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三:真凶在此(1 / 1)
次日清晨,林苏二人一反常态,早早到了会场,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席位之上。这让华宜美差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好在她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之后,也确认了自己没认错人。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她身后的关婵倒先笑着开口:“哟,门主今儿是怎么的,身上的懒虫被吃了?”
林祈墨笑如春风:“比武最后一日,我身为一门之主,怎么也得来看看不是?”
关婵撇了撇小嘴,不搭腔。
华宜美倒是暗暗吃了一惊。她从不知林祈墨还会以“一门之主”这样的词语来称呼自己。一时间摸不清其中意味。
林祈墨此话谈不上刻意,但暗含的戏谑,苏纪白却是听得清楚明白。他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端起一盏热茶浅饮。
林祈墨见他笑得三分冷淡之外也有三分戏谑,不禁心中一动。
华宜美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情绪暗涌,也并不清楚这两天究竟发生了怎样复杂的事情。她只是直观地看到苏纪白脸色苍白更甚往常,几乎与雪同色,如同毫无阳光的某个冬日。她轻蹙眉头,想问,看见林祈墨笑嘻嘻的神情却又没问出口。
积雪又厚了一层,像重重的棉被盖在大地之上。盯着久了,眼会又酸又胀。
华宜美现在隐隐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又不知究竟哪里奇怪。多数人还没来,她此刻闲得无事,偏偏不愿与身边两人搭话,只好盯着一望无尽的白。
林祈墨倒是如往常一样,有一茬没一茬地拉着苏纪白说话。苏纪白也与往常一样,惜字如金地回应。看起来却是开心的。即便面容憔悴,也仿佛泛着奇异的微光。
好不容易等到各门各派陆陆续续进了会场,看热闹的观众也渐渐围满了比武台三个方向。华宜美终于忙了起来。
今日乃是天若门势力的陆崇与漠雁门势力的燕飞英决战之日。胜者,则荣登武林盟主,为自己所代表的一方挣得个在武林中的主动地位。意义重大,足以决定整整二十年江湖的走向。
林祈墨当然也明白。但他从不操这个心。他远远的就看见秦漠风秦大门主,很不庄重地携着个大酒坛边饮边走地过来,就知道那人心里已被酒给灌满了。哪里还装得下什么门派胜负。倒是秦妃,这个一向认为自己哥哥‘近墨者黑’的女子,此刻面容严肃,目光如刀。冻得林大公子从头凉到脚,又从脚凉到头。
她倒是与华宜美不相上下。
秦漠风走近,上下打量林祈墨一阵,又左右打量苏纪白一阵。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想起要过来了?”
林祈墨倒掉自己面前的茶,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大门主手中的酒坛子:“小风,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么?”
秦漠风很不乐意地将酒倒进林祈墨的茶盏中,接着挥了挥手让秦妃先去漠雁门的位置,自己留了下来。
他还想着案子,便问:“林没墨,那天你们两莫名其妙一走了之,整整两天不见人影,是不是在暗中调查线索?”
林祈墨仰头喝酒,喝罢擦了擦嘴角。吐舌:“好辣的烧刀子。”
秦漠风没好气道:“喂,问你呢?”
林祈墨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小风,你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做一走了之,不见人影?你没见到我们,难道我们就算失踪?”
秦漠风翻了个白眼:“林没墨,你简直奇怪。说说这两天到底干了啥,又不要你的命。”
林祈墨竖起一根手指:“小风,你又错了。有些话若是说出一个字,就很有可能就再也说不出来。”
秦漠风忍不住随着他的口气朝四下狐疑地望了望:“喂,用得着这么疑神疑鬼的?”
林祈墨突然大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放心吧,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秦漠风只觉得他笑得找打,恨不得一拳头锤在林大公子挺直的鼻梁上。但他还是记挂着案子:“林没墨,你这家伙没意思。总是吊着话头又不说,无聊不无聊?什么叫‘该知道’的?‘总’又是什么时候?你还把不把我秦漠风当兄弟了?”
林祈墨叹了口气:“今日,一定会有答案。你满意了吗?”
秦漠风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他又抱着坛子喝了两口:“还是够辣的酒最令人满意。”说着看见苏纪白见了底的茶盏,笑了笑:“小白,来尝尝这酒。虽是路边酒摊买过来的,倒是劲道得很。”
苏纪白淡淡摆了摆手:“不必。”
秦漠风好似习惯他冷冰冰的模样,笑道:“可别嫌弃嘛。”
说着他就要倒酒,却被林大公子用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住坛沿,一动不动。
林祈墨笑嘻嘻道:“他哪里爱喝这种酒。”
秦漠风嘟哝:“还没喝过就说小白不爱喝,你林大公子还真是自以为是。”
不过林祈墨并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因为他正忙着另一件事。
只见高阁之上,一位身着墨蓝衣袍的男人,正含着微笑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在人群中非常出彩的人物。丰神俊朗,成熟稳重。宽阔浑厚的肩膀使他看起来非常可靠。身后背着那把藏在剑鞘之中的“落雨”剑,更是让人安心。也让人觉得,若与这样的一个人交朋友,则该庆幸。
这人正是长安十七阁阁主,兵器谱第六位“落雨剑”的主人,萧映言。他几日前曾与林祈墨在清水茶楼谈论人情,之前还曾与林祈墨等人吃过一顿丰盛的饭菜,之前的之前还曾请林大公子喝了六坛世间绝无仅有,连皇帝也喝不到的女儿红。
林大公子正忙着与他打招呼,笑道:“萧兄。”
萧映言笑得从容不迫:“林兄。好久不见。”
林祈墨站起身来:“这就算久,莫非你们都太想我?”
萧映言闻言,笑道:“自大会起始,你这个最该在场的人,却只在这呆过不到一个时辰。如今突然出现,让人产生一种如隔三秋之感,也不为过吧?”
林祈墨笑道:“这么说,萧兄与我,已经两日未曾见过?”
萧映言愣了一愣:“那是当然。”
林祈墨挑了挑眉,突然笑着叹了口气:“看来萧兄记性不太好。”
这一句话语调虽似玩笑,却隐隐含有不寻常的意味。好似很惋惜,又有些责备。声音也故意放得不小,引周围入座众人皆侧目看向两人。
萧映言脸色不着痕迹的沉了沉,仍是一派和气,笑道:“此话怎讲?”
林祈墨好似轻描淡写:“昨日才见过,难道萧兄忘了?”
众人依然不明就里,萧映言却好像明白了。冷着脸:“还请林兄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林祈墨闻言不语,好似真是在认真回想。半晌,他拍了拍脑门,笑道:“也许真是我记错了。不过你我见面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萧兄何必如此紧张?”
萧映言脸还是冷着,却是笑了:“林祈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祈墨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一语石破天惊:“我想说,杀掉这么多人的凶手,不正是萧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