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32 剑出鞘(上)（1 / 1）
剑有双面，可伤人，亦可护人。
——蔷薇公爵
2014年1月1日，清晨。
“唔……好冷……”冷星被异样的寒冷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缩到被子里，只留下鼻孔以上的部分留在外面，顺带把被子卷了好几圈裹在身上……至于公爵有没有被子盖，那已经不再被冻得要死的冷星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没有多久，闹钟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Si on faisait un flash back on revenait en arrière. Pour te rappeler ce que tu me disais. Qu’on resterai ensemble jusqu’a redevenir poussière……”
“我的天呐……”冷星挣扎着去摸手机，头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把闹钟关掉后再次安心地陷入了睡眠，雷打不动，风啸不起。
等她再次醒来，意识不清的想看时间时，刚点亮手机屏幕便——
“啊！！！！！怎么这么晚了！！！”
手机上，显示现在时间为上午11点半，可怜她的复习大计啊！
她腾地坐起来，眼前模模糊糊像是有一片大雾。就在她努力摇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清醒时，一声低低的声音把她吓得魂飞天外。
“不要——不要！”
她撑起身子，看见了睡在自己旁边蜷成一团的公爵大人，再看看自己这边，她的脸瞬间有点发烧——她把被子全抢走了。
虽然说……吸血鬼不怕冷，但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
“停手！不要！！！”公爵喊道。
冷星瞬间清醒了。
她赶紧爬过去，结果看见公爵大人眉峰蹙起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在发抖。
这下可以肯定，她做噩梦了。
“醒醒……醒醒，这不是真的！”她使劲晃着公爵。
“别……别这样……”不知道公爵是说梦话，还是在对她说话。她停下动作，双手捧着她的脸，轻柔地抚摸。
一阵刺骨的冰冷自手心传来，就好像把手塞进了超低温冰箱，冷星的牙齿都开始打战。
“乖，醒来啦，不过是梦，快醒来~”她趴在公爵耳边轻声哄着，想她活了17年都没这么肉麻地哄过人。
让冷星去安慰别人，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想她从小到大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除了绘画便是哄人了。别人哭得梨花带雨、泪流满面的时候，她能递递纸巾，说句“不要哭了”就是极限了，任她文采飞扬智商超群，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唯独对于哄人这件事极不上道。曾经有无数次，她好心办坏事，本来别人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小嘴一张……顿时被哄的人再次哭哭啼啼，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之势，她则自责得恨不得去撞倒长城以死谢罪。从此……她怕哭的人就像老鼠怕猫一样，别人只要一哭，她就没辙，恨不得退避三舍就此再也不见，所以碰到那些梨花带雨的人她简直避如蛇蝎，这真的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啊！
但是眼下，她不哄也得哄——第一，没有别人来帮忙了；第二，她是公爵的恋人，她不哄谁哄；第三，她舍不得看公爵大人在噩梦中挣扎。
所以——她咬牙放弃了底线，她从来没有这么肉麻过啊！
紧接着，视线对上了一双泪眼朦胧也美得惊人的蓝色眼眸——公爵的眼睛。
“嗯……是你？”公爵像被吓到一样，噌得坐了起来。
“不……不然呢？”冷星疑惑地扬起眉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噢……没事……”公爵尴尬地别过头去，她可不希望冷星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
当她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挣扎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将她拉了出来：“乖，醒来啦，不过是梦，快醒来~”
她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梦中的女孩，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明明知道，梦中的女孩和眼前的女孩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却有同一张脸庞。
或许是因为梦中的女孩更像是温顺的小兔子，而眼前的女孩……可以在人怀中撒娇也可以独立行走世间的猫咪。
“赶！紧！起！床！已经11点半了！”
她的早餐啊！不吃早餐会得胆结石！她的计划啊！不看书复习会挂科！
于是，就在2014年的第一天，公爵大人的清晨时光……不，接近正午的时光在她心爱的人类女孩那不淡定的大呼小叫中度过。尽管她一向对于这种一点都不沉稳甚至堪称毛毛躁躁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如果是她的爱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尽管是元旦，但对于冷星这样马上要考试的人来说，一点节日气氛也无。
下午，舍友们打电话告诉她宿舍的供电已经恢复了，于是她又背着大包回到学校，毕竟还是学校比较有学习气氛。至于公爵……她打扮成学生的样子，拿着冷星的校园卡去图书馆借了一大堆书，然后陪冷星去上自习了。
冷星一手支着头，一手翻着系解书，时不时拿着各色水笔在书上圈圈点点，偶尔也在纸上写写画画——全是那些长得要命、源于拉丁文的医学单词，而公爵读起来毫不费力——中世纪出生的家伙怎么可能不会拉丁文呢。
而冷星全神贯注复习的时候，公爵却看看小说，时不时出去一下，然后又拿着一堆新的书进来，因为她看书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况且，她看的是通俗小说，不需要仔细思考。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着，就在冷星终于第一次过完课本，写了两套模拟题，从书海中抬起头时，窗外已经是繁星满天，而走进来的正是一脸阴霾的公爵。
“几点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九点一刻。”公爵眼神闪烁不定，表情异常僵硬，没人能猜透她内心在想什么。
“回家吧，我不想在宿舍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饿了，而宿舍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你是不是没有吃饭？”眼神直勾勾的。
“呃？”她想说，你不是一直在我跟前么，但看了看公爵冰霜般的脸还是没有出口。
