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盲目的东西。
可却有那么多人信以为真。
他耳里听到的，是球鞋摩擦篮球场的地板，还有篮球撞击地板时发出的声响。
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年之前。
醒来的时候黑子觉得自己做这个梦简直蠢透了。
天还没亮，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他靠坐在床上，一直等待着天明。
十年过去了，太多的东西改变了。
奇迹的时代也终于变成了一个时代，现在的他们的几人，散落在四处，谁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联系过了。
黑子揉了揉眉心，他轻叹一口气。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有这种怀念过去的心理了呢……明明，明明什么也回不去了……
什么都，
变了。
今天不用工作，黑子早早的收拾好自己。他要好好准备，今天要去机场迎接绿间君，虽然对方只是去国外学习了一段时间，也并不是很长，两个月还是半年？总之上次见到他仿佛还是很近的时候。
但是黑子对于绿间。
是心怀感激的。
因为绿间是唯一一个没有否定他想法的人，即使那个所谓的“让大家回去，回到那个开心的时候”的想法，已经被他自己放弃了……
也是绿间将他从他卑小的想法里拉出来，告诉他——现在的所有，都已经回不去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不要回头，一旦回头的话就代表……我们后悔了吧。唯有这点，我不想承认。
所以，那天绿间没有回头的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慈悲。
打开手机，现在是将近中午的时间。过会儿绿间君来了的话也可以去外面吃个饭，当做接风洗尘也好。黑子想着。
黑子并不是一个人，他来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发现紫原和青峰到了。
或许，这是奇迹的时代最大程度的集合了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
叫做天意。
当黑子看见绿间身边一起出来的赤司的时候，黑子的手心冒出冷汗。而紫原则走过去拉住了绿间，一脸想让他快点离开的样子。
几乎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慌乱了。即使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绿间将手放在紫原掌心，安抚着他，几乎是一点点的抚平紫原慌乱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告诉他，他是在回国的飞机上遇到赤司的，只是偶遇。而听到这句话，黑子明显缓了一口气。即使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
但是谁能这么轻松的面对曾经摧毁你梦想的人……
而这时黄濑则从后方匆匆赶来。
“抱歉！这次飞行我也在其中负责哦！所以来晚了点！话说就是小绿间小赤司坐的那一班啦。”现在即使已经不是模特的黄濑凉太也是那么耀眼，并且现在也正努力的向机长的位置进发呢。
黑子有一瞬间有些语塞。
现在的大家……
都不在打篮球了呢……
“篮球只是你现在获得胜利的必需品而已，但是之后你会拥有更吸引你的东西。到时候的篮球，就一文不值了。”
实渕玲央曾经说给赤司的话。
现在却一一的映射在每个人的身上。
包括赤司。
包括绿间。
包括，黑子。
随着黄濑的话音落下，场景又陷入一片沉默。似乎和周围的人来人往不在同一个世界。
黑子垂下手——果然，这次真的是奇迹的时代完好无缺的重聚吗？上一次在什么时候，恐怕已经是十年前了吧。
当时十六七岁的少年们，怀揣着无与伦比的梦想。在球场上面。
然后，梦想被一一打破。
怀着一颗希望得到快乐的心。
是毫无用处的。
这点，黑子再清楚不过。
“走吧，回去了。”绿间这时说了一句，而紫原站在他旁边拿着行李。高大的人现在有些像个可靠的小跟班一样，紧跟着绿间。黑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赤司，即使对方完全没有在意到，不过黑子并不希望对方注意到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死神盯上。
接着他便跟上了绿间的脚步准备一同离开。
黄濑和青峰也跟在后面，他们两个似乎很久没见了。一见面就勾搭在一起说笑着什么。而两个人的笑容却都是让他人陌生太久的。
站在那处一直没有挪动的赤司，对着身边来接他的人低声说了什么。那人听完后点头离开。然后，赤司的声音就如同响在空旷之处的钟声一样。敲击在耳朵里。
“真太郎。过来。”
他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而他的话也没有让人否定的余地。
原本欢笑的前面一群人停下脚步。黑子不敢回头，青峰和黄濑也不说话。他们无法插手。而紫原紧紧的拉着绿间的手咬住嘴唇，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抛弃，然后他就会哭出声。
但是绿间没有，他还是继续向前走着。
就像是那人口中所呼唤的名字不属于他一样。
微微侧过身的黄濑瞥见了赤司眼底的冰冷。黄濑心下一惊。
“小绿间！”黄濑疾步走向前拉住他。然后眨了眨眼。绿间看着黄濑，赤司已经从后面走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们前方。而现在的位置，离机场的大门很近。
黑子心中的慌忙加深，几乎下意识的。黑子拉开了紫原紧握着绿间的手。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力气。而下一秒，赤司眼底减淡的寒意证明黑子并没有做错。
赤司不会做任何他没有把握的事情。
而值得一提的是。
大多数事情，都在他计算之内。
包括现在。
“少爷他希望您可以随着我们一起回去，他很想和您聊聊。”
刚才在赤司旁边附耳听话的人，现在在绿间面前，并且接过了他的行李。
