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起(1 / 1)
夜半时分,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黑色的夜,白色的小精灵,美得像童话。“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悦耳的声音响在身后。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雪玉抬头,任凭雪花肆意的抚过她的脸颊。冬天就要结束了,乱世也要结束了,春天终于要来了,太平盛世也即将迎来,这漫长的历史啊,我又该何去何从,念及此,雪玉情不自禁的笑了,因为想起了他,她爱的他。
“小虞。”她回头看着身边亭亭玉立的女子,“你有劝过项羽放弃这场争夺,和你归隐吗?”
“为何这样问?”听到雪玉的话,女子露出几分讶异,“我从来没有对羽讲过那样的话,我从来都相信他,他一定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说到此,女子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他的梦想,我都支持。”
“那你可曾想过就算他夺得了天下又如何?”
“你怎么总讲这样的话?”虞姬颇为不满,“小玉,你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她走近一步,拉过雪玉的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的友谊与他们的事情无关,可是你如今却总是要与我提起这些,难道就因为陈平不受羽待见而投奔了汉王,你也因此对羽有看法不成?”
雪玉轻笑,“当然不是。”
“小虞,我此次来,本就是有求于你···”话还没完已被打断,虞姬笑的温柔,“这本就没什么,就算不是你来请求我向羽说情放过刘邦家室,我也会这么做,战争带来的伤害本就不应由他们承受。其实羽也没想为难他们,不过一些下属想泄一己之愤。”
见虞姬已说道这个份上,雪玉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难办了,只得一笑了之。“可是我看那刘邦根本就不顾家室死活,今日,羽把刘邦的老父亲带上战场挑衅,谁知那刘邦竟然不为所动甚至还讲出烹了他父亲也得分他一杯羹这种话,简直大逆不道!”虞姬的脸上现出愠色来,雪玉从没见过这样动怒的虞姬,不免一怔。其实雪玉当初看高祖本纪的时候看到这段也颇觉刘邦此人太过狠心,可是后来想想古来要成帝王业者哪个不是如此,他们目标太过坚定,他们的目光看得太远,所以只求结果不择手段,不看过程,所以雪玉想想觉得这倒也情有可原。是啊,可以理解,因为林雪玉是个何等理性的人,因为她从前根本就不解这种争夺的残忍。
“小虞。”雪玉看着虞姬因怒气而微显红晕的俏丽脸颊,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其实那一刻她想说的是,这就是项羽败给刘邦的地方,从来王者的胸怀就不会停留在儿女情长之上,他们忘得了爱,放得下恨,宁可坐拥万里江山享尽百年孤独也不会让爱恨阻了自己前行的步伐。虞姬看着雪玉暗淡的双眸,不知她想的是什么。
“我也就要走了。”终于,她抬眸看着虞姬勉强一笑,“项羽并不知道我在此,怎么着,我也该避点嫌疑。”
“我明白。”虞姬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这一别,再见还有可能吗?”雪玉轻轻笑了,“怎么没可能呢?”“不如我们趁早离开吧,找一处好山好水隐居起来再不问世事,你和你的大英雄也可以永远厮守啊。”她故意问的轻松,像是平日里开玩笑的语气,其实她从来的那天就明白虞姬不可能跟她离开。
“小玉,你这话跟个孩子似的,羽要是真这样做,他就不是我心中的羽,我要是这样做,我也不配做他的爱人。”
雪玉浅笑,“看你!这么当真,你们夫妻这么同心同德,同进同退的,让人好生羡慕。”虞姬笑着点点她的鼻子,“看你这酸溜溜的模样,你还不赶紧找个良人···”“你又打趣我!”两人嘻嘻哈哈的闹着,全然不顾身份。
此时,她们都忘了,如今的形势已到了如何剑拔弩张的地步。
此刻的汉营却是万分紧张。
刘邦正读完韩信送来的信件,此刻急如热锅上蚂蚁的他看到这般来信,任凭涵养的再好的人怕也不能忍了,何况刘邦向来涵养不好,果不其然的破口大骂起来,“这个韩信!老子被困在这儿,日夜惦记着他来救援老子,他倒好,这时候居然跟老子讲条件,当什么假齐王!”
刘邦兀自骂的痛快,全然不顾送信使还立在跟前,张良和陈平眼见情况不妙,不约而同的悄悄踢了踢他的脚,刘邦正骂的酣,兴头受挫,不免更没有好脸色,陈平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这刘邦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明白了这两位谋士的意思,于是话头一转,华丽丽的骂了下去“这个韩信!什么假齐王!大丈夫要当就当真齐王,做什么假的!”这一骂,转型转的相当华丽,信使听了不免眉开眼笑。
“来人啊,给我拟个信,封韩大将军为齐王!”刘邦一甩袖子,有装出沉思之意对着来使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会派人去册封他的。”
见来使已走,陈平道,“主公,我们这时还不能得罪韩信啊。”
刘邦缓了口气,沉默片刻,“你们看,谁去做这个使者册封韩信呐。”
张良适时地向前一步,“主公,让我去吧。”
“你?”刘邦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让你突围太危险了,这可不行。”
“主公,我有把握说服韩信率兵前来!”张良坚持到。
“主公,我看这时候也只有张先生能说服韩信了。”陈平亦进言。
“那???”刘邦沉思片刻,“那也只好这样了,我会亲率人从东门出击,你趁机从西门突围。这次决战成败都在此了,子房,务必让韩信出兵啊!”
