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门里丶门外(1 / 1)
"胚胎?"转身就收起了笑容的基恩慢慢走向若风,其实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麽样的心情。
从他和若风有这样的关系以来,他自信对若风了解的程度应该无人可及,因此他并没有怀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相信若风还无法容忍同时和两名雄性发生关系,而且他也不认为若风周遭会有其他人能像他一样满足若风的需求。
但是他们之间究竟是出了什麽问题,让他的小奴隶竟然会宁可求助於朋友,也不愿把消息告诉他这个孩子的父亲?为什麽他的小奴隶发生了这麽重大的事情,却不是找他商量?
越想越凝重的基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拉起若风滑落到腹部的被子,轻轻的将被子拉高,将被角为若风掖好。
"主丶主人……"以为会迎来指责的若风错愕的看着依然温柔平淡的基恩。
基恩没有回应若风的呼唤,却只是疲累异常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他拖来旁边的椅子,深深的坐入那张单薄的折叠椅中,上身前倾的他却没有跟若风对话的欲望,只是将脸埋入了双手中,用力的搓揉了自己的脸。
"基恩……"若风喊着主人的名字,他被他主人的样子吓到了,主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没见过基恩如此疲累丶如此……不愿与他交谈的样子。
基恩听到了若风喊着自己的名字,依照他们的约定,这代表若风希望以非奴隶的身份与他交谈,但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暂时丶提不起兴趣和面前这刚为他诞下长子的小雌□□谈。
基恩就这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候,等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甚至什麽都没有在想,他也不知道该怎麽想。
他的孩子……他的长子丶奉家的下一代丶帝国的继承人……他该雀跃的,他该兴奋的,他该安慰着为他孕育孩子的雌性,但他却做不到……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
帝君的王权未稳,精准掌握帝君行踪的刺杀才刚落幕,而直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顺位继承人的帝君暂时没有隐忧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冈多列人在暗部。
现任帝君年轻气盛,推行改革政策偶尔路走偏锋得太过火,便碍到了某些既得利益世家的路,虽然帝国王权为天,但并不妨碍那些世家大族私下生起替换帝君的心思。
基恩自己并不是个好掌握的人,因此那些个世家大族并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冈多列人在暗部,连奉家都捞不出军营的人,其他家族自然更不用想,这也就是为什麽暗地里在帝国上层社会中激起了漩涡的帝君直到目前还能安稳坐在帝位上的原因。
如若此时出现了一个没有反抗能力丶没有声音的帝位继承人呢?挟天子以令诸侯,地球数千年来的历史早就血淋淋的揭露了各式各样□□的方式,这些世家大族们也许不图君权丶不图帝位,但如果能换个不会碍手碍脚的帝君,相信他们必定是全力支持,至於手段到底会做得多激烈?那就不在话下了。
被隐瞒的愤怒丶对局势的担忧丶对若风如此轻忽自己身体健康与安全的心疼,累积成满腔的怒火,在他走入观察病房时,他本打算一吐而出的,然而直到看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丶疲累狼狈却依旧不减俊美的小雌性时,基恩却无语了。
这样一个美丽又强大的雌性,冒着各种危险丶触犯各种军纪,宁可忍着瞒着承担了四个月的不适也要为他孕育生命的延续,却是为何……不愿意告诉他?
假如这次不是因为误传冈多列重伤,家族和皇室都紧急万分让他进营一探究竟,若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他和他共同孕育有一个孩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又算是什麽?是不是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将若风高高的放在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地方,深深的藏在比自己的心还隐密的地方,而若风却只是将他视为一个……放假时可以联络的人?
