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机妙算（1 / 1）
11神机妙算
玲珑塔内弥漫着一股怪味，混合了腐败酸臭，血腥和陈旧，尽管有磷火发出的淡淡亮光，但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照亮那么一丁点角落，习惯了里面的幽暗，初一十五勉强能看清语文言的背影。
身后有人想点火，正当十五后悔没带上火折子时，却听见后面那人抱怨怎么点不亮。
“没用的，这里尽是阴寒之气，普通火没法点着。”
语文言好心回头告诉那人，可那人却不领情，反而骂起语文言来：“你这小子卖弄个屁！有本事早说出来啊，现在才放个马后炮，我呸！”嘴巴说起话来不饶人，可双手却隐瞒不了他慌张的心情，颤抖着连火折子也没拿好，掉在地上便再也找不着。
语文言摇摇头，没跟他争辩，话不中听也罢，不说便是。然后小声对初一十五说：“小心脚下，经过昨日的激战必定留有很多痕迹，绊倒的话……”
话还没说完，后面便有人真的被什么绊倒，唉哟一声惊呼，起来时竟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迹，裸露的双手掌沾到血的地方隐隐作痛。
“啊……怎么回事？！”
“这血混杂了鬼血，有毒，小心点别沾到。”
经语文言提醒，那人连忙摸出符纸驱除鬼毒。
“听说昨日战况惨烈，几乎死了一半人……”还没遇到鬼怪，玲珑塔内的十几人已经开始心生害怕。
“就是。很多打算今天来的人听到昨日惨况后都打消了念头，当不成诛魔将军大不了回老家种地，最怕就是连命也给陪上。”
初一十五听到议论，相互做了个鬼脸，若非听从语文言，没在昨天到来凑热闹，恐怕这里会多两个躺着的人。
“厉害。”十五拍拍语文言引起他注意，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林天光也走过来傍在语文言身边，“嘿嘿，还是这里安全。”经他带动，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的往这边靠拢。于是以语文言为首，身后形成了一队小军团。
“吃粥吃饭，全看你了。”
语文言没说什么，依然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带领大家走向通向往二层的楼梯。
越是深入塔里，周围越发黑暗，大家除了面前那人的背影外，基本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个人，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剧烈的心跳声，黑暗吞没了众人的语言能力、思考能力，没有人担心过带头的那个少年会不会遇到危险，只是希望那个人能顺利带领大家走到塔顶取到天枢宝印。
顺利走过第一层，蹬上楼梯，快要来到第二层时，语文言停了下来，转头对身后的人叮嘱道：“越是上层，鬼怪越多，大家要是看到了千万不要惊慌，也不要主动攻击，就当他们不存在。”
身后没人说话，大家只是默默的点头。
初一很担心这个心认识的朋友，忍不住拉住语文言衣袖，关切的问道：“你一个人走在前面，没关系吗？”
看不见语文言的表情，只听到他用极为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没关系，照我说的去做，应该顺利。”
语文言当然有自己的盘算，经过昨日激战，无论是参选大军还是聚集在玲珑塔的鬼怪都伤亡惨重，人也好，鬼也好，在受到重大打击之后一般不会马上发动第二次战斗，只要自己一方不主动挑衅，相信鬼怪也不会轻易袭击。
如果它们先出手，那就得来个下马威，自己出手秒杀一个震吓其他。
如果是迫于无奈混战，那好吧，相信妖力未来得及恢复的鬼怪应该比昨天好对付。
计划好各种情况，语文言稍稍加快脚步，走进了玲珑塔第二层。
尽管第二层只是笼罩着一层昏暗的惨绿色阴光，但习惯了刚才的漆黑，众人一时间适应不了，纷纷闭上眼睛停住脚步。
那层绿光映照在众人脸上，感觉就像是冤魂索命，明知道对方是同伴却有那么一点错觉误以为是被鬼上身，下一步将会张开獠牙狠狠给自己脖子咬上一口。
定力好的马上低下头，不看旁人，只管看着前面人的后脚跟跟着走，定力差的脸色发白，一双眼珠失去控制般跳动，如果能及时定下心神，那则无碍，可有几个无法把持的，最后整双眼只剩下眼白，行尸走肉般走着大队麻木前进。
这些人，作为人的灵魂已经被夺去，剩下的只是一副等待鬼怪侵占的躯壳。
语文言没发现身后的变化，以他的功力，这光对他毫无影响，所以也并不知道这绿光竟然还有这般威力，只是继续领着大家走那段未完的路。
眼前不时有狰狞的鬼怪盘旋哭喊，时远时近的观察这群继昨天而来的不速之客，鉴于语文言的叮嘱，没人敢缪然出手，那些鬼怪倒也真是飘来飘去，并无进一步行动。
“我们走第几层了？”走了不知多久，身后有人忍不住小声的问。
“十六了。”
“哦……”语气中，听到那人似乎是松了口气。
“那个……”初一沙哑颤抖的声音在十五耳边响起：“你看看头顶，它们一直跟着我们，而且还越来越多，我很害怕……”说到最后，那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
“什么啊？”十五想刚要抬起头，被语文言一声喝止：“不要看。”身后几个听到对话也好奇的想抬头想看的人马上和十五一样，硬生生的压制了看的冲动，头定格在一个微妙的角度。
