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26 千年圣战(下)（1 / 1）
(注：本章为爱丽丝第一人称自述。)
血历19533年（公元1533年），奥尔比斯之战，梵卓家族的蔷薇公爵以不到八千人的兵力惨胜带领勒森魃家族三万大军的比亚公爵。比亚公爵战死，蔷薇公爵身受重伤，梵卓守城军队全体阵亡，勒森魃军队死伤过半，最终在梵卓家族援军的进攻下全体投降。这是血族千年圣战历史上第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梵卓家族的蔷薇公爵自此一战成名，成为血族人心中战神的代名词。
——《血族事纪•千年圣战篇》
赫克托耳•伊尼斯•梵卓伯爵，指挥官蔷薇公爵阁下的弟弟，在奥尔比斯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其带领的援军扭转了梵卓家族的颓势，尽管蔷薇公爵最后时刻以牺牲自我为代价重创敌军将领，但如果援军未能及时赶到，这次战役必败无疑，蔷薇公爵也不会被血族人冠以“战神”之名。
血族史书对赫克托耳伯爵的记载仅仅这些，短短几行字便概括了他的一生。不像他的姐姐的传记足足有厚厚一本，作为资质平平的弟弟，他远远比不上自己天赋异禀且大名鼎鼎的姐姐，然而没人知道赫克托耳在面对强敌时展现了怎样的勇气，也没人知道他最后的悲惨结局。
只有我知道。
而这个悲惨结局间接导致了血族历史上“雪月惨案”的发生，而这个“惨案”的主角，就是赫克托耳的姐姐——蔷薇公爵。
我的名字叫做/爱丽丝，是雷伏诺家族中没落贵族的后裔。我的祖先曾在远古威名赫赫，然而到了我的父亲这一辈却家境颓唐，父亲被政敌陷害，长老会以父亲和人类通婚，“背弃家族”为名，在我眼前执行了父亲的死刑。他们还想要抓我，理由为我是“背叛者的女儿”，人类和血族生下来的“杂种”，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家族。然而，在我身处绝境的时刻，有个高贵强大的纯血血族救了我。
没错，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蔷薇公爵，而我就是她的属下之一，禁卫二军的队长爱丽丝，也是殿下在千年圣战期间的传令官，时常代替殿下传达命令。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9月7日，铺天盖地的大军袭来，激烈残酷的战役，鲜血染红城头，奥尔比斯，这座灰暗苍凉的城池上竟会开出如此绚丽的血之花，生命的花朵，死亡的花朵，像极了那鲜血染就的蔷薇花，也像极了她，我的殿下。
当我看到兵临城下的危急情况时，身为血族贵族，我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战斗，而是逃跑！
我慌忙冲进殿下的房间告诉她这个可怕的消息，然而殿下比我冷静得多，她站起来，不急不缓地走向城头，查看了情况之后居然下令反击。
我的意思绝不是要做胆小鬼，只是对方的人数太多，我们寡不敌众，取胜的机会何其渺茫。然而，殿下不仅不肯投降或者弃城而逃，而且在众人面前立下血契愿与此城共存亡，当时她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我们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殿下不愧是殿下，她展现了一个纯血血族绝不肯抛弃的尊严。
在她下令放箭之后，城墙下倒了密密麻麻一片士兵。而殿下身为指挥官，本不必亲自出战，但她为了鼓舞士气，同贵族们一齐释放灵力巩固魔法阵，哪怕被灵力巨大消耗带来的痛苦折磨也不肯停手，直到魔法阵完成。
我当时真的担心极了，违背了血族世界里属下绝不能对主人不敬的戒律向她大喊大叫，然而殿下只是克制着痛意，用冷淡的语气对我说：“走开，爱丽丝！你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去求援！”
湛蓝眼眸如同结冰的湖，强大威压自她周身散发。哪怕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蔷薇公爵，梵卓家族的纯血血族，其他人只能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她如同开在暗夜的血色蔷薇，想要折下她在手中把玩？先试试你能否忍受她那尖锐的刺带来的痛楚。她绝不是只有美丽皮囊的无能花瓶，她是天才的指挥官，她是冷静的战神。
我开始还不懂殿下的用意，然而最后一刻看到铺天盖地的大爆炸时我懂了。
她支开我去找援军，一方面为了胜利，一方面为了保住我的性命！
当我看到殿下拉弓射箭，锐利的箭头狠狠穿过了那个号称勒森魃家族“战无不胜”的比亚公爵的身体时，我笑了，满足无比。我的殿下终于赌赢了，她是疯子，她冒着生命危险破坏了对方的魔法阵，造成了敌军的重大伤亡，她也是个天才，她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选择坚守，并且以最有效的方式赢得胜利，虽然，是惨胜。
当时我还不明白她为何拼上性命也要死守这座荒凉的城池，奥尔比斯不繁华，人口也不够多，简而言之，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一个值得我们为之浴血奋战的条件，它只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城池。
但此战之后，当我看到无论敌方如何进攻，却无法撕开我们的防线，无论攻击哪里，附近的城池便赶来救援时我才明白，我的殿下是那样深谋远虑，她以自己的安危，和这勇敢无畏的八千士兵的血肉，为梵卓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这防线固若金汤，也为我们后来取得胜利，成为密隐同盟的领导者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同时我们的优势也让我们在翡翠城协定中占尽上风，而这一切都是我们年轻却睿智的指挥官带给我们的，我的主人，蔷薇殿下。
