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眼钟情六年（1 / 1）
第十一章
周婷婷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二点。
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可她不但没有一点睡意，反而愈发清醒。
她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起码让自己在明天那么特殊的日子里看起来能更漂亮一点，
更年轻一点。
明天是沈其川决定和她去“顺便”离婚的日子。
这份已经有六年历史的婚姻只存在于媒体上、存在于档案上，
而且唯一的证明就是那本毫无生机的结婚证，
逍遥快活的周婷婷本该为以后可以放荡不羁而不怕被记者偷拍的生活而兴高采烈，
可是如今她却在黑夜里翻来覆去，怅然若失。
打开床头的台灯，她婚姻的唯一证明就躺在床头柜上。
看着结婚证书上的照片，两个主角隔着老远，那个男人恨不得跑到相片外面去。
他抿着嘴唇一脸的僵硬，倒是周婷婷竟露出了少有的灿烂笑容。
同照片一样，六年来，生活中的两人依然距离遥远，
从中国到美国，从肉体到心灵。
面对她，他一直是面无表情的。
呵，难道他还在等那个消失地初恋？所以对所有女人都拒人千里？
他可真是个好男人！
只不过，他对家人对沈氏倾注了所有的责任和心血，
所有的深情和温柔又都给了心底埋藏的那个女人。
所以最后能留给周婷婷这个合法妻子的，只剩下冷淡、疏离和漠不关心罢了。
她打开床头柜里面的一个密码箱，拿出几个黄色的牛皮纸的袋子，
把标示着“2014年”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
竟然..全部..都是沈其川的照片，差不多有几百张。
在车后排座椅里皱着眉头的他、
微低着头嘴角上翘的他、
没有焦距没有表情，安静地坐在那里的他、
一脸疲惫靠在车里睡着的他、
穿着运动T恤跑步的他.....
那么多的镜头和画面，即使不在他的身边，
也让周婷婷觉得在他们之间，除了那张名不副实的结婚证，还有些别的牵连。
只可惜，她能了解的实在有限。
她是多么想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烦心皱眉，又因为什么因为谁嘴角含笑；
她多么想知道他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自己，又会怎么想她呢？
可是想知道这些，远比花钱找人跟踪偷拍他要难得多。
果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她还记得那家调查公司老板的看她的眼神，如此年轻漂亮的她竟然还是遭到丈夫的出轨，
他深表同情。
是啊，一个妻子调查自己有钱的丈夫，能是什么原因呢？
自然是为了获取离婚的证据，财产分割的时候争取最大收益。
可周婷婷的出发点与这些平常的原因毫无关系。
有时候连周婷婷自己都不会相信，高中便行走于花丛之中，
见过美男无数竟然栽倒在这个对自己毫无兴趣冷眼相对的男人身上。
这种奇怪的行为、这份太过匪夷所思的感情，来自于结婚那日的初次见面，
从此经过六年时间的翻炒、发酵、烘培，在漫长的岁月当中，
慢慢变成了一壶最浓醇馨香的红茶。
如此她最终只能将最开始的那份感情归结为：一见钟情。
那年，只有二十三岁的周婷婷穿上了婚纱，本以为无人会娶的风流女人竟然这么早就嫁了出去。
她将要和没见过面的不熟悉的男人结婚，对于她来说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她早已声名在外、声名狼藉，没有那个男人会愿意娶这样的老婆，
必须承受着别人暗地里的嘲笑。
当然，除非为了钱。
毕竟如今的社会，为了钱，有些人什么都甘愿忍受。
应该没有哪个新娘会像周婷婷一样，在婚礼当天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和事不关已。
她甚至对未来的丈夫和这段婚姻充满了嘲笑和鄙夷。
昨天晚上周婷婷依然是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家，完全没有一点准新娘的样子。
她听说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她未来的丈夫，就在昨天，还在疯狂地到处寻找自己的初恋女友。
哈，真是可笑！何必如此装深情！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看见沈其川的时候悄悄发生了变化。
仿佛是一种化学反应，它一点点吞噬着周婷婷心。
可能因为他那满脸的憔悴，可能因为他淡漠的表情。
他比她还没有结婚的样子，没有该有的自觉。
只是这样的他丝毫没有破坏英俊的外表，反而还吸引周婷婷多看了几眼。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周婷婷，没有惊艳没有功利。
尽管那一眼十分短暂，可周婷婷还是注意到他紧握又松开的拳头，
注意到了他深呼吸的动作，注意到了他僵硬绷紧的侧脸，是的，他在忍耐。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周婷婷相信了两个传言：父亲的卑鄙手段和那个男人的深情。
所有照片背后的出发点很简单，
仅仅是因为暗恋，因为喜欢，因为思念。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个妻子走上了暗恋自己丈夫的漫长之路，
只可惜，这条路如今已经走到尽头。
早上八点，周婷婷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昨晚睡的太晚，现在大脑一片混沌。
她得赶紧准备去沈氏找沈其川，今天可不能迟到或者失约。
她深知长久以来他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所以即使不能得到他的喜欢，周婷婷也不愿意让他更加讨厌。
她下楼准备吃早饭，没想到会看见她父亲周逸康正坐在餐桌那看报纸。
真是奇怪!
