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中毒（1 / 1）
“等我再次联系到那几个人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杨晓莹已经死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杨晓莹根本没有死，她因此还怀了孩子，就是七号。”
“七号在这种情况下出生，杨晓莹根本没有办法爱上这个孩子。七号小的时候不理解，慢慢长大了就从蛛丝马迹中查到一些过去的事情，然后找到了程家，找到了你。所以小昱，你觉得七号会有可能爱上你吗？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你接近你爸爸而已。”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你的利用价值也没有了。小昱，忘记七号吧。像他那样的男孩子多的是，妈妈可以再给你找一个……”
程昱静静的听着。消息来的有些多，他一下子还只能扮演聆听者的角色。他想起第一次去七号家的时候，那套古朴的别墅里日夜缭绕着的青色焚香，大概杨晓莹知道自己斗不过程家，也找不回公平和正义，只好通过那样别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来平息自己心底难掩的怨吧。而这么多年她依旧日日焚香、佛前祷告，依旧不愿意接受七号，是不是代表她还没有走出来？
她那时候应该正在为进入理想的大学做准备，漂亮又成绩好，前途光明的，突然天降横祸，怨也是有理由的。
而这些她不知道该通过什么方式找的正义，都被七号记在心里。小孩一步一步精心算计着，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给他妈妈一个交代。
这就是一年前，七号和自己“缘分”的开始。
“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小孩说过的一句话。看看，明明应该无忧虑年纪的他，为了这场战役不知道提前准备了多久。程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应该痛恨七号，甚至可以用个小小的手段惩罚一下他；可是他同时又觉得在很深很深的内心深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是特别特别的、比以往的心疼还要厉害的，心疼七号。
他的宝贝，在遇到自己以前，是过的多么步步为营，多么不快乐。
*
系住程亚明的双手，杨晓莹就几乎用光了自己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力气。所以第一刀刺向胸口的时候，刀并没有没入很多，但是鲜血依然迸溅而出，在空中炸开一朵血花，又落在了惨白的床单和地上。
程亚明一声声惨叫，双手剧烈的挣扎着，领带系的不够牢，眼看就要挣脱了。七号快速的走过来，狠命的将领带又系上一个死结，往程亚明的嘴里塞了块医院的纱布，又返回身把病房门反锁好。
楼里里已经有了脚步声，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士在门外剧烈的敲着门，问：“杨女士，你怎么样？”
杨晓莹没有回答，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扬起手准备再给程亚明一刀，但力气所限，手在空中一直打颤，最后只好徒劳的放下。
外面的人听不到回应有些着急，一些医生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回头惊慌的命令：“快去拿钥匙！”
“你知道十八年有多久吗。”杨晓莹看着因疼痛而剧烈扭动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十八年里孤独惶恐、痛苦而绝望的自己，“十八年。我用了整整十八年的时间想说服自己忘记这些。我在家里供了佛像，每日烧香拜佛，逼迫自己心如止水。我原本以为，我做到了。”
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个人扭动半天没有打开，说：“白主任，门反锁了，怎么办？”
小白知道程亚明在里面，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一定不是好事，于是当机立断的下命令：“砸门！”
“可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这一切。”杨晓莹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凶狠，“是你毁了我的一辈子，程、亚、明！我恨不能亲手送你上路！”
杨晓莹说着，因情绪过于激动，激烈的咳了起来，最后竟然咳出一丝血，挂在唇边，鲜艳夺目。
“可是算了，程亚明，毕竟我们爱过一场。那一次，你不是故意；我这一刀，也不至于夺你命。我们，算是两清了吧。”杨晓莹神情恍惚，眼看着竟然要晕过去了。她撑了撑身体，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目光看向七号，眼里无限温柔：“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可是天生就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的爱。程亚明，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把这事牵连上七号，不要让他……进监狱。”
杨晓莹晕去的瞬间，门被砸开，小白跟着十几个医生护士冲了进来。而张着嘴想要对小白说些什么的程亚明，也因为失血过多，一块儿晕了。
*
程昱接到电话，一路闯红灯无数飞奔赶来的时候，七号已经被控制了。
没办法，只有三个当事人，晕过去两个，而且还是两个受伤的晕过去了，就他一个完好无损的，不控制他控制谁？
小白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问：“我想着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情，还是等你来了再看要不要报警吧。”
乔丽也跟过来了，一看程亚明竟被捅了一刀，至今都没有醒过来，激动的喊：“报警，必须报警！他们母子俩一个都不能落下！杨晓莹一个病重的女人，没有七号帮忙怎么能下得了手？！报警，现在就报！”
说着乔丽拿起手机。程昱眼疾手快的夺下，指了指程亚明说：“我爸还没醒，怎么也得他醒来再说吧。”
“这有什么好说的？证据都在这儿放着了，难不成你爸自己把手伸到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程昱，你护七号也该有个限度，你不看看床上躺着的人是谁？那是你爸爸！！你要是现在乖乖的让警-局来人给他们娘俩定罪，我还能给他们求个情少判上几年，要是你爸爸醒了，你要知道他的脾气，到时候他们是什么下场可就说不准了！”
程昱放下手机，表情纠结。老实说，他不确定他爸爸对这对母子的态度，而且七号作为帮凶的事实太过显而易见，程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看上去不那么明显的维护七号，只好死撑着说：“……起码我们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把握机会。七号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坐在椅子上，堂而皇之的无视了程昱给他的“抓紧时间撇清自己”的暗示。
乔丽站在七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此时还没有完全从丈夫被伤中回过神来，心底难掩对面前这个男孩的愤怒。不过也没什么，这一次他们娘俩做的这件事简直是自寻死路。乔丽本来还愁怎么让七号离开程昱，这样倒好，因故意伤害罪而入狱真是太合适不过的理由了。
对这个结果她有十成十的把握，所以张口问出的话底气很足：“七号，你也知道，不是看在程昱的面子上，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希望你能实话实说，老老实实的把下午的事当着大家的面做个交代。”
程昱一听这话就急了：“什么交代？！事情不是他做让人家怎么交代？！七号你别着急，怎么回事你慢慢想，慢慢说。”
但是七号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干脆的说：“这事是我干的，跟我妈没关系。”
周围人都是一愣。
乔丽很快反应过来，这样也好，反正他妈妈也没几天了。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七号平淡的回答：“没有。”
乔丽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程昱知道这个电话打出去意味着什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七号你别这么着急承认再好好想一想啊！大家不一定认为你是凶手就比方说我吧，我就觉得不是你干的……”
*
周局带着人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乔丽的时候还谄媚的说：“我一直都觉得七号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还打上程书记的主意！”
乔丽客气的点点头算是回应，又拿下巴指指七号说：“案子审的时候，你们看情况说话。”
程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捅一刀这种事情说小也小，双方和解的话最多花点医药费就能了事，但是说大也容易，像他妈妈这样打一声招呼，七号被判上二三十年的刑都是有可能的。
程昱说不动七号为自己辩护，抬眼看对面已经有几个警-察要给七号带手铐了，小孩大概是一时没适应，紧张的后退了一步。程昱瞬间就心疼了，嚷嚷着：“干嘛非得戴手铐，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跑了？”
周局没料到程昱这边还护着，结结巴巴的解释：“程少您看，这不是犯罪嫌疑人么，都得这么着不是……”
七号本来还稍微有些挣扎，听到犯罪嫌疑人这几个字瞬间就好像认命了，低着头老实的伸出手。程昱心里的一团火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点燃了，冲到七号面前扒拉开几个警-员，顺手把七号挡在身后吼：“老子今天还特么就护他了！你们谁敢动他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