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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缭都家变(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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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缭都大城一别三月,她劫后重生。快马抵达缭都琴府时,她还是多了一份警惕。毕竟前些日子才举办过她的丧事,她这半夜突然出现定会引起全府喧哗。

于是琴紫歌再三思忖还是决定不从大门入。

所幸毕竟是从小生在这里,她对府里面护卫的夜巡规律和警戒漏洞都熟知在心。掐好时间,她挑了一个荒僻的院子,一跃进了琴府。她本想先悄悄去到琴风歌的院子里,但一路小心翼翼过来,却发觉今夜的琴府隐隐有些不对劲。

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幽深府邸今夜看起来异常地安静。

头顶的明月今夜特别圆,宛若一个巨大的玉盘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清冷而明亮的月光缓缓地流落了下来。她觉得心中倏地一冷,但没有微寒夜风,也不知这冷是从何而来。

琴紫歌缩了缩身子,然后忐忑不安地又继续沿幽径暗暗深入。中途穿越内庭花园时她差一点与几个丫环迎面相撞,还好她反应及时藏入了假山阴影之中,她听着那几个丫环在低声嘟囔着什么。

“公子怎么了,不知为何竟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撤出老相的院子?还不让我们把这事告诉夫人?”

“是啊,夫人已是连续着几天未合眼,今天好不容易被公子说服去了别院小憩,哪知——哪知偏偏是今夜错过了与老相的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琴紫歌心中猛地一惊。

丫环又道:“我也想老相逝世这事肯定也瞒不久,到明日、到明日,诶——”

其中一个丫环嘤嘤啜泣了起来:“你说这琴府是怎么了,眼看着小姐将为国后老相将成国老,原本的喜事却忽的一下子变成了丧事。”

“不久前才刚办完小姐的丧事,过不了几日便是老相的丧事了。这缭都上下都在对我们琴府议论纷纷,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让这贤德的琴家人受如此多苦难!”

“现在最高兴的要数那墨家人了!那墨老君一直和咱们老相斗,现在好了,小姐死了,连老相也病逝了——这老天真是无眼啊。”

外面脚步声远去,琴紫歌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假山空荡的缝隙里。

其实后来那些丫环说什么她已根本没有听到,听得唯一清醒的是四个字——老相逝世。这些个字仿佛化成了几把利刃狠狠地插到了她的心里。

老相逝世——琴相,她的父亲,那个一世清明的睿智老人竟然就这样病逝了。三个月,她离家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可以让这在紫缭清风远扬的琴府名家大起大落一番。这真是上苍对琴家开的一个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

琴紫歌怔怔地扶着石壁站了起来,磕磕碰碰走出了假山。

皎洁而明亮的圆月倒映在了内庭花园漆黑而幽深的清安湖中远望而去就像是一朵从深不可测的水中向上缓缓盛开在湖面的清幽玉莲。没有风,那盘莲月平静地仿佛幻影一般,但却又真真切切地刺中了她的心。

月圆之夜,她只慢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便与父亲生死相隔。

她已经忘了是怎么走到父亲所居的小院中,她没有走正门还是穿过侧边小竹林越墙而过。也许风歌真的撤走了所有人,这暮竹院中真的是安静地厉害,看不到一个守卫丫环,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屋内微弱的烛灯透过纸窗明明晃晃地洒落一地幽光。

“父——父亲——”她痛苦地低喃着,踉跄了几步便哗地推门而入。

里屋内传来男子悲怆难抑的沙哑声。

“不是说让你们都出去吗?”

“哥——哥哥。”听见这久违的声音,她所有的悲恸苍凉仿佛如洪水一般从胸间倾斜而出。

帘后的男子身影一晃。下一刻,琴风歌一把掀开了床帘,他漆黑的瞳孔蓦地放大,原本哀戚的脸上突现几分难以置信。

他微微嚅动唇角,却说不出一个字。

“哥——琴风歌!”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再也顾不上什么了,琴紫歌飞似的扑到了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紫、歌?真的是你吗?”不知是长久沉浸在悲伤之中还是惊诧至极,琴风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

琴紫歌呜咽着捶着他的肩:“哥哥,是我!我没有死!紫歌来晚了,父亲、父亲他怎么会怎么会——”

话音未落,她紧抱着的人便也忽的伸手紧紧环住了她。琴风歌抱得她那样紧,紧到她再也伸不起手捶打他,紧到她连哭泣声都埋进了他的胸膛,而他只那样抱紧她,不说话也不放开,却默默流起了泪。

兄妹俩都是一样的固执。他自小不曾流过一滴泪,就连一月前那个他挚爱的女人入宫的那一天他心中都是异常平静,但今夜,这一刻却像是自己长久来强抑的心防很轻易便被自己最熟悉的人瓦解,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无力挽回无可奈何都无处可藏。

