩在麦芒娇嫩的皮肤上。哼,就这东西,以后自己可以给长洲更好的东西,而这个低廉的怀表,自是配不上那般高贵的长洲的!
“哈哈,阮麦芒,你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长洲可是我的男朋友,更是我青青以后的丈夫,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就要离他远点!”
青青想到长洲虽然从来没去三高看过麦芒,但是却是让人定期的把麦芒的情况告诉他,就不舒服,脚下的力气更用力!
长洲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只要想到那个高傲的男孩,青青似乎都可以感到浑身的颤抖,自己喜欢那个少年,不,是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自己就爱上了那个美丽的少年!
“阮麦芒,你还不知道吧,长洲根本就不叫长洲,他本名是水蓝,是水氏家族现在唯一的继承人,不过看样子你也没听过水氏吧,”
青青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你不知道最好,但是只要你记住,长洲,不,是水蓝,总有一天会回到水氏,以你这样的身份最好离他远点!”
说完,青青用力的踹开挡住脚的女孩,带着一群人高傲的离开。被留下的女孩,蜷缩着身子,满身的疼痛,额头沁满了冷汗,苍白着脸,紧紧的握住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手里的怀表,这是阿妈给自己的,自己给长洲的,女孩昏迷前还在想着:
长洲,长洲,你现在在哪里?
※※※
麦芒感觉自己在黑暗里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奔跑,偶尔的光亮却又是那样的刺眼,昏昏沉沉中似乎有双手把自己抱起,那样的温暖让人安心。
一旁老人说道:“这孩子,让人心疼啊!”叹口气,“主人让我们把人送到玫瑰岛,伤好了,再送回来。”
抱着女孩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旁的老人似乎看出了什么,白了一眼:“放心,伤好了,就给你送回来!”
老人抢过那人怀里的少女,走向车库外已经停好的加长版豪车。车里的少年,戴着大大的墨镜。老人弯腰,恭敬地把女孩轻轻的放在少年的身边。
少年透过墨镜,女孩浑身脏乱不堪,素有洁癖的少年却毫不在意地把女孩抱在怀里,小心地隆起女孩遮住脸颊的长发,不顾司机和老人惊诧的视线,沙哑地道:
“开车。”
暗色的流线型车飞快地离开,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少女睡在铺满了玫瑰的大床上,乌黑的头发,洁白的颈项,纤长的睫毛,少女只有十六岁,就已经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只是,少年抚摸着少女被包扎好的伤口,眼底的光线忽明忽暗。
麦芒醒来的时候,昏黄的天空,火红的晚霞,欲燃的玫瑰,远处隐隐约约的山峦。麦芒推开巨大的落地窗,玫瑰田里,少年蜷缩着。麦芒沿着旋梯,软拖踩着毛绒绒的地毯,洁白的石柱雕塑,寂静的大厅里空无一人。长发飘扬,悠扬的小提琴声从古老的留声机传来,清清冷冷。
少年昏昏欲睡,远处少女的脚步声在一点点地靠近,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少女却停了下来,少年急剧跳动的心脏缓缓地平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麦芒学着少年的样子,躺在芬芳的玫瑰花田,忽闻少年呵呵的笑出口。少年的声音被压抑着,巨大的墨镜,麦芒看不清少年的脸庞,少年枕着自己的胳膊,麦芒只能看到少年的手指洁白纤细,骨节分明,大拇指上戴着很大的碧绿色的扳指。
“不害怕吗?”少年转过头来,故作的严肃,不知为何麦芒却觉得很可爱。
“有什么好怕的。”麦芒笑道。
少年看着那如花的笑脸,板起脸,“别笑了,真丑.....”麦芒想,少年说话可真的刻薄。
“总比有些人戴着大墨镜不敢示人的好!”说完,麦芒惊讶,自己居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撒娇。
少年眼里的冰彻底的散去,“怎么,丫头想看?”
听着少年的调侃,麦芒的脸微热,看上去两个人差不多的年龄,被一个同龄人叫丫头,真是怪异,但是,少年周身那种祥和的气氛,麦芒并不厌烦。
“总有一天,会给你看到的,当然前提是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小麦,再见!”
少年的声音渐渐远去,麦芒感觉自己困倦不已,内心的不舍,让麦芒想开口,却只能再次入睡。
※※※
麦芒再次醒来时,在医院里,阿爸坐在床尾的椅子上已经睡着,麦芒刚动一下,就对上长洲亮晶晶的眼神。长洲趴在麦芒的床头,似乎很久,额头上压出了一道道的红印,重重的黑眼圈让麦芒心疼不已。
“小麦,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长洲见麦芒想坐起来,急急地站起,倾身扶好麦芒,为她压好被子之后,手就覆在麦芒的额头。
长洲深深的呼口气:“小麦,烧终于退了!”
麦芒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什么时候,在自己没发现的时候,那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少年,已经会如此的照顾人了,是因为有了女朋友了吗?
