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帮我看家啊混蛋,记得喂鱼。”想起杨青略带疲惫的声音,莫白心里悬吊吊的,没有任何心思去调侃。此时此刻,唯一能让她颇感安慰的就是她的小习惯,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为了方便办事,她总是将证件带在身上。不然,回去拿证件又会耽搁不少时间,那么就会直接导致到重庆的时间会晚些。
在飞机上的几个钟头可以说是一种煎熬,莫白的心早已经飞到了雾都重庆,飞到了杨青身上。
事实上,重庆是个承载着回忆的城市,莫白曾在这里生活过十二年。
“我到了,你在哪儿?”
“这么快?司机还没到机场。”听杨青的语气,显然是有些许惊讶。
“你在哪儿呢?我自己过去。”的确,莫白也觉得自己动作有些快,刚刚还在陪园园过生日呢,现在就到了千里之外的重庆。
“这里比较偏僻,你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再等等,司机就快到了。”杨青的声音还是如一缕春风,丝丝缕缕吹入莫白耳里,让人心痒让人心酸。
“好,待会儿见。”莫白主动挂了电话,她怕再听下去会心酸地掉眼泪。原来,杨青还是会担心她人生地不熟会迷路。
每一次与杨青通话都十分公式化,她是秘书,随时听从老板的差遣,二十四小时严正以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都会开始想她,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发怔,会想着她睡了没有,会做什么梦。曾经无数次,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几度欲淹没她。
半个小时后,莫白等来了司机,黑色的商务车,司机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司机毕恭毕敬地将她迎上了车,而后便是专心致志的开车。
莫白几度想问:‘司机大叔,你是怎么知道要接的人是我?',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想,杨青做事严谨,自然有过详细的描述。
车内出奇地安静,莫白侧头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想起了小时候跟着外婆身后打转的岁月,那个天真无邪的岁月。
车子驶进一处破旧的民宅,莫白越来越好奇。她想,该不是在这里谈生意吧?怎么看都不像啊!
楼道有些陈旧,墙壁上抹的石灰已经开始脱壳,稀稀拉拉的掉落在角落。司机带她上了七楼,按响了707房的门铃。
开门的是杨青,那个莫白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的人。杨青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套同样是黑色的大衣,通体的黑显得脸色更加苍白。她露出一丝微笑,略带歉意地说:“辛苦了。”
莫白回以微笑,跟着杨青进了屋,心想:“有这三个字,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屋里陈设比较简陋,莫白来不及打量就被带进了右边的卧室,里面躺着一个瘦小老人,脸色枯黄,闭目不语。
“怎么回事?”莫白不解地问,事情似乎跟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杨青面露忧色,说:“她病了,死活不愿去医院就诊,我劝了很久她都不愿意睁开眼。”
“她是谁?”莫白不明白,难道杨青大老远来重庆就是为了这个老人?可是这个老人跟她又是什么关系?亲戚?百亿身家的富豪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她脑里自然而然地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猜测。
“一个很重要的人。”杨青上前掖了掖老人的被角,对莫白说:“我知道你曾修习过心理学,帮忙劝劝她,好不好?”
“杨总都发话了,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老人十分固执,莫白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才劝她睁开了眼,那一双眼睛带着沧桑和孤寂,这让莫白想起了过世的外婆。正因如此,她的心境也起了一丝变化,由一开始的被动帮忙变成了现在的主动,心甘情愿的帮忙。
莫白跪在床沿耐心地劝说,软言细语如同诱哄小孩儿。杨青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用那十分标准的普通话劝解开导老人,心里闪过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异样。
“你是哪个?”老人终于开口说话,是地道的重庆方言。
莫白一怔,随即用重庆话回答她。也许是语言相通的缘故,老人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医院。莫白无奈,只得放弃,示意杨青出去再说。
“她似乎很怕去医院,叫医生来家里吧。”
杨青面露难色,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找医生?