基恩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那是种心灵上的倦意,彷佛对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劲,对任何未来都没有期待。
曾经他等待着若风成长,相信总会有一天他的小奴隶会长大,会懂得他的心疼与不舍,会不再那麽的无所顾忌。
直到今日丶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的小奴隶彷佛从未曾长大,依然与几年前他们相遇时一样的不惧天地丶一样的任意妄为。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感觉如此无力丶如此倦怠的时候,但他真的累了。
如果他的小奴隶心里真的将他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上,他愿意守在帝星上等待着他的小奴隶捍卫帝国後的光荣回归,他会在帝星上打理好帝国的一切,维持帝国的稳定与平和,给他的小奴隶一个永远心系丶永远心爱的家园。
然而,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日复一日的等着一只放出去就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一起就飘荡无踪,偶然再凭风而至,激荡一池静水的断线风筝,他总期待着这只风筝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将坚韧的丝线交到他的手上,然而等到的却是如此惨痛的背叛。
沉默不语的基恩静静的看着若风,他的动作依然温柔,他依然像是传言中那般的温文可亲。
他的手依然如若风记忆中的那般温暖,却不再轻抚上若风的脸庞,只是有礼更有距离的替若风调整着病床。
从将近一个月前就开始执行监视任务的若风,经历了一个晚上的高度紧张丶开启护甲追踪黑影丶接着又是阵痛与生产,每一项都是极为耗费体力的活动,正常的雌性在生产完早就体力透支的昏死过去,他却强硬的撑着,只为了他主人这异常的反应。
他从一开始见到基恩时那种大事不妙的惶恐,转变成现在深入骨髓的寒冷,若风心中慌张却也只能瞪大了眼盯着他主人的一举一动。无论他出生入死了多少次,也从未曾这样惧怕过,以至於虽然意识已经接近恍惚,但心里的那个声音却不断的嘶吼着让他清醒。
不堪体力大量流失的他拼着最後的力气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在眼前不断移动却始终不愿停下来与他说话的主人,然而对方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竟任凭了那只无力的手滑落丶重重的跌落在床上。
不知是举手抓人的动作还是基恩任凭他抓空的事实耗光了若风最後的力气,他终於昏迷在病床上,一张小脸不安的皱了起来,彷佛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基恩直到这时才停了下来,发现若风似乎昏过去时稍微紧张了下,直到确认了旁边的监测仪器和医护机器人都没有警告反应,确认并不是危急状况後,才放下了一颗提高的心。
等到放下心後,基恩却又对忍不住担心的自己感到无奈又可笑。
摇了摇头,他轻轻的将若风的手放回被子里,再度确认若风一切安好後,他便转头离开了这间病房。
医护室的长廊上站着他带来的三名护卫,基恩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凑近,随意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暂时丶暂时他还没有办法维持他一贯的冷静面对他的小奴隶,所以就这样吧!让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门里丶一个门外的待着吧!
没有计算时间的基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直到冈多列坐着他的公务车回来,起身的基恩才发现自己的腿脚竟感到有些酸麻。
没有多做停留,基恩迅速的把看护若风的工作还给了冈多列,然後就领着护卫和磁浮车驾驶离开了这座平素戒备森严的营地。
平稳的磁浮车行驶在深夜的都城街道,一闪一灭的街灯让基恩陷入了沉默,几乎从不停顿的脑今晚并不好使,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做。
当他们顺利的回到奉家祖宅,护卫们很尽责的与祖宅的警卫交接後便离去,磁浮车则是继续驶入大门,将基恩送到了祖宅阶梯前。
"冈多列刚才去了哪儿?"在开门下车前,基恩突然开口向磁浮车的驾驶问道。
磁浮车的驾驶服侍基恩的时间不算短,对於自家老板的询问自然是有问必答。
从驾驶口中听到那地方时,基恩疏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个游走法律边缘的孕育中心?冈多列怎麽会找上那个地方?基恩心中略为有些不悦,但因为知道对方是属於拿了钱就会把事情办得完美的地方,因此暂时并不担心放在那儿孕育的胚胎。
既然确认了胚胎的安全,眼下他还有更棘手丶更重要的事得先解决。
想明白了这点,基恩没有犹疑的踏上了祖宅前的阶梯,准备进门报告奉家一干长辈们这次误传冈多列重伤的乌龙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