“我明白了。”张良郑重一揖。
这次这场雪下的可真久,直直下了一夜,第二日天空仍像破了口的棉被般飘飘洒洒的落着絮。
刘邦果然亲自甩兵引敌军往东门去了,可是他们都未料到半路又会遇上楚军的援军。张良看着来势汹汹的军马,微微蹙了蹙眉,护送的兵士早已蓄势待发。
“这是去搬救兵的,千万别让他们过去!”楚军叫嚣着。
“张先生,我们冲过去!”
张良点了点头,这样的架势,看来自己不得不拔剑了。衣袖翩跹间,一道蓝色的剑光已势如破竹般刺去,纵然他对自己的剑术有几分自信,应对这样多的人,张良自己也颇没底气。眼看着跟随的骑兵都被打散了,不觉皱了皱眉。
正当他分神之际,一杆红缨枪刺斜里向他冲来,心下一惊,正要横剑去当,那士兵已被背后一剑穿透前胸,剑光闪处,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容来。
“羽菲?”待看清来人的容貌,张良不免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要突围,不放心,便过来了。”羽菲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先别管那么多,冲出去再说!”
“好!”张良也紧了紧手中的剑,做出防御的架势来。他们二人自小也经常在一块练剑的,自然配合的极好,渐渐地便打出一个缺口来,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纵马冲去。
正当他们以为已经冲破重围的时候,羽箭纷纷飞来,“羽菲,小心!”二人且站且逃。张良一剑隔开那支向她飞来的长箭。羽菲感激一笑,可此时又一箭直直飞来,正对着还毫不知情的张良,容不得多想,她纵身便扑向他后背,这一变化实在太快,张良反应过来赶紧牢牢抱住她坠落的身影。
“羽菲!”那支羽箭当胸而过,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羽菲!”
女子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一口鲜血却抑制不住,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张良心下一紧,将女子更牢的锁在自己怀中,策马而去,“羽菲,坚持住。”
胸口的疼痛令她意识不清,马背上的颠簸更令她视线模糊,他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她与他近在咫尺,羽菲却只觉他远在天涯,连声音都恍恍惚惚,这一刻,她好想抬手抱抱这个人,可是手臂却绵软的没有一丝气力,终于还是徒劳的放下了双臂。这个男子,她伴他几十年,却还是挣不得他一分喜欢,如今能看到他如此紧张自己的模样,倒是死也值得了。鲜血不断上涌,他的白衣上尽是鲜红,明明是难耐的疼痛,此刻,唇边反而绽开一抹笑意来,死也值得了,可是,果然甘心吗?
“羽菲!”感受到怀中人生命的流失,张良不免加鞭疾行,“你坚持住啊,羽菲。我绝不准你出事。”
整肃的营寨终于出现在眼前,不顾守营人的阻拦,他直直冲入营中。
“怎么回事?”听到喧哗声,韩信不禁亲自前来查看。待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也不免震惊,衣襟上全是血的白衣男子踉踉跄跄的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闯将进来。
“快叫军医!”看清来者,韩信赶忙将两人引入主帐中。
“怎么样?”张良急切地盯着那位随军军医的脸。
老医生把了把脉,不觉蹙紧了眉头,“伤及心脏,怕是不太好啊。”
“老先生,拜托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她啊。”张良一向的云淡风轻,此刻尽不复存。韩信看着整个人都变了的张良,劝道,“子房,我们先出去,让医官好好治疗吧。”
“到底怎么回事?羽菲怎么伤成这样!”
“路上遇到了楚军。”张良抚了抚额角,“我对羽菲亏欠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又一次让她因我陷入这样生死不明的地步,我该如何心安。”
韩信转了转手中的水杯,不发一言。
“韩宇,你向来能忍,这次却是太过心急了。”自从他投奔了刘邦,张良还是第一次喊他韩宇,他不免心里一怔。
“你这样锋芒毕露,迟早会为主公忌惮。”
韩宇轻哼一声,“你倒是认刘邦为主公。”
“韩宇!”张良颇为恼怒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下的形势你当真不清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韩宇懒懒起身,“我虽没有率兵去刘邦那,可对它那的情况却是一清二楚。”他引着张良来到沙阵图前,“你看,我已经在这十处设下兵力,项羽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这十面埋伏!”
“我只要先出兵断了项羽的粮道,将他引往垓下,待他进入埋伏圈,便绝对逃不出来!”韩宇自信满满道,“这一回,我们一战而定天下!”
张良仔细看了看沙阵图,不由宽了心,“看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只是你这次向主公的要求实在太露锋芒···”“我明白,我明白。”话还未完,已被韩宇打断,“我会注意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兵?”
“明天我便发兵,这场争夺也该有个结果了。”
“好。”张良点点头。
“先去看看羽菲吧,也不知到底怎么样。”韩宇轻轻叹了口气,张良不语,只默默随他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