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1 / 1)
14
天色变得黑沉沉的,远方的斜阳不知什么时候沉入地平线.院子里灰沉沉的,只能看到树木和房间的轮廓,被风冷森森地吹着,更有一种惨淡的凄凉.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个身影双手支在门框上,不知走了多少路,风尘仆仆地满身疲惫,剧烈地喘息,不知是不是身后有什么追赶他.
我悄悄藏在树的背后,但见人影摇晃着向死亡之家的大厅走去.我怯怯地抓住地上的转头,向那道身影慢慢挪过去.仿佛察觉出我的脚步声,他猛然向后看来.我手上的砖头悬在空中,竟认出眼前的人竟然是马艳.
我疑惑道“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她很生气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
她甩着胳膊走进大厅,我跟着他走进去道“你不觉得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人吗”
她抱着头望向我道“何止这里,我感觉一直被一双冷森森的眼睛远远地看着”.厕所的灯又猛然之间闪亮,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明晃晃的,但我们都没有当一回事,只是诉说着此来的种种诡异.
当厕所的灯灭的瞬间,她突然手指按在嘴唇上让我保持安静.我听到厕所旁边仿佛扫地般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但当我再一次凝神静听时却一点踪迹也没有.
我站起来想冲入厕所,但一把被她抓住手腕轻轻道“不要分开行动”.我们偷偷地溜进厕所,手电发出细细的光束打在地上却别样的明亮,比上次进来时竟多了几点血.血曲曲折折地蔓延,延续到厕所门口向西十米时毫无踪迹,但隐约听见沙沙声,猛然向柜子奔去.
柜子里渗出血,一滴滴地敲击着地面.
依然是第七个柜子,我猛地抽出来,全身冷汗直冒,头皮一阵发麻.
魏凯平静地躺在柜子里,头上的血缓缓地流出来.
我探下他的鼻息,却一丁点也没有,冰冷的身体血不住地流出.
厕所的灯猛然闪亮,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又熄灭了.我想起在厕所的马艳,悄悄地晃到厕所,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黑暗里,我的心紧紧地皱缩,四周的空气仿佛如山一般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不能呼吸.
我的手在冰冷的墙上摸索,门外传来沙沙声,我屏气凝神地静立不动,但却生怕她走进门来,同时对自己这么大胆的行动感到一阵窒息.厕所的灯如果打开,那么她一下子就会找到我,我想逃也逃不掉.
我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衣服,却猛然听到当当的声音.墙上的钟声敲了十二下,已经是十二点了,但马艳却仿佛从人间蒸发般不见踪迹.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慌坚硬地塞在我脑中,迫使我猛地打开灯.灯照射的眼睛睁不开,但却蓦然见地面上歪斜地放着一把带血的锤子.我胆怯地又关掉灯,但我深知她一定会来厕所.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沙沙声,我抱紧带血的锤子,不管是人是鬼,进门便是当头一锤.
我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但四周却静静地仿佛并不存在所谓的人或者鬼.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住,心里有一种想吐的恶心感仿佛挨一刻似三秋.我的血猛地涌进大脑,想也没想一脚踹开门,如风一般扑出去.
风声在而旁呼呼地呼啸,刮的脸上冷冷地生疼.但此时哪里顾得,咚咚的脚步声和心跳比速度般地如箭冲出去,连我都没我的脚步声吓得浑身哆嗦,仿佛那便是她追赶的脚步声.
我疯狂地奔跑,但当我停止歇息时,眼前是一片林立的墓碑.
棣棠公墓.
我绝望地看着墓碑,心里一片冰冷.此刻除了又急又饿,也变得疲惫异常,不知何时我就靠着墓碑睡着了.睡梦中隐隐有树叶落在脸上,哦,不,是纸钱.
我靠着墓碑醒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带血的锤子.我猛然纳闷,难道昨晚的都是真的
我沿着墓碑旁的河流,逆流而上越走了两里路,漫无目的地跳上一辆车,只要能离开这奇怪的地方怎么都可以.
找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景色,我不敢回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一棵棵柳树如绿色的坟墓从眼前匆匆退去,而路两旁的任何一座房子都像是死亡之家一般在我的眼底激起恐惧和疑惑的光芒.地上的落叶被风吹拂,仿佛就是漫空飘扬的纸钱,那么李玉清是该在什么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吗
车上的人或在说笑,或靠着窗户睡觉,或看着车前的电视正饶有趣味地看电视.但所有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毫无趣味,笑声无聊而刺耳,无聊地睡觉和看电视实在是对生命的浪费.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但还是难以抑制地对他们的羡慕.世间本是平常之事,在我看来却变得可望而不可即,如果有上苍该是多么不公平,我辈有何差错要受如此折磨。来世若投身做人,该投在富贵之家,平平常常享那痴福。
车上的人忙忙碌碌地上车又下车奔向另一个地方,只有我呆呆地望着烈日下的窗外,观望着一行大雁从头顶排成人字地向南飞去。大雁尚有归去的方向,而我该去向何处?到处都是相同地如同复制的人群,而人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处与彼处又有什么区别?
我坐在车上直到车上空无一人,在车的终点被司机提醒下车,又坐上回学校的路。
暮色在树枝上越来越凝重,升起紫色的青烟的时候,我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李玉清,魏凯,阿龙的尸体,死亡之家,马艳,种种的一切在我的脑见盘旋,如一层厚厚的烟雾挥之不去。而对于一切我想去见见现在仍在精神病院的暴哥或者搞明白为什么马艳会突然出现在死亡之家。
我来到市精神病院,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来到暴哥的病房。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斑马衣服,穿着鞋蹲在床上,双手抱住脑袋,目光直直地盯着脚下的床铺。
我站在他的身前,他却浑然不知。我喊他“暴哥,暴哥”,他猛地扬起头朝我傻笑。我以为他认出了我,连忙要和他说话,他却突然道“你是我小学同学,那次你在回家的路上有只乌龟从玉米地里走出来,有两米多高”。我打断他道“暴哥,我先回去了”,但他却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道“玉米也从地里跳出来”。
我实在无法忍受他的胡言乱语,正当我转身的时候,他猛然道“你会死的”。
我吓了一跳,抓住他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到底看到什么?”。
他却傻傻地笑着脱去裤子,挥舞着裤子道“你会死的,死,死-死”。他突然在床上站起来,比我高了许多,攥着拳头,狂笑着向我的脸上砸落。
我不自觉地用手护住脸,但他的手却并没有砸向我。他猛然收回胳膊抱住头,脸上的皱纹纠结在一起,疼地口里剧烈地吐气和吸气,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我向他靠去,从他含糊不清的声音里隐约听他说“不-要-不”。他背靠着墙,脚用力地蹬着地面向后退,腿蜷缩着和身体占据很小的空间。
墙壁上画满了乱起八糟的画和写满了杂乱无章的字,画面上一个人正在用锋利的匕首刺进蜷缩着的人的肚子里,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死”字。可以想见,在他疯之前应该是看见过一个人杀另一个人的场面,如此的刺激之下才变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