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思量自难忘（1 / 1）
第五章
这两天每天下午都有人给林悦送花。
不是大红色的玫瑰，不是九十九朵，只是一朵粉红色的玫瑰，也没有什么卡片写着花言巧语。
她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送的。
今天下午她收到了第三朵玫瑰花，这次附带了一张卡片，内容很简单：
郑文斌For林悦
186****2366
果然，是他。
唐萌萌在得知那天郑文斌送林悦到车站之后，就断定玫瑰花是郑文斌送来的，
如今应验了她的猜测，一脸得意的和刘紫姗鼓动林悦回个电话道声谢，顺便落实一下这段□□。
郑文斌只是在卡片上留下了电话号码，回或者不回自然是两个结果。
林悦将第三朵玫瑰花插入玻璃瓶中，放在柜台最显眼出。
店里没有客人，她挑了个角落窝在沙发里。
外面三三两两的行人，间或有独自一人匆匆而过。
有时候女人选择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只是因为他在合适的时间出现，
刚巧他还不错。
郑文斌对于林悦就是一个这样的存在。
可能是孤单了太久，已经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
也可能是放弃了等待，已经不再对那种怦然心动的爱情抱有幻想；
又或许确实到了年龄，该找个人定下来，度过平凡的一生。
她不确定那天晚上是否有过心动，太久没有那种情绪和感觉，所以实在是无法分辨清楚。
可是他的体贴和细心能感觉到，他没有追问太多也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转头看了眼柜台上的三朵玫瑰花，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二十七岁的林悦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或许无疾而终或许就此一生。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郑文斌的回复。
“你喜欢就好。”
林悦看着简单的几个字，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很木很迟钝。
对郑文斌的回复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不过林悦知道，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发过短信了，刚开始和同学之间还有些联系，
慢慢地只剩下千篇一律转发的各种节日祝福短信，再到现在几乎都不联系了。
她收起手机，没有再回复。
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晚上七点，林悦换完衣服准备下班，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郑文斌。
“喂。”
“下班了吗？”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里带着愉悦。
“正要下班。”
“我在你店门口等你，不着急。”
林悦有点吃惊，他的语气太过轻松自然，似乎还有点亲昵和暧昧夹杂其中。
她走到窗前，从二楼的窗乎往店门口看去。
郑文斌穿着前几天那套运动装，双手放在上衣口袋里，像高中生一样站的笔直。
她匆匆下楼，竟然有点兴奋和急切。
不知是郑文斌的心情感染了她，还是那像孩子的模样让她卸下了防备，
或许她兴奋的仅仅是因为将有一个人和她变得亲密。
这比起那个人是谁似乎更为重要。
一个人并不寂寞，让人变寂寞的是那颗不再想一个人的心。
他们两个一起走着去皇家健身中心。
这个时候正是夜市人最多的时候，小贩把步行街占去了一大半，
行人夹杂着顾客，真是举步维艰。
前面卖发卡的小摊正围满了挑选的小女生，把路堵的死死的，
郑文斌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其中一个，没想到不仅被人白了一眼还被人家骂了一句。
一看就是叛逆期的小女孩。
林悦一把拉住了郑文斌的小臂，转身往回走。
“不去了？”郑文斌一点也没有生气，对比林悦，好像她才是刚才被人骂的那一个。
“走另一边。”林悦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声音里有些紧绷。
从另一边也可以到健身中心，只不过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走出步行街，一直没再说话的郑文斌拽了拽被牵着的胳膊。
“刚才太着急了......”林悦急忙松手，可能她抓的不舒服了。
“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大呢。”郑文斌没有接林悦的话头，笑着岔开了话题。
“那当然！怎么说也是个老板，能没有......”
