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殒落（1 / 1）
在病房外等了一阵，病房里的两名护士走了出来，我急忙走过去询问情况。
“她怎么样？”我差点因为激动而抓住护士的胳膊。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可以去办公室问医生。”她带着口罩，我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医生办公室在哪里？”我问道。
“这边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护士给我指了指。
“谢谢。”我朝着她指给我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来到办公室，敲敲门没等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医生，他对于我不请自入的行为似乎有点不满，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抬头问我道：“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顾楠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我站在他桌子旁边回答道。
“几床的？”他语气不悦，低下头盯着电脑屏幕。
“ICU3。”我没有心思和他计较这些。
“你是病人家属吗？”他慢悠悠地操作着电脑反问我。
“我是她未婚夫。”我语气冷冷的道。
他听我这么说，抬头看我一眼，然后操作着电脑，过了一阵他说道：“没有查到，你明天过来问吧。”
我顿时怒火中烧，语气很重地道：“明天？你是干嘛吃的？”
那个年轻的医生见我发火了，也站起身来毫不示弱道：“这里是医院，你不要太嚣张了！”
我想起顾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再看这个混蛋医生一点也不正经的态度，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他也动手撕住我的外套，要看就要打起来。正在这时耗子和许琼冲进来拉住我们，我仍然很不解气的大声骂道：“你他妈是医生吗？有个医生的样子没有？坐在这里顶个脑袋一问三不知混饭吃的吗！”
正在我们嚷嚷的时候，又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一点的男医生，旁边还有顾楠的父母亲。这个医生估计是这个年轻医生的师父还是什么，他一进来那个混蛋就不再那么嚣张了，而我看到顾楠的父母也不再张口，甩开耗子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市场，不要大吵大闹。”那个年纪大的医生口气中带着一丝严厉首先对我说道。
我懒得和他解释，就转过头狠狠瞪了那个年轻的医生一眼。
“还有你！我早在告诉过你，医者父母心，对病人家属要体谅他们着急的心情，你一天吊儿郎当的怎么能当好一个医生？”教训过我之后那个年纪大的医生又开始训斥他的徒弟，听他说的话不难听出来这个混蛋已经不止一次犯过这种错误了。
那个年轻的医生听到这样的训斥气鼓鼓的，但是介于身份忍着不敢和师父顶嘴。老医生看到他的表情说道：“站在这里干什么？去脑外科把今天下午拿过去的片子拿回来！”
年轻的医生听到这样的话迅速转身甩门而去，办公室就剩下我们几个人。那个医生请顾楠父母坐下，然后给他们道歉道：“顾书记，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顾楠的父亲是当地的官员，这名医生对他自然是十二分恭敬。
“这位是？”他向我投来目光询问道。
“这是我女儿的朋友，他太担心我女儿了才火气有些大，你也别介意。”顾楠的父亲回答道。
“嗯，这我能理解，呵呵。”这名医生尴尬的笑笑，然后开始说顾楠的病情，听着这名医生说，我才知道顾楠的病很可能是受她长期做生物制药研究接触到很多有毒物质导致的，而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保守治疗。
“……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唉，来医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检查出她癌细胞早都扩散了，现在我们也是回天乏力……”顾楠的母亲和许琼听到这里都纷纷落下了眼泪，而我则心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
“顾书记，我很抱歉，真的尽力了。我看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你们还是趁早准备一下吧，对不起。”那医生说完这些，对我们点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像是接受了死神的宣判，我们无力抗争，除了默默接受别无选择。所有的人在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木然的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顾楠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顾楠一个人躺在床上孤孤单单的样子心如刀绞。站了不知到多久，一双宽大的手掌放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进去陪她吧…。她一直在等你……”
顾楠的父亲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收了回去，让我顿时感觉空落落的，似乎所有的依靠和希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只留下我看着顾楠生命慢慢消逝却无力阻挡。
我抬手抹去眼泪，轻轻推开门走到顾楠床边，蹲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短短数日，我们却以这种方式再见，这时我才我发现，原来我的眼泪也很多。
我握住顾楠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她的手如此冰凉，几乎到了刺骨的地步，我紧紧攥着她的手，想努力把她的手捂热，但是几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她的手似乎还是那么冰凉。