绿间差点忘了，赤司的家境。还真是让人无法忘却的富有啊。绿间推了推眼镜。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好说辞推脱。可就在他还没有张口的时候，一只手将他推进了车内。
真是粗暴却直接的手法。
绿间想着。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耳朵里清净了很多，而在同时他也知道已经没办法再想什么办法逃脱了。
心里还想着被扔在机场的紫原会怎么办。
而这时在机场，靠在柱子上的人将帽子拿下来为自己扇风，呼出两口气感觉累极了。
“啊啊，小征真是令人伤心啊。明明我也在这里接他来着，却一眼都没有看我啊。”实渕重新将帽子戴上，半张脸掩在阴影下“只不过，今天的小征应该会很高兴吧。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幸了。”
实渕走出大门，盛夏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这是他接下来要做一件预谋。
冰室在听到手机里那个专属的铃声响起来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放下了正在擦拭桌面的抹布，拿起手机接听。
“真慢啊，小美人。我可是在这边听了很久的彩信铃声呢。”实渕的声音让他把手机挪离自己远一些，然后再放到耳边。“有什么事。”冰室没有把这个人拉入黑名单的原因是这个家伙会直接走上门找自己，而自己店里的女服务生都几乎让他调戏遍了。
“有个惊天的消息要告诉你啊，小美人。”
“我不需要。”冰室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他食指揉着太阳穴。实渕从来不会白白告诉别人什么，要么有什么值得看的乐子，要么就是有值得换的钱财。而冰室都不在乎。
“今天啊，我可是去机场接小征了呢，可是小征一眼都没看我就走掉了。真是让人伤心啊……”冰室开始准备挂断电话。
“可是小美人你应该知道今天也是另一个人回国的日子吧？那个大个子不会没和你提到吧？”冰室将手指从太阳穴挪开，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所以！”实渕跳上台阶，看着晴朗无比的天空“你觉得现在的小征在做什么呢？”
“小美人。”
“啪！”
冰室失手将桌面上的花瓶扫落。
碎片和水流散了一地。
“老板？”站在不远处的店员看到后立刻拿抹布把水擦干“你怎么了？”
冰室从花瓶跌碎的那一刻才猛然清醒过来，但是心跳已经剧烈得可以完全听清。
按下手机回拨回去，却是无人接通。
“我先走了，今天可以早点关门。”冰室对旁边的店员说完之后立刻出门。
“嗯？”再次拒接那个号码，实渕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找我吧，小美人。”
车内的气氛安静得压抑。
不过绿间并不介意这个罢了。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离开。
不过这个想法在赤司吩咐将家宅的大门锁上的时候，绿间才明白今天已经是躲不过去了。听天由命，这个时候绿间有些庆幸自己平时还是注重“尽人事”的。
下车的时候，等候的人接过了他们两人的行李。有个人走过来对赤司说着什么，大体的意思是说赤司的父亲也在家中，并且问他要不要去和他打个招呼。
“不用。”赤司说。
说完他都挪步走向房内，而站着未动的绿间也被人半强迫式的推向里面。他随着赤司的步伐走着，事实上，赤司从上车之后就再也没对他说一句话。而绿间也不想说什么。
“真太郎果然不记得了。”赤司说。
“什么？”
“真太郎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国中一年级。”绿间肯定的说。
“不，不是。”赤司打开一扇房门，里面是赤司平时呆着的小书房。小书房的落地窗边放着一盘将棋。“真太郎还记得这里吧。”赤司看着他，手抚着他的脸。
“我的，真太郎。”
那对赤司来说，是小时候最珍贵的记忆了吧。
那个时候的赤司，在最初见到绿间的第一眼，就无法忘记。
“那时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为了迎接我的第一个十周年而选择举办宴会，而你，真太郎，你当时随着你的父亲——著名的绿间医生，一起来到这场宴会。”赤司站在落地窗边，阳光透进来撒在他身上，却让绿间感到寒意“我当时就站在这里，看着院子里变得热闹非凡，那么多人在院子里，他们虚伪的奉承着。然后我看见了你。”
赤司的手移到绿间耳后，不知是逆光的原因还是什么，绿间看着赤司那只金色的眼瞳，无助的向后倒下，而在那一刻赤司俯下身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楼上看见你的第一眼……”
“你站在那里，安静的呆着，像一只幼小的羔羊。”
“但是我却一直看着，没有挪开眼睛。”
赤司的声音里迷醉着，他反手压制住绿间的手臂。将他压倒在地板上，绿间看着他的脸，而对方也与他对视着。
绿间想起来了，是的，似乎在自己小时候来过这类地方，但是类似的场景他也去过不少，又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赤司还对他说，说了很多。
而这些事情，都一一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再次提起，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你还记得那是什么诗吗？真太郎——”赤司的声音越发低沉，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巫师在你耳边呢喃着。
记忆的碎片似乎随着眼角余光中看到的院子，开始慢慢拼凑。
无助的男孩，站在落地窗边的人，钢琴，诗句……
“那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本诗集……”赤司的声音像催眠的魔咒，扰人心智。
钢琴，诗句……
诗句的最后一个字结尾。
钢琴的最后一个键敲下。
“莎士比亚！”
赤司微笑着将绿间按向自己怀里，不让绿间看到自己嘴角的笑容。
因为真太郎会吓到的……
“对啊，是莎士比亚。我的真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