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三(1 / 1)
注意!注意!本章节开始神转折,请在看文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作者君脑洞大开,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本来嘛,事情按照正常进行,辛姨娘和杜之涟那点事也瞒不住了,辛姨娘破罐子破碎的话,搞不好弄得人人皆知,让杜之涟的婚都结不成,她大不了净身出户,被赶出杜府。
但是现实永远比话本还要出人意料,甚至荒唐。
那一天晚上我正坐在等下捏着小小的绣花针,在邢兰的威逼利诱之下,耐心地绣下了我人生的第一朵花。邢兰举起那针线歪歪扭扭的小丝帕,就着烛灯看,连连摇头,“容姐儿,不行啊,你得再多练练。”
我哀求地看着她,“明天再练吧。”
外面已经夜深,隐隐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遥遥传来,邢兰打开窗户,疑惑地往外望去,“容姐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
“什么?”我站起来,面前忽然一晃,我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紫檀木架,那木架却轰然倒在了地上,我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连屋子也在摇动,站在窗前的邢兰看着我,“容姐儿,你怎么在晃……”
随即,一声尖叫声,邢兰的声音震得我的耳膜生疼,“地震了!”
地震了!
外面顿时如狂风卷过,乱成一团。远处好像有万马奔腾而来,山崩地裂,扬尘四起。屋顶上的瓦片纷纷掉落,那粗壮的梁木咔嚓声此起彼伏,长廊边上的厢房都纷纷倒下,邢兰拉着我跑到外面,门口却突然掉下一根木头,碗口般大,吓得我们又退了回去,这一退,屋顶已经轰然一下倒了下来。
我努力地静下心来,是做梦吧,一定是久违的梦境,它在提醒我将来这片地方要发生地震了,我要赶快去告诉父亲才是,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眼前却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那屋后的湖水好像被席卷过般淋了树木湿漉漉的,湖水还在翻卷,大地震动不已。
我看着原本齐整美观的杜府霎时坍圮成了一片废墟,男女都在哭嚎不已,逃出来的四处奔逃,没有逃出来的被压在屋顶下,厨房里鸡飞狗跳不止,我眼睁睁看着那长腿的木加危背着潘婶儿跑出来。
潘婶儿那么肥,木加危跑起来却一点都不吃力,跑到一片空地,他将潘婶儿搁下,转身就朝着东厢房跑去,对了,那里是须尘居住的地方!
我拔腿就要追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我明明就被闺房的屋顶压住了,怎么能把这些看得一清二楚?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只见入目的只是一缕苍白的白烟,地上什么也没有,连影子也没有。此时天已经大亮,晨光照下来,我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
不好!这一压,竟然把我的魂魄都给压出来了!
我飘到杜君容的闺房之上,只见邢兰正努力地扒着那些瓦砾木头,里面的紫檀木架、花梨理石桌子都被压得粉碎,青碧色的纱帐从瓦砾里隐隐透露出来,我飘到废墟里,只见杜君容面色苍白地躺在一根木柱之下,毫无生气的样子。
“君容,妹妹!”我呼喊她的名字,飘到空气中却什么也没有,谁都听不到我的声音。事到如今,我好像哪里都不能去了,只好盘旋在杜君容上面,等着妹妹出现。
梦里,那个女孩又出现了。“庄周梦为胡蝶,胡蝶不知庄周。”她坐在凤凰树上,轻轻地念着这句话,翻来覆去,不知念了多少遍。我打断她,“不要念了。”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是货真价实的杜君容。“我要去投胎了。”她忽然说道。
我看了看还躺在废墟里的杜君容,又看看这抹游魂,“那它怎么办?”
“母亲和父亲已经有了杜之清,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现在一场地震,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死了。”
“什么?”