“楠楠……你这个坏蛋……你怎么生病了呢……我不在身边你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楠楠……你不是说要当最幸福的新娘吗……你赶快好起来呀……我们还要举行最盛大的婚礼呢……楠楠……老婆……你听到了吗……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开始哭了起来。突然我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掉了一滴什么，我抬起头看到，顾楠眼角居然留下了泪水。我看到她眼睛似乎在不停的翻动，然后不一会儿慢慢睁开了眼。她先是目光有些涣散，然后慢慢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最后看到了我的脸。
“……来了……我……。”她的声音非常虚弱，透过氧气面罩几乎都要听不见。
这时顾楠父母和耗子他们都走了进来，看到顾楠醒了过来，他们悲喜交加。但是顾楠似乎眼睛里只看到我一个人，任凭她妈妈怎么呼唤她，她也没有转过目光去看她们。我感觉顾楠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努力握着我的手。
“……对不起……不能……。新娘……。”她虚弱的眨着眼睛，努力的说着什么。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话语，我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抬手擦掉眼泪，我使劲摇着头：“楠楠，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说这些……”
她抬起手抓住氧气面罩，似乎想要把那个取下来。顾楠的妈妈见状哭着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取下如今用来维持她生命的东西。我从她目光看到一丝坚定，虽然手被按着，但是还是可以明显看到她仍旧在用力。顾楠的父亲看到这一幕抹着眼泪把她妈妈的手拿开，她妈妈抓着她爸爸的胳膊使劲的哭着。
我伸手取下她的氧气面罩，她努力转过头看着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那么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我永生难忘。她两只手都向往我伸过来，我探下身体，任由她抱住我，而我也贴在她脸上。
“……最后…。最后一次…。吻我…。好不好……”她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抬起头，她艰难的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仍旧对我微笑，我点点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几秒钟后，她抱着我的手突然滑落，重重的落在床上，我心里像是一个水晶球重重落地，摔成成千上万片。我睁开眼抬起头，看到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眼角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楠楠……楠楠……”我看着她的脸，那个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秒，也永远的铭刻在我心底里。我轻轻叫着她，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不要…。不要！”我大喊着抱起她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病房了的情景似乎被放慢了，耗子大喊着医生，许琼呆在那里惊恐的捂着嘴巴，而顾楠妈妈则晕了过去，她爸爸抱着她妈妈使劲的在摇晃……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飘离了思绪，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顾楠，开口道：“楠楠，好好睡吧，再也没有人打扰你，再也没有人伤害你…。”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跑了进来，他们想要从我手中接过顾楠，我疯了一样死死抱着她不放：“你们滚开！滚开！不要动她！”
耗子流着泪过来也想拉开我，但是混乱中被我一脚蹬倒在地，他爬起来再次朝我过来，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我大吼着看到他们把顾楠放到床上，那个医生那手电照了照顾楠的眼睛，叹气摇摇头，然后走了出去，而耗子则不顾我喊叫死命拖着我往门外走。
“周浩！你他妈放开我！放开我！”我后退不及狼狈地摔倒在地，他一把拉我起来继续把我往门外拖。
到门外面他大声道：“李昊博！你冷静点！”
我甩开他的手想进去病房，他就住我衣服道：“你冷静点！顾楠已经死了！”
一瞬间，我仿佛被打了一棍子，大脑里只剩下“嗡”的声音，然后就是看到耗子红着眼睛在对我喊叫着什么，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伸手想扶住墙，但是墙似乎开始往后退，我也触摸不到，最后终于“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昊博……昊博……”在一道白光里我只模糊看到耗子焦急的脸，然后整个世界变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楠楠，嫁给我吧。”在音乐喷泉广场万众瞩目下，我单腿跪地拿着闪耀的钻戒向顾楠求婚。
顾楠娇羞的看着我，从我手里接过盒子，我站起身将戒指轻轻戴在她无名指上。
“做我老婆吧，我爱你，一辈子。”我和她神深情的拥抱，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顾楠美丽的脸庞在阳光下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她穿着宝石蓝色的优雅长裙，在背后水柱的衬托下宛如一个高贵的海洋女神。我牵着她纤纤玉手，仿佛将全世界都握在了手中，幸福的感觉强烈的冲击着我，是上天最终的眷顾，还是我们心底留给对方最真的情意。
在红毯的这一头，我看到那边穿着洁白婚纱的顾楠正踏着红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她比平时更美，所有的来宾都为她今天的美丽所喝彩，当她的手轻轻放到我手中时，我已经成为了最幸福的新郎。
“顾楠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李昊博先生做他的妻子，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直到他死亡，你都愿意不离不弃，始终陪着他吗？”
顾楠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我的脸，目光坚定地道：“我愿意。”
我抬起头，今天阳光如此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