周婷婷回国那天，把家里那个不知道是周逸康第几个女人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
周逸康只是让保姆重新收拾一下，然后和那个女人一起住进了别的房子，
偶尔回来一趟父女两个也几乎见不上面，这个时间他还在家尤其反常。
有时，周婷婷会猜想，当年老妈之所以高龄还想产女，是不是因为这个家庭让她太过寂寞，
所以想要个孩子来陪伴，可如果知道会因此丢掉小命的话，她又会怎样选择呢？
家里的保姆是周婷婷的妈妈怀孕时候从老家找来的，现在还留在周家。
周婷婷唤她“阿婆”。
阿婆在客厅打扫卫生，看见周婷婷下楼，急忙把厨房热着的粥和小菜端到了餐桌上。
“谢谢啊婆。”直到周婷婷辍学之前，记忆里只有这个阿婆对自己最好。
阿婆朝周婷婷笑笑，又看了眼周逸康就走开了。
周婷婷自然也知道，周逸康八点还坐在餐桌上自然不是为了看那张报纸，
或者为了培养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的父女之情。
周婷婷一边吃饭一边心里盘算着去沈氏的时间：现在快要八点二十，
沈其川大约九点上班，所以她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你今天要出去？”周逸康余光瞄到女儿看手表的动作，边看报纸边问道。
“恩。”二十九岁的周婷婷自然知道，在沈氏还清周家的欠款之后，
她的婚姻无疑可以让周家再赚一大笔。
对于女儿的敷衍周逸康并不意外，但他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小时，
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地陪她绕圈子。
“沈家那小子是不是让你去离婚？”
周婷婷抬眼看着周逸康一脸稳操胜卷的表情，心里纳闷不知道哪里出了岔走漏了风声。
“阿婆叫你起床的时候看见你把结婚证拿了出来，怕你做傻事让我劝劝你。
还多亏她告诉我，要不然我被你卖了还偷着乐呢！”
阿婆最近老是念叨周婷婷回沈家住，说她没有媳妇的模样，
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小两口没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合等等，
随着周婷婷在家住的时间越长，她唠叨的频率就越高，
如今看见结婚证竟然就能联想到离婚，确实是难为她老人家的情商和智商了。
周逸康说了这么多，没想到女儿还是那副油烟不进的样子，
他一巴掌把正在看的报纸拍在了餐桌上。
他那火冒三丈的样子倒好像是周婷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他自己问心无愧似的。
“我卖你？我还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六年前我倒是好像被人卖了还乐呵着呢。”
周婷婷喝完最后一口粥，推开椅子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离婚的事她没打算能瞒住周逸康，况且也瞒不住，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知道了。
“你说说你，不帮着自己家，还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么多年那小子对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啊，你看他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老丈人！你说，你是不是让他那副好皮囊给迷花了眼，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啦！？我告诉你，你姓周！.....”
周逸康站在楼下，恼羞成怒地连珠炮似的一句又一句，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匕首，
穿过耳朵直接攻击着周婷婷的心。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剧烈关门声。
几分钟后周婷婷就下了楼，她得抓紧时间，这个时间可能会堵车。
走下楼梯的时候，周逸康突然从楼梯口冲出来，趁着周婷婷下楼，
一把就将她的手提包抢了过去，开始翻里面的结婚证。
外力使穿着七公分高跟鞋的周婷婷在最后两节台阶处打了个趔趄，
差点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
周逸康已经拉开包里中间的拉链，找到了结婚证正准备拿出来。
周婷婷急忙上前抓住手提包的把手使劲往外拽。
周逸康几十年的养尊处优，加上快七十的年纪，最后没抢过年轻的周婷婷，
几下拉拽之后之后就没了力气，败下阵来。
阿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周婷婷拽了拽起皱的衣服，看了眼周逸康就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走几步就听到了阿婆的叫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周逸康顺势靠在沙发上，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周婷婷只好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周逸康有过轻微的心肌梗塞，还有高血压，高胆固醇，脂肪肝，胃溃疡。
可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这次周逸康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对于他今天的这种突发状况，医生的解释是：可能跟年纪过大情绪过分波动有关。
看着又一切如常的周逸康，周婷婷却开始怀疑他是在装病。
从家到医院，然后一系列的化验、抽血，如此这般直到上午十点，周婷婷才真正闲下来。
她得给沈其川打个电话，虽然她确实不想离婚，但只要沈其川想离她绝对不会故意拖着，
可今天这样的行为足够让人误会她的目的。
就在周婷婷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周小姐，你好！沈总在开会，我是沈总的秘书徐瑞。”
是接通了，只不过不是想听的那个声音，那一声“周小姐”她就知道，这不是沈其川。
这个结果让她又失落又轻松。
“周逸康早上突然身体不舒服，现在正在市医院，今天我是过不去了，你跟沈其川说一声，过两天我再过去。”
都说做贼心虚，可是今天这件事明明不是她故意的，却依然心虚害怕沈其川会怀疑是他们周家父女两个人在联手做戏，这番话她说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好，我会转告沈总。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那个，徐秘书，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的，我也不知道周逸康怎么会突然就......”
徐瑞为她话里的扭捏和语气差点就笑出了声。
“我代表联合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周婷婷一听他的这句玩笑就有点懊恼。
对于这个秘书她这几年见面和通话的次数比沈其川都多，
真不知道沈其川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忍受这样的秘书！
仿佛被人看透了心思，又觉得被人戏弄了一番，周婷婷直接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