果然，公爵猜得一点都不假。冷星光顾着看书复习，早都把吃饭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虽然公爵不需要吃饭，可并不代表她不会记得这件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身体啊？”声音有点不快。
公爵确实不在，她最后一次出去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就在她还了书，准备回去的时候——
“殿下。”有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说。
马卡斯！！！
他来干什么？！
“盖文大人要我转告殿下，尽量……快速回去一趟。出事了。”
“现在就走。”她拿出手机敲了一条短信给冷星，叫她记得吃饭，便匆匆走到无人处驱动灵力，和马卡斯一齐消失。
直到九点，她才得以摆平那些麻烦事。
“我……忘了。你不在？”
“看你手机。”公爵不想多说，伸手拎起冷星的炸药包，“你没吃饭，还是我拿着吧。”
冷星同学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见了N条短信——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记得及时吃饭。”——5：00，pm。
“你收到了吗？”——5：20，pm。
“吃饭了没？”——6：30，pm。
“冷星，你失踪了么？”——7：40，pm。
“我终于处理完了，你还在学校么？”——9：00，pm。
以及几十个未接电话。
她终于明白公爵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差了。换做是她，早都扑过去打人了，像公爵一样还能维持着一张镇定的脸根本不可能，虽然——这脸与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雪糕没有什么区别，还散发着寒气。
但公爵没有骂她，没有冲她吼，真的已经相当克制。虽然有她一向优雅而淡定的行为习惯在起作用，但对象是自己的爱人，她真的冷静不了。
公爵差点没担心死，鬼知道都会出些什么破事啊！！！这次只是闹事，下次呢？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万一……冷星受伤……
她想都不敢想，浑身的气场更加慑人了。
“你……你别生气啊，我没看到。”
“我没生气。”看她那副小可怜的样子，拉着自己的袖子，公爵有火也不会往她身上发，薄薄的唇片轻启，溢出一句话来：“走吧，吃饭。”
“嗯，好。啊——”冷星应着，突然一阵剧痛……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胃。
她的胃又开始掉链子了，所谓一顿不吃饿得慌放在别人身上基本上算是无关紧要，放在她身上能出大事，天大的事，关乎健康乃至生命。
公爵一看她成这个样子，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不生气，打横把冷星抱起，一道银光一闪，两个人就不见了。
把疼得死去活来的冷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公爵一边给属下派任务跑腿买吃的，一边运行灵力给水加热……因为她不会用燃气灶。
可怜高贵无比的纯血血族蔷薇公爵那精纯又庞大的灵力的作用居然就是——给她的人类女孩烧热水？！传出去真不知道对公爵是有利还是有弊。
看着冷星疼得脸色发白，却努力咬紧嘴唇，不喊一声痛的时候，公爵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留下淡淡血丝。是怎样的意志力可以让一个人明明痛得都要承受不住，却为了不泄露分毫，不让爱人担心而努力去压抑？
等给冷星吃完药又喂了饭，折腾了老半天后，公爵终于稍稍舒了一口气。
“还疼么？”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僵硬，冷星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柔和的起来。
“不疼了。你……你没生气吧？”
还在问我生没生气？当然生气了！
“咔——”
公爵出神想着，盛怒之下，玻璃杯直接在她的手里化为粉末。
“你……你手没事吧？”冷星顾不得胃疼，慌忙爬起来查看公爵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每一寸皮肤她都不肯放过。玻璃粉末和碎片落了一地，公爵的手完好无损。
“你疯了么？！捏什么玻璃杯？！你不知道你要是伤到了我会多担心？！！！”病人脾气果然不好，见到公爵没事，担心过去后便是咆哮。
“那你呢？看书看得入迷？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还问我生不生气？你觉得我生不生气？”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加上刚才差点被冷星吓死，公爵终于爆发了，嘶嘶的声音溢出，听上去就像一条蛇在吐信子。
蓝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公爵的神情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她之所以没有大吼大叫，纯粹是因为修养在起作用。
“是，我看书入迷我不对，我只是希望考个好成绩有错么？！我学医不认认真真我怎么对别人负责？！以后我手里的都是人命啊！不是闹着玩的！我问你生不生气是因为我在乎，难道在乎你的心情也有错？！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多吓人！！！”
“不要随便转移话题，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公爵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冰冷，“至于我的身体，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照顾。”
“你照顾？！你动不动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最后急着要走你浑身颤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圣诞节凌晨脸色比死人白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揭穿你，不代表我是傻子！你也不看看我学什么！你知不知道看着你那么难受，我还要假装不知道，我是什么感觉？！”
她失控了一般，终于疯狂大吼道，声音都嘶哑起来。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朦胧得像是笼罩着雾气的眼睛此刻闪着异样炽烈的光芒。写了整整一天字的手的痛，看了整整一天书的眼睛的痛，以及没有及时吃饭导致的胃的痛，全部糅合在一起，都比不上那时看见玻璃杯在她手中粉碎，担心她是否受伤心里的痛。
“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声音轻若无语，就像微风滑过脸颊。公爵的手抚上她的头发，语气软了下来，“我不该对你发火，抱歉，宝贝儿。”
所有冰霜般的寒冷都消失了，公爵眼里的温柔就像是暖流将她的爱人包围：“是我不对，不要再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公爵脱掉外套爬上床，紧紧拥抱着她的人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