少女的嘴唇因为发烧发白干裂,眼神也不如以前那么有神,长洲喂少女一些水,轻轻地擦去少女嘴上的水渍,见少女总算恢复了点水润,微微放下心来。但是长洲总觉得自己和少女之间有什么在改变。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少女在围绕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现在怎么都反过来了。但是看着少女苍白的脸,长洲拿过一旁的水果刀,静静地削着果皮,小麦现在想吃水果吧……
就在这时,阮爸醒了过来,打着哈欠,“麦芒,这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我来之前,还没有告诉你阿妈。”
“阮叔,我问过了当时的保安,说是是外面的小混混,也幸亏小麦没有受多重的伤。”长洲削苹果的手顿顿,头也不抬的说。
一直看着麦芒的阮叔闻言眼角下沉,刚想说什么,麦芒说道:“是啊,阿爸,本来看着那么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人偷偷地溜进车库,我还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电视上的黑社会呢,结果刚靠近就被逮着了。阿爸,长洲,你们该庆幸,我只是受了这一点的伤。”
阮爸听着丫头的话,一大群的人?黑社会?也亏得丫头说出口!但是既然丫头没事,也就随着丫头吧,只是欺负了丫头的人,哼……一向腼腆的阮爸,眼里的寒芒如针。
阮爸在麦芒出院后,也就放心地准备回了青城,粗心的麦芒也一直以为是长洲通知的阮爸。
只是阮爸出发前却踯躅不前,“麦芒,你阿妈好像知道你出事了,让人带话让你回去一趟。”就这样,原本一个人回去就好得,变成了三人同行。
阮妈在山坡上,看着那三个人远远的身影,终于放下心,赶紧回家,看看一直炖在锅里的鸡汤。麦芒一回到家,阮妈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看着只有额头留下的极小的疤痕,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疯丫头,赶紧把这些汤都喝了,这可是阿妈特意为你熬得!”
“阿妈,我咋闻着有点小芦鸡的味道?”麦芒感觉微微的不妙。”阮妈不自在地,上上下下摆弄着勺子,就是不敢看麦芒。
“反正被你吃了,还不是你的!”阮妈回过神,恶狠狠地瞪着麦芒。心想,这丫头看来没事,居然连这是小芦鸡都闻出来了。
麦芒瞪着已经被煮的发白的小芦鸡,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最漂亮的小鸡仔,没想到煮成了汤,居然,这么丑!
那一天傍晚,麦芒带着长洲去了一所寺庙。长洲发誓,生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居然还有一所寺庙,居然还就是在后山的旁边,只是这寺庙太小了,长洲看着那几乎已经被忽略的小破屋。
走进去后,居然看到了那个黑蛋,两个高大的少年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长洲看到黑蛋似乎刚刚就在折腾着什么,一座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神的塑像下,明显是刚刚少年清理过,又放上的新鲜的水果。黑蛋看看长洲,又看看麦芒,眼神莫名的悲伤。只是麦芒一句话不说,黑蛋看着麦芒手里的香烛,笑笑,离开。
长洲看着麦芒点燃手中的香烛,拿过放在一边的蒲墩,跪在上面,态度虔诚的像是换了个人。见麦芒不理睬自己,长洲嘟哝两声,看着放在另一边的蒲墩,也拿过来放下,跪了下来。
寺庙里,香烛的味道迅速的弥漫,刚刚消散的气味,再次充斥着整个寺庙。寺庙外,月牙儿露出了脸,麦芒说:“长洲,那天救了我的人,是你吗?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对不起,小麦,我去晚了。”长洲眼里充满了歉意。
“呵呵,阿爸说不是你,可我还在祈祷,那个人就是你,原来真的不是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麦芒只觉得自己似乎感觉不到了疼。
“是阿爸在医院找到你的,当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长洲的声音越来越低。
十几天阿,麦芒想,原来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天,长洲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见了……“那时,你在做什么?”麦芒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平静。
“青青那一段时间,病得很重,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长洲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麦芒想,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差别吗,所以在自己生死不明的时候,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正在陪着其他的女孩?
麦芒拿出怀里原本已经破碎的怀表,月光下像是美丽的琉璃,只是表面多了几道无法消逝的疤痕。
“长洲,如果你不喜欢,不喜欢我的东西,可以说出来。”麦芒压抑着欲出口的哽咽,“这是阿妈最珍贵的东西,阿妈给了我,我给了你,而你又给了青青,现在这样的,你还要吗?”
长洲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时小麦把怀表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并不在意的随便放在了某个角落。只是后来要离开青城的时候,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带上那个怀表。只是放在了床头,看到它,自己会想起曾经有个小女孩,把自己偷偷地拉到小屋里,宝贝似的把包裹着一圈圈的怀表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怀里。
“小麦,如果我说,我没有把它送给任何人,小麦,你相信吗?”长洲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理由有谁会相信。
“我信,只要是长洲说的,我都会相信。”女孩的话一如既往,长洲心里一颤。
“小麦,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对不起,小麦!”麦芒没有问。
长洲,为什么青青可以说是你的女朋友?
长洲,你是不是那个莫名的水蓝?
长洲,为什么,你的眼里明明有着心疼,更多的却是挣扎?
长洲,是不是,你终于要离开?
麦芒只是说:“长洲,这里是我和黑蛋的秘密基地,现在我把你带来了,我们刚刚一起祈愿。”
“长洲,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沉睡于此,看着我的家乡,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