紫歌,这个他此生最疼爱的妹妹就在他的怀中。她没有死,她就这样同他一起相拥而泣。琴风歌颤颤着阖上了双眼。

这上苍真是会同他们开玩笑。

***

今夜是重逢亦是离别。这样复杂的心绪真叫人五味杂陈。

等她守在琴穆的遗体旁沙哑着嗓子将云陵祭典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同琴风歌讲完,外边的天色已差不多微微泛白。她当然是无法讲清楚所有的事,即便是对最亲近的风歌她也还是挑了其中的几部分草草带过。

期间,风歌除了脸色有些阴沉外竟然没有一次中途打断过她,她讲到了最后,讲到那个男子的不告而别,又讲到她后来一路随南祝英北上缭都。

“哥哥?”琴紫歌已经差不多讲完,但见琴风歌越听到后面脸色便变得越来越阴翳起来,她心下有些不安。

记忆中,风歌从没有像今夜这般心思深沉得让她难以捉摸。

沉默良久,琴风歌敛眸道:“紫歌,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不要对外面的任何人暴露你的身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

琴紫歌讶然:“哥哥,为什么?难道,难道我连父亲的丧礼都无法参加了吗?哥哥?”

屋子里很安静,她的声音微微打颤。琴风歌这一次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紫歌,这一次你不要问也不要管就听我的,外边发生的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俯身将她拉起来:“快要天亮了,你必须得藏起来。”

琴紫歌却紧紧拉住床脚,跪靠在琴穆的床边,低声沙哑道:“不,哥哥,我要守在父亲身边,我、我已与父亲错过了最后一面,现在连他的最后一程你都不肯让我送送他么?!”

那一刻她看到父亲最后的遗容,不是他应有的安和与平静,这个智者最后死时竟是带着一丝哀楚一丝无奈一丝决然,不知是被逼到何种地步他这一病而去带走的是尘世间太多复杂的心事,直到最后一刻都是抱憾而逝。琴紫歌望着那张此刻死寂而苍老的容颜,一下子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知是哭了多久,哭到声音都沙哑了,哭到再也站立不起来,哭到任由风歌在一边拉她也无动于衷。

她原本干净的脸上此时已落满了斑驳的泪痕,秀眉微颤而眸光闪闪,她是如此固执又是如此悲痛,叫琴风歌看了也是十分心酸,今夜她也是哭得伤心。

可这该是两人第一次相拥而泣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微微俯身,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哥哥——”琴紫歌凝望着他的双眸,却实在看不透风歌此刻深藏在眸底的心绪。

他微微叹息一声,道:“紫歌,既然你还能活着我便再也不能让你受苦了。”

风歌把她带进了他卧房的密室之中,他清楚她的性子,是从外面锁了密室才走的。

她紧紧贴着密室中那页镂空花墙,希望可以窥听到外边的一点声音。但是根本没有可能,风歌一走便再没有回来过,除了他掐准饭点时会亲自给她送来饭菜,但也只是搁在她身前那堵镂空花墙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叮嘱她好好吃饭便又匆匆离开了。

***

她在密室中被锁了三天。三天里,她想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风歌在外面一定忙得焦头烂额,顶着太多太多的压力。现在全府上下一定都是在准备着父亲的丧事,一定会有许多与父亲交好的宫中大臣前来吊唁,也一定会有许多不好听的流言在缭都大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风歌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迈进了密室。

第一夜,他终于告诉她了那三月发生的事,也终于说出了他和青嫣之间的事。

原来她不在的三个月,她的丧礼过后,墨首就携一帮大臣上书恳请老帝君更改国后人选,无奈宣统与望舒几番思虑又迫于外面越来越凶猛的谣言便只好改定墨罗独女墨青嫣为新一任国后。

但是青嫣分明是与哥哥互相约定了终身的,她不知道墨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两人之间的事。只是风歌告诉她,他从未与父亲提起过,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告诉父亲时,却迎来了缭宫里的谕旨。

那时琴风歌心灰意冷,墨府上下戒备森严,他根本无法见到青嫣,终有一日他好不容易涉险进到墨府看到了她才得知她已为入宫一事烦扰得身形消瘦,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甚至还拿性命要挟过她父亲墨罗。但墨罗岂是如此便可对付的人,他用玉锁束住她的双脚,带走房内一切可以让她自残的东西,让她喝下致人浑身无力的酥荷药汤。

待琴风歌见到她时,她奄奄一息地跪倒在床栏边,凌乱的发丝间那一双死寂的眼眸望见了他修长的身影便缓缓地绽露出了几分光彩,但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

“风歌,风歌——”她冷笑着。

琴风歌踉跄着向她走了几步,他颤颤地跪倒在她身前,将她抱在怀里。

“青嫣,是我、真的是我。我是风歌、是风歌。”

墨青嫣哗一声便痛哭了出来。她沙哑着嗓子喊他“风歌”,每一声都叫他的心狠狠抽动。

“风歌,怎么办,父亲、父亲知道了我们的事,谕旨已经下来,如果我不入宫他便会以此去要挟你们琴家,紫歌刚去,琴家正在风口浪尖,万一万一再出什么事这——”