然而她此刻正昏迷不醒躺在床上，那股磅礴的灵力浪潮对她透支过度的身体造成的损害难以估量，无数杯鲜血灌下去也缓解不了她比平常血族还要苍白的脸色，再高明的治愈法阵也抹不去她身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听完她当时的话后，我只身一人离开去寻求援助。我先到了离奥尔比斯最近的卡密迪斯城，虽然此城的领主是个明哲保身的血族，我也不得不一试。因为太远的城池虽然我可以用瞬间转移轻松到达，但，瞬间转移只有子爵以上级别的贵族才能使用，军队里大多都是平民，我哪有力量把他们一个个都转移走？就算寻求到援助，等我赶回去估计看到的只会是殿下战死沙场的景象——我知道如果失败了，她宁可自杀也不愿落入敌军，毕竟勒森魃的残忍与他们无上的优雅一样闻名于世。
卡密迪斯的领主一听我来自奥尔比斯，加上现今敌众我寡的情况，坚决摇头不肯支援，他的想法和我开始的如出一辙，认为没必要把宝贵的兵力耗在奥尔比斯这座什么都不能带来的城池，然而殿下的命令就是我最高的准则，我苦苦劝他，如果奥尔比斯陷落，下一个遭殃的绝对是卡密迪斯，但他依然把我拒之门外，不肯帮忙。
就在我几乎绝望之时，赫克托耳?伊尼斯?梵卓伯爵，殿下的亲弟弟站了出来，坚决要求援助他的姐姐。尽管他在灵力方面资质平平，也没有什么韬略，不像殿下运筹帷幄，可以赢得一场场胜利，但他勇敢无畏、重情重义。
卡密迪斯的领主与他大吵起来，几乎要刀剑相向，但他不肯动摇，坚持前去援助。最终以他带着多半守军出走作为结局——虽然领主比守军将领地位更高，但军队的实际控制权在赫克托耳手里，不过此举也为后来的“雪月惨案”埋下了导火索。
当赫克托耳的守军快要赶到时，刚好是魔法阵造成的铺天盖地的大爆炸。我让赫克托耳到达后在不远处等待，我则瞬间移动到城内，因为我急着回去帮助我的殿下，结果——
刚到殿下身边，便感到一阵汹涌的灵力浪潮，几乎将我撕碎。
殿下正瞄准比亚公爵一箭射出，比亚公爵当即跌倒在地，我看到了殿下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一点孩子气，却又惊心动魄的美。
突然，更可怕的一阵浪潮袭来——
“大人小心！”
殿下见状，猛地将所有身边协助她抵抗的贵族用灵力轰向后方，自己因为来不及反应则承受了这一击——她知道以我们的灵力水平，估计会直接被灵力暴风碾成碎片。
“公爵大人！！！”
我亲眼见她缓缓倒下，素日整洁干净的衣衫变得破破烂烂，还带有斑斑血迹，连她美丽的脸上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血液喷洒在空中，染红了整个城头。
魔法阵因为没有殿下的灵力继续巩固被攻破了，无数勒森魃的贵族纷纷驱动灵力瞬间出现在城内，喊杀声响成一片。
我抱着殿下，她的身体如此之轻，像一片羽毛一样，我心里害怕极了。
“杀——！”奥尔比斯被攻破，守军见到指挥官英勇献身，纷纷都红了眼。
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这就是带领他们取得一场场胜利的蔷薇公爵！
几个小时前，她还向他们立下血契，冷清的声音在城内回荡：“血契为誓，我，梵卓家族的蔷薇公爵，绝不会丢弃我的军队和人民，今日我必死守此城，与勒森魃一战，绝不投降或者退缩！”
而此刻，她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绝不丢弃——她用生命去捍卫这座城池，捍卫自己的誓言。
那时我们都以为盛开在暗夜的妖娆蔷薇陨落了，士兵们挥动着利刃，冲出城去，向着正因为将领倒下而混乱不堪的勒森魃军队疯狂砍杀。
“还我们的指挥官阁下！”
他们悲愤地喊着，鲜血四处流淌挥洒。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片士兵纷纷倒下，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反应过来，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勒森魃军队再次占了上风。
灵力耗尽用武器，武器折损便直接肉搏，这一战，八千守城军——五千人的现役部队加上三千人的临时兵员集体阵亡，而勒森魃军队死伤过半，只剩下将近一万人。
就在残余的敌军即将占领城池时，赫克托耳来了。
“赫克托耳！”我高喊着。
援军赶到城下，包围了剩余的勒森魃军队。
“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高喊道，“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刚刚被初拥的人类，你们不该被卷入血族的战争。”
面对装备精良的赫克托耳军队的包围，勒森魃军队的军心开始动摇。我知道他们的将领一向残忍，对士兵毫不留情，经常体罚，甚至会活埋他们并以此取乐。
“如果你们投降，愿意归顺梵卓的，编入军队；不愿意继续打仗的，也可还你们自由的身份，给予保护。”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人已经放下了武器。
“现在我们的人数远远多于你们，继续抵抗者，杀无赦；愿意归顺者，免去死刑。”我冷冷宣布，一剑斩下几个还在战斗的敌军士兵的头颅。鲜血溅了我一身，我则不为所动，舔了舔脸上的血液，露出森冷的笑容。
他们见此情状，终于垂头丧气地投降了。
“你们……你们这群叛徒！”一个勒森魃贵族愤怒地大喊，试图刺激他们，然而我鬼魅般出现，直接将手中的利剑□□他的心脏。
“这，就是不投降的下场。”
我冷冷地宣布，他们一个个都放下武器，看起来垂头丧气。
如果您死了，勒森魃的贵族们，一个也别想活！
即使我们已经获胜，仍然有不可预料的意外发生——
“伯爵大人！”赫克托耳直挺挺地倒下，他的胸口插着一柄锃亮的银剑，血则浸透了他的铠甲，将那片银色染得妖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