郑文斌轻轻的拉住林悦的手，看着前方慢慢的走着。
她的话卡在嗓子里没有说出来，后面的声音更是几不可闻。
从开始的紧张到最后的释然，十五分钟的路程，郑文斌一直拉着林悦的手。
后来两个人之间只是慢慢的走着，偶尔聊几句闲话。
林悦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不过对自己的反应无比鄙视：
二十七岁的女人，拉个手都紧张的手心出汗，真是矫情。
沈其川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很多政府高管会参加，沈氏的竞争对手也会去。
尽管沈其川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国内不同于美国，有些交际他必须出面，
有些规则他必须遵守。
晚上七点，刚出沈氏写字楼就被堵在路上。
本就心情不佳的沈其川这时候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徐瑞透过后视镜偷瞄了眼大老板气得发黑的脸，大气不敢出。
他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叶菲你是猪吗？！叶菲你真的是猪吗？！
二十分钟前，叶菲趁王秘书不注意，泡了杯咖啡进入沈其川的办公室。
里面的徐瑞和沈其川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她一个人竟热情地自说自话起来。
缺心眼加上想“被潜”冲昏头脑的叶菲，在听说沈其川要去参加酒会之后，
冲动的亲自来表示一下愿意陪沈其川共同前往的决心。
沈其川反感的眼神不但没有让她知难而退，激动不已的她反而误以为，
总裁正炯炯有神的在听她的毛遂自荐。
沈其川将王秘书叫进办公室。
王秘书看到叶菲在里面着实吃了一惊，自己就上个厕所怎么就被她钻空子了？！
她急忙将不知所以、胆大包天的叶菲拉了出去。
连新闻媒体都知道，沈其川从来不带女伴出席，连人家合法的老婆都没拉出来溜溜，
叶菲小姑娘您这心可真大啊！
又过了三分钟，车子终于挪动了一个路口，又碰上红灯。
等待的长短，时间是一种客观的衡量标准，可心情的不同会有另一种主观的标准，
人往往容易被主观标准所左右。
现在的沈其川觉得这三分钟简直像三个小时一样漫长。
终于等到红灯变绿灯，沈其川睁开眼望了一眼窗外。
他看到了公司贸易部的副部长郑文斌，牵着一个女孩拐出了路口，
只看见那女孩扬起的发梢和郑文斌带笑的侧脸。
三十岁的沈其川突然间有点不甘心。
身为总裁竟然还没有一个员工过得潇洒和惬意！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奔四的道路上飞速前进，再过几年很可能就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缓缓前行的车流中，沈大总裁感到了铺天盖地的挫败感，
如今的局面他甚至不知道把这最后的一腔热血用在哪里，用在谁身上。
他只是想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真心相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凑和与将就。
可他心里更是无比清楚一个真相，这个简单的要求要实现有多么困难。
时至今日，沈其川三个字已经与沈氏、与金钱地位紧紧地拴在一起，
哪个女人会熟视无睹？几天的叶菲只是冰山一角，有多少个叶菲在等着他？
所有的商业策略和手段在此时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即使他想玩计谋耗时间都找不到女主角。
一段有掺杂的婚姻，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晚上八点半，林悦和郑文斌走出健身中心。
“361还有车吗？”
上次林悦借口赶车想先走一步，没想到他还记得。
“还有。”她有点心虚，还好郑文斌没有多问，其实361末班车是十点。
到了车站，郑文斌掏出耳机，拨开林悦右耳的头发想塞进去。
林悦只是愣了一下没有躲闪，可他磨蹭了一阵还是没有成功。
原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林悦这时却因为他憋屈的样子笑了笑，她接过耳机自己戴上。
“你耳朵也太小了。”郑文斌好似不甘心的嘟哝了一句。
林悦喜欢听歌，不过大多是老歌。
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的新歌她听了总是记不住，而且很少有几首她喜欢的。
此时孙燕姿的那首《遇见》轻轻在耳边响起：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未来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一天的热气这时已全部散去，配合着这首歌简直是从里到外的清爽。
361路公车缓缓而来。
车站上的郑文斌像上次一样朝她微微挥手告别。
不一会她就收到了郑文斌的短信：下次我想送女朋友回家，好不好？
他应该也是不安的吧，否则怎么也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多番试探。
可是别人的爱情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林悦回忆起自己那仅有的一段恋爱经验。
能想起的只剩自己随着那个男人亦步亦趋的模样，跟现在的感觉的确是不同的。
公车过了两站后，她回复他的短信，一个字：好。
所有的爱情都是不同的，过去毫无意义，既然已经开始，林悦决定真心对待这段感情。
十二点，徐瑞才将喝醉的沈其川带回沈家别墅。
沈家二老还得过几天才能回国，别墅的管家张伯夫妻俩已经将别墅内外重新打扫了一遍。
这个时间再回沈其川的办公室不但不顺路，回去了他也没人照顾，徐瑞就将他带回了老宅。
张嫂拿温热的毛巾给沈其川擦完脸和双手，
张伯和徐瑞两个人好不容易扶着一米八三的沈其川回到了二楼的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可能是最近睡眠太少的缘故，眼睛里有些许血丝。
张伯他们忘记拉上窗帘，月光透过玻璃洒落一地。
今晚的月亮真圆真亮啊！
他竟然想起了某个夜晚，有个小女人拉着他的手走在大学的操场上，
望着同今晚一样的月亮趾高气扬地问他：“林沈氏，今晚的月亮好看吧？”
可能是真的喝醉罢，才会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他转过身背对窗外，心里默默地说了句“真好看”。
然后又一次睡去。
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