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羞煞人也(1 / 1)
宋姳等在车里,司马绍已经骑马走了,却久久等不到莫谣回来,下车在河边找到她,却是已经哭成了泪人。心里担忧万分,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让她这般伤心?还是威胁了她?阿碧不是说,他们绝无害莫谣之意的么,怎么会?
“谣姐姐,谣姐姐,怎么了?”
莫谣看着宋姳,“你为什么要一起骗我呢?”
宋姳满心愧疚,却还是很茫然,“谣姐姐对不起,太子殿下他,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他是不是伤害了你?”
莫谣使劲摇着头,任宋姳怎么说也停不下来不断流出的眼泪。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是我伤害了他。”
宋姳依旧不解,可是莫谣不愿再说,自己有愧在先,只要她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危险就好了,回建康的一路上,莫谣都没有再说什么话,有时发呆,有时又笑一会儿,有时又叹口气。
到了醉仙楼,莫谣才突然说要下车。慕容公子向桓府求亲的事情这些天闹得建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宋铭自然也不例外,便由着莫谣去了。
莫谣进了醉仙楼,从掌柜到跑堂都是恭敬有礼,一口一个老板娘叫着。莫谣刚刚想起绢帕的来源,明白司马绍便是曾经与自己相知相识还定下契约的玉珏,虽然两人如今都有了归宿,心照不宣没有将来,可总是遗憾伤心,心绪杂乱,全然没在意这些人说什么,只想快些见到慕容云。
莫谣被领到楼上慕容云的房间,“慕容云呢?”
掌柜的亲自过来,递上一壶酒,说道,“老板娘,东家出门办事去了,我这便着人去寻,您就在这儿等东家回来吧。”
掌柜退了出去,莫谣走来走去却还未见慕容云回来,便坐在榻上等,桌上别的没有,只有一套杯具。斟了一杯,不是酒而是茶。莫谣勉强喝下,这酒和自己以前喝的不同,浓烈的多。或许是抱着试探的意味,或许是觉得这个味道渐渐让自己沉迷,虽没有想着借酒浇愁,莫谣却不知不觉喝了好多杯。
慕容云回来的时候,莫谣已经趴在桌上半昏半醒,手里还举着酒杯往嘴里倒。
“桓二小姐一时见不到我,就难过得喝起酒来了?”慕容云也不急着夺她手里的酒杯,而是坐在另一侧帮自己也倒了一杯。摇了摇酒壶才惊诧的说,“你喝了这么多了?这可是我珍藏的佳酿,我自己都舍不得这么喝呢!”
莫谣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慕、慕容。”
慕容云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这烈酒哪是你能喝的。”谁知莫谣却哭了起来,像个被夺走了宝贝的孩子,口里声声唤着慕容的名字。
“叫我也没用,不能再喝了。”慕容云起身试图拉起莫谣,“天色不早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找我来说。”
莫谣被带起,却一把抱住慕容云,“慕容云,你会娶我吗?你娶我吧,娶我好不好?”
慕容云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的柔软,全身一凛,将莫谣扶正,笑说着,“那你还帮着桓安刁难我?怎么,现在想嫁啦?”
莫谣满脸通红,傻傻地点点头,直看着慕容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好像每叫一声,就能多抓住一分。她和绍哥哥有缘无分,不想再失去慕容云了。
慕容云久久盯着莫谣,“谣儿。”
莫谣突然哭了起来,“慕容云,你不要也骗我,好不好?不要让我自己发现,不要——”
慕容云低头吻住她,厮磨许久才放开,“谁欺负你了谣儿?”
莫谣一个劲地摇着头,“不是,不是的,我喜欢的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个。慕容云,怎么办,我好乱,我不知道。”
慕容云见她已经语无伦次,便将莫谣抱在怀中轻轻安抚,“嫁给我,你不会后悔的。”莫谣平复了些许心情,酒劲却渐渐上头,不知为何,此刻却无比贪恋慕容云的拥抱。她丝毫感觉不到慕容云身体的变化,抱着他从未松手。
“谣儿。”慕容云捧起她的脸,眼神迷离,“你可愿意?”
莫谣全然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呆呆地点头,只觉得身体一轻,被慕容云抱了起来,又被人放下,头昏昏的,只觉得一切像是在做一场梦,或甜蜜、或痛楚。耳边是慕容云唤着自己的声音,似远似近,像是一种蛊惑,让自己沉迷其中,然后便昏睡了过去,全然未知。
之后的几日,莫谣便窝在房间闭门不出,连山药也只是送了饭便被赶了出来,只能在窗外听到莫谣在房间呜呜啊啊的烦心叫唤。桓安见莫谣一直不愿出门,自是没有接下慕容云每日依旧送来的聘礼,只当做莫谣还在闹脾气,也不想多加干涉。
莫谣一想起那晚之事,就羞愤难以见人,本想就躲在桓府一辈子算了,直到山药来报宋姳今日就要离开建康,才不得不乔装成男子,避开人耳目,从后门去了约定的茶楼。
莫谣和山药赶到时,见到的除了宋姳,还有柳如若,不免惊奇,那日与柳姐姐匆忙一见已经难得,如今她便能随意出府了?
“柳姐姐?”
柳如若指了指旁边的坐榻,“坐吧,我在街上遇到姳儿,便一同来了。”
莫谣坐下,看了眼宋姳,又看着柳如若,她的身形好像有些不一样,“柳姐姐有孕了?”
柳如若嗯了一声,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不屑,转瞬即逝。莫谣愣了一瞬,继而说道,“谣儿略懂医术,不如为姐姐把把脉?”
“不必了,随缘吧。今日姳儿就要走,不应该一直说着我,该和姳儿聊聊天才是。”柳如若看着宋姳,浅浅笑着,如风似云,莫谣觉得刚刚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哪有不在意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姳儿,扬州都已经安定好了么?你和姐姐要去哪儿呢?”莫谣拉着宋姳的手,满是不舍,“对不起,我应该早来和你相聚的。”
宋姳摇摇头,心情俨然没有几日前刚得知自己要离开时那么激动,反而多了一些安定,她看着身边的两人,开心的说,“离别虽苦,但是唯有离别,才能显出相聚的欢啊。”
莫谣看着宋姳的神色,心想,这话,难道是林森说给宋姳听的?他知晓了姳儿的心意,还是他自己本就对姳儿有意呢?
“谣儿,我现在离开建康,就看不到你成婚了。”宋姳嘟着嘴,很是委屈遗憾的样子。莫谣却突地羞红了脸,柳如若看着两人,不禁笑道,“谣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害羞了?当年你应对匈奴人的追捕,可都没有一丝胆怯。”
莫谣将头埋进酒菜里,“不要说我了,不要说我了,今日是帮姳儿践行,吃菜,喝茶。”
柳如若自倒了一杯酒饮下,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感慨道,“转眼六七年就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
“柳姐姐,你有孕在身,还是别喝酒了吧。”宋姳拿过柳如若手中的杯子,“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坐着谈天。”
莫谣终于抬起头,应和道,“是呀,这个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管经历多少事情,我们还是能重聚,只可惜姳儿你就要走了,不过嘛,我想不久之后你应该就会回到建康,嫁的如意郎君啦。”
宋姳见莫谣知晓了自己的心事,也忙岔开话题,“我回来自然是要见你和柳姐姐,到时候柳姐姐的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呢,谣儿,你是不是也要加一把力啊?”
“你们俩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心事了。”柳如若看着门外,正巧看到慕容云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莫谣顺着柳如若的视线往外看去,只一眼便心跳如擂鼓,“我先回去了,姳儿我一定会去扬州看你。”转身就往后门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