“走自己的，什么都不要管。”语文言没停下脚步的说，头顶的情况他是早发现，可是说出来又怎样？打不得，看了只是涂添惊慌，何必呢。
咕噜……这是十几人一起咽口水的声音，心中那个是极度不安啊，不说还好，经初一一说，总觉得头上有什么异样，是有鬼追着大家吗？可没感觉到寒气啊……
不敢看，可内心禁不住的要去想，会是什么？能有多恐怖？比玲珑塔还要恐怖吗？为什么不能看，难道看了会让大家崩溃？
明明语文言从来没有抬头过，为什么他知道头顶那是什么？他真的知道吗？
“初一，那里有什么？”
初一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他的双眼已经充满了泪水，要是一开口，必定是哇哇的大哭。他很害怕，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害怕过。
“初一？”十五想知道头顶有什么，但更加关心初一的情况，初一很不对径，他浑身都在发抖，碰碰他的手，竟然是冰冷的！到底是什么，能让初一害怕到这个程度！
初一咬紧嘴唇紧闭眼睛，努力强忍着不要去想，努力把眼泪吞回去，可是他做不到，头顶的影像一直挥之不去，只要呼吸一下，那情景便会清晰浮现在眼前。他很想大声哭喊，把内心的恐惧宣泄出来，再憋在心里，快要把人给憋疯！
“呜呜……”
喉咙发出的一阵低沉哽咽，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虽然那空气一点不好闻，浑浊得像沼泽的泥巴，但唯有这样才能勉强暂时平息内心的涌动。
胃海在翻腾，一股气流逆气道而上，初一连忙捂住嘴巴把要吐出来的东西硬生生咽回去，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忍着，一定要忍着！
十五更加好奇，他没忍着，悄悄的不动声息，瞪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往上一瞧——
那头顶的岂是什么鬼怪，他宁愿被鬼追也不愿意看到这般光景！
“唔！”
狠狠的咬了一下手指，十五才清醒过来没失声尖叫。
难怪觉得地下干净了，原来是都跑到屋顶上去……
那些被打得七零八落，脑袋开花，一段身子被分开好几块的，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人竟然全跑到头顶上去！
他们倒立行走于屋顶，跟随大家一起前进，因为身体的不全，随意和旁边的拼在一起，有的凑起来缺了半个头颅，有的一个头带着两只脚七只手但偏偏没有了躯干，更有的全是狰狞的面貌组成……
任何一个足以让人噩梦连连。
为什么……会这样……
十五低着头，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会是事实。
明知不该看却仍要看，为什么大家都是如此？语文言轻轻摇摇头，没管被吓得半死的两人，真的只管走自己的路。
终于来到了顶层，熠熠发光的天枢宝印就悬放在中间，那股神圣的光芒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那一刻，来时的惶恐一扫而空，得偿所愿的喜悦令众人忘记了保持人前应有的高贵，争先恐后的抢着要盖上印鉴。
语文言淡淡看着那些人，仿佛是置身事外：既然到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第一个盖了印的人杀出重围，嘻嘻哈哈欢笑着没有等候其他人，一个箭步往下冲去，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第一关便能顺利通过，距离成为诛魔将军便近了一大步！
可是没笑得更久，在他看到头顶的活死人后，差点没被那股应接不上的气梗死。
一只断手贴着额头的从面前落下，沾在额头的那滴血还带着死亡的冰凉，然后，眼前吊下了一个带血的人头，那人头向他眨了眨眼。
“啊——”
忘记了语文言的叮嘱，惊吓之下那人拔出了身后的大刀！
语文言伸出手，张开嘴巴想说不要动，可惜迟了一步，那人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人头被劈开了两半。
正是这一刀，把那层比纸更薄的短暂的和平捅破，几百年来死在玲珑塔的人从四方八面汹涌而来，有成骸骨的，更多的还是血淋淋的新鲜尸体。
众人内部，那几个心神被夺，丧失理智的人也在这时发狂，抽出随身武器几下起落，把身边毫无防备的人劈死，口中发出嗷嗷怪叫。
“怎么办？！”初一十五见情况不对径，连忙一左一右跳到语文言身边，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外忧内患。宝印那边，几个着魔了的人挥刀乱砍乱劈，想要过去盖个印鉴恐怕不容易，门口那边，不断有活死人涌入，那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明显是来者不善。
十几个人，转眼间只剩下语文言三人和那个叫林天光的少年！
“别盖了，那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走吧。”拍拍还对天枢宝印念念不忘的初一十五，语文言拉拉两人示意赶快回去。
那边还想争取最后时间多盖几个印子的林天光听了，慌忙喊过来：“喂，等等我！”说着顺手把其余盖了印的皇榜捡起来，急急忙忙赶上语文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