杜君容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流云,轻轻地说道:“哥哥,你知道吗,这一场地震将只会死一个人,那就是杜府的嫡长女。而全郡的子民都安全了,人们要是问起原因,大家都会说是因为郡守大人牵系百姓,连夜奔走四方,开义仓,赈灾民,却忘记了自己的妻女,这样的名声,岂不是很好。”
我听得心酸,没想到她这样大义,“可是,我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你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有个疼你的母亲爱你的父亲……”
杜君容打断我的话,“这样岂不是也好,杜之清会代替我得到应该有的东西,而我们,我们好像没有存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
我们已经没有存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吗?我还没有将辛姨娘赶出杜府,还没有查出当年推我如荷塘的凶手,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杜君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哥哥,你要想回到人间,那要看有没有人会想起你,把你唤回去。”
是招魂吗……
凤凰树下,忽然传来熟悉的木鱼声。笃笃笃……规律而寂寞地敲着。我往下看去,只见那道青影坐在树下,面前隔着深红色的木鱼,而她纤长的手指正握着小木槌,一下一下地敲着,嘴里念念有词。
就好像那一天,我们坐在屋外的门槛上,我拿着木鱼,她拿着木槌,她敲我念,为母亲顺利熬过生产而祈祷一样。
将她救出来的木加危就坐在她旁边,像忠实的信徒一样,专注地聆听着。须尘忽然抬眸,她看的方向竟然就是杜君容闺房那个方向。
我心里一动,旁边的杜君容忽然开口:“看来,还是有人想要你回去的。”
“什么……”我沉浸在面前的一幕,转头忽然见到杜君容不见了。她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是认识了什么神灵。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袭来,将我轻飘飘的魂魄一吹就是百里之远,眼看杜府越来越远,郡县也越来越远,我终于慌乱起来,这是要将我送去哪里?!
***
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赶回来,重新回到杜府只是为了查明自己十年前的死因,一场地震却将我全盘计划毁灭一干二净!
不知沉睡了多久,我终于醒过来,入目的却是冷得发硬的墙壁,头顶一扇天窗,透着淡淡的光线。地上铺着干稻草,潮湿腐烂,发着恶臭味。而左侧,是铁通般的铁栅栏。墙壁上燃着一盏油灯。
这里是牢狱。
我一朝醒来,竟然躺在牢狱里,而且不知是哪里的牢狱,幽深寒冷,不知被关了多久。我想要起来,一只手忽然按住我的手腕,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别急,时间还没有到。”
“什么时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小刀,正慢慢地撕裂我的裤腿,露出里面伤口溃烂的小腿,我看着他,只见他白发掺杂,脸上皱纹横生,一双眼睛不大,却很幽深,又有点阴险,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说道:“我在给你疗伤,你别动,不然这条腿就废掉了。”
我认命地躺回去,看来这次运气不好,穿到了一个囚犯身上,而且还是有腿疾不知被关了多久的囚犯,幸好,这个囚犯是个男人。
牢狱里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但是看皮肤,应该还是很年轻的。我正在七想八想,小腿那里忽然传来刺骨的疼痛,真的是刺骨,因为那个人用小刀挑开了我那里溃烂的伤口,正在细心地剔除那些糜烂的腐肉。
我脸色苍白,额头沁出豆粒般大的冷汗,死死咬住下嘴唇看着他,他头也不抬,只是说道:“经过了这阵,你的腿伤就能彻底好了,这样,你才算重生了。”
重生?
他抬起头,那双有些阴险的眼睛看着我,“你叫杜之漪,是吗?”
我感觉自己见鬼了,虽然我就是一只鬼。
他凑过来,“你知道吗,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死。这些年来你一直被关在这里,从你三岁那年,你就被关在这里了。然后呢,十多年来,你一定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以为是真的,其实,那不过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幻术而已。”
幻术?
他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我痛得开始痉挛,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他一边将腐肉剔得干干净净,一边从那已经露出来的白骨开始挑起附在上面的筋肉。“现在,我就把藏在你身体里的梦蛊捉出来,这样你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解脱?
不会是活活疼死吧!
“十多年啊,你真不容易,就这样被骗过去了。”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拿小刀去开始刮已经露出来的骨头,我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就彻底晕死过去了。
我想,要么这是最离奇的一场梦,要么,这才是最最真实的故事,之前那些,才是我做了十多年的梦。十多年的梦啊,如此真实,真实得连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说是梦,未免太过分,若说不是梦,这个在牢狱里帮我剔骨剜肉的人,又是谁?
十年一觉荒唐梦,明朝醒来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