未待她说完,琴风歌打断她的话:“坐好,我先给你上药。”

原来无意间,他早已细心地洞察她的一切。

琴风歌轻轻扶起了她坐在了床沿上。冷厉的眸光扫过她一身至脚踝淤青处便不由地黯了黯。

然后他蹲下身,掏出随身带的伤药便小心抬起她的脚,为她细细擦拭起伤口。他紧紧蹙着眉,神情冷峻得让她不敢开口。可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会弄疼了她。

“青嫣——”上好药,他松开了手,定定望着她:“青嫣,你入宫去吧。”

青嫣,你入宫去吧。

“什——什么?”墨青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指尖冷不防掐进了被褥。

琴风歌却忽然站了起来,他离她三步之远,只三步却仿佛同她隔了万千的山水般遥远。他知道他这么一放手,便是永远放手了。

在接下了谕旨后的几天,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亲妹妹的殒身,想到近日来父亲身体的每况愈下,想到墨首趁机机会的步步紧逼,想到缭都上下对琴家的句句谣言,想到日后暗涌渐起的缭烁国势,他想琴家只有他了,他要在这风头浪尖扛起所有的担子,他不能让琴家就这么垮下去。

于是他决然转身,背对着她:“青嫣,这世上有太多阻拦你我的东西。你我间本是一场孽缘,趁一切还来得及,现在我放手了,你也便放手吧。”

墨青嫣的脸倏地一白:“风歌你——”

他没有回头,是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见着她便会心软。他好不容易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如此决绝的话从他口中出来,他所感到的痛楚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凶猛。

闪闪烛灯明火照亮了他颀长的身影,他将脸隐没在阴影之中。

“对不起,青嫣,是我——是我负了你。你若恨我,我也便无话可说。”

身后,那个落在烛灯光亮之中的女子忽然冷笑起来。

“琴风歌,七年,我等了你七年。七年后,你给了我希望却又给了我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风歌——”

琴风歌笑了:“青嫣,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的相遇都是有界限的,你我注定会是这个距离,往前一步,往后一步,皆是万丈深渊。”

“请你珍重。”

那个人走了,他踏着记忆中那片漫山遍野的珈兰走了,他踏着她七年来对他的满满心意走了,他走的决然,走的坚执。他都不曾回头。墨青嫣望着那道身影毫不犹豫地穿门而出,听着庭院中刀剑相击的铿然声,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山间她向他表白。

“琴风歌,等我入了后宫,你就不用担心我会来烦你了!”

苦笑蔓延至嘴角。原来她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了,那时她也是决然离去,她走得很忐忑,她忐忑若是风歌就真的让她那样走了该怎么办。她在等他,却固执地不肯回头。那是他第一次抛下一切顾忌追上她,从身后紧紧地怀抱住了她。

可如今却轮到她望着他决然离去,再也感受不到身后人拥抱的体温,再也不会有挽回一切的奔跑。

在玉锁的拉扯间,她怔怔地跌落在床边,脚腕处刚上完药的伤口再一次缓缓地淌出了血来引得她一阵抽痛,但这点痛却远远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

墨青嫣想,风歌你这一去带走的可不止我的七年,更是我余下残生所有的羁绊。

后来几天,琴风歌听说那个一直不愿入宫的墨家独女竟然不知为何乖顺了起来,待墨家整顿好一切便随着那辆紫晶马车一道入了缭宫接受帝后训礼去了。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是在自家琴府□□中。

几个丫环一边走一边对近日缭都发生的事窃窃私语,待他绕过她们向前时几个丫环才知道是在公子面前多嘴了,便纷纷噤声了下去。

他也知道缭都市井对他和青嫣之间的事有所传言,甚至还有人设下赌局赌那墨家独女究竟会不会入宫,不知最后是有多少人赢了多少人输了。

他望着那片在微风中波光粼粼的清安湖,良久,忽的扯唇一笑。

这样也好。

***

此刻,就在风歌院的密室。这个面容清俊温和的男子靠墙而坐,他双眸深邃而暗藏微澜,脚边一盏微明的百叶蒲灯静静地燃烧着,为男子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身旁落在斑驳光影中的女子轻轻靠在男子的肩头,安静地听他诉说着什么。

这些话从风歌的嘴里说出来十分简单却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琴紫歌知道,其实他说得越平静,心下便越痛苦。

“后来那些流言越穿越厉害,父亲便知道了我和青嫣的事,虽然那时青嫣已经入宫了,但是你知道父亲的性子,他还是把我狠狠训了一顿,这一气他病得愈加厉害了。偏偏那时墨罗还故作好心地来探望他,无疑只为火上浇油。”

他沉顿片刻,声音沙哑下来:“父亲,父亲多年染疾,那时有那么多担子压到了琴家,他终于终于撑不下去了,到最后都是抱憾而终。”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在这个时候,她惟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这一夜,风歌留在了密室,同她一起相依而坐,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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