莫白明了,翻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大概过了一个多钟,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来了,是莫白叫来的医生。他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背着简易药箱。
杨青一直以为莫白是本地人,所以被她突然冒出的重庆话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莫白,眼里闪过一丝莫白从未见过的伤痛。
“你怎么会说重庆话?”杨青轻声问,她从不知道莫白会说重庆话。
“我是重庆人,会说重庆话很正常吧。”
“我一直以为你是本地人。”
这是第几次闲聊?这种机会勾着手指都数得过来,莫白笑了笑,说:“你笃定我是本地人,我大概能够猜到原因。十二岁之前我一直跟着外婆,外婆去世后才去了那边,很少人知道我是重庆人。”
杨青看着莫白,似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莫白很少被她如此打量,开始不自然了起来。杨青终是收回了目光,说:“这次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谢,给我涨工资就行。”莫白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
“回去就给你涨。”杨青微笑许诺。
“杨总体恤秘书,那我得请吃饭哪。”莫白不放过机会,趁机邀约。杨青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
医生说老人不是一般的病痛,建议莫白带她去医院检查。莫白答应了,送医生出去,回来的时候杨青坐在半旧不新的沙发上出神。
莫白在她身边坐下,问:“晚上有没有吃饭?”
没有听到回答,继续追问,“中午也没吃?”
杨青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墙上的照片,眼眶泛红。
莫白见她如此,心里开始发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追问,转身出去了。没过多久,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在饭桌上,强制性地将杨青拉到了饭桌前。桌上的菜都是杨青喜欢吃的,但她只是不停地翻腾饭盒里的米饭,一口也咽不下。
“多少吃点儿,童童都比你听话。”童童是杨青的女儿,今年六岁。莫白很喜欢她,一个中外混血的小女孩,漂亮而乖巧。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杨总有个女儿,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莫白也会胡乱猜测,但她知道杨青身边没有男人陪伴,只道是她离婚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对她来说不重要。
提到童童,杨青顿了顿,而后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东西,终究还是吃下了少半碗。
莫白感到十分欣慰,心想:“吃了总比没吃好,也不枉我大半夜地去找你喜欢吃的菜。”
杨青放下筷子,望着莫白,“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
莫白也放下筷子,“我不否认。要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
“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秘书。”
“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晚上杨青要留宿,莫白也不去酒店,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南方没有暖气,晚上还是比较冷的。莫白尽量将被子裹严实些,感觉不透风了才闭眼睡觉。
莫白做梦了,梦里依旧是那个人,笑容依旧,语气依旧。醒来的时候,见到杨青站在阳台上发呆,坐起身来,发现身上多了一床棉被,傻笑良久,心想:“在她心里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出去买了早餐,杨青没怎么吃,老人也没吃上几口。她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不厌其烦地继续劝解老人,终于在午饭后将老人带入了第一人民医院。
检查的结果十分令人震惊,是尿毒症,需要做透析。
莫白看着脸色惨白的杨青,软声安慰:“尿毒症拖不得,透析是一定要做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要坚持做透析,再配合药物治疗,与常人一样活下去不是问题。”
平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总经理在得知结果后,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小猫。
杨青咬着下唇,皱着眉,过了很久,开口道:“做吧。找最好的医生,钱不是问题。”
医生紧锣密鼓地开会,杨青无力地坐在长凳上,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尿毒症并不可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已经可以延长二十年以上的寿命。老人家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莫白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坐在其身旁安慰着她。
二十年,老人应该已经八十岁了吧。莫白不禁思绪万千,心想:“二十年以后,我也快五十岁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如此深爱着她,为她哭,为她笑,为她做她喜欢的事。我所坚持的,也会被岁月逐渐清除么?”
由于工作原因,她们只在重庆呆了三天,走的时候,杨青花重金请了隔壁的邻居照顾老人。
去机场的路上,莫白终于抵不过好奇心,问:“那位老人家……”
“你想问我她是谁?”杨青打断了她的话。
莫白点了点头,杨青恢复了以往那个手腕强硬的总经理模样,微微一笑,淡淡道:“她是我妈妈。”
莫白不信,杨青的妈妈明明是董事长夫人,她见过的,是个雍容华贵典雅温柔的妇人,绝对不是躺在病床上的重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