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相爱相伤（1 / 1）
柳如若前脚刚踏入门槛，便被砸出的杯子一惊。平复了心情掩上房门，庾亮坐在桌前盯着自己，“你去哪儿了？”
“我去买了些嫣儿爱吃的桂花糕。”柳如若小心应对，将桂花糕摆在桌子上。又帮庾亮倒了杯茶，双手奉上，“你何必这么大火气，嫣儿呢？”
庾亮丝毫不领情，一把抓住柳如若的手，茶泼在她手上，烫出红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他的半个徒弟也要急着去见？难道你以为桓安还会帮你离开么？”
柳如若眼中含着泪，只能不断的摇头。
“你倒是说，去找她做什么？”
她不能说，这是临风毕生的夙愿，她已经负了他太多，不能再背叛他。她虽然不知庾亮究竟和临风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件事情断不能让他知晓。“我，我只是去求一个曲谱。”
庾亮一把甩开柳如若的手，咬牙道，“柳如若，你真狠，事到如今，你还是心心念念着他。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你的玩物么？”
柳如若心生愧意，她爱着庾亮，临风的死、嫣儿的出生，这么多事情横在其中，这份爱怕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庾亮将她囚禁在府中，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富贵平安，他认嫣儿为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男人，或许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何不就此放手呢？
“庾大哥。”成婚后，柳如若第一次这么叫他，庾亮身体一颤，只觉得恍如隔世。如果她不说下面的话，他险些就要抚上她手上的伤口。
“放我和嫣儿离开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柳如若见庾亮垂眸不语，以为他在思考这件事，便凑上前蹲在他身边，轻声唤着，“庾大哥。”
庾亮挑起柳如若的发丝，眼神狠绝，“痴心妄想。”
柳如若失落不已，却也是意料之中，暗自决定以后再不提此事，一面惹得庾亮不高兴，白白让嫣儿陷入危险之中。不料庾亮一把抱起自己，眼中似有火光，“柳如若，你几次三番求我放了你，这么久了，你终究不死心。我告诉你，你生死都是我庾亮的人。”
柳如若被庾亮扔到床上，他今日未曾喝酒，却是这番炽热的神色。心内惧怕，不断往里面躲，“你，你先出去吧，我再也不提了，我不会离开庾府的。”
“口说无凭。”庾亮开始解着自己的衣带，“如若，此后我不会再对你听之任之了，若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你才不会真的离开庾府。”
庾亮的话无疑让柳如若心惊胆战，他想用孩子钳制住自己，可是，庾大哥，我们如今这番情景，怎么能有孩子，他又怎么会幸福呢？“不，庾大哥，你听我说，彬儿才出生不久，我们此时不该有孩子的，你该多去关心姐姐，你去姐姐那儿吧！”柳如若退到无可再退，从未见过这样的庾亮，害怕地将枕头被子一股脑的朝他扔去。
庾亮一把便拉过柳如若，按在一边，欺身上去，“如若，我不想强迫你，可更怕你再不告而别。”柳如若放弃挣扎，呆呆的看着庾亮，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藏进青丝里。
“别哭。”庾亮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可她的泪水却越发肆意起来。庾亮难以忍受她如此痛苦折磨的表情，纵然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他也不能接受，一道掌风过去，外面的烛盏悉数熄灭。
柳如若咬牙忍受着一切，泪水决堤，她明白，此生她连为临风守节的资格也没有了，而她与庾亮再也难逃浩劫。
……
桓安听从莫谣的建议，以莫谣曲的一部分为引子，掺合进不同的曲目里，在各地烟花巷柳吹奏，总归有了些许消息。原来那日锦庄之变虽然遭遇伏兵，但是茗山众人殊死抵抗，杀出一条血路，并未悉数灭亡。只是分散各地，内奸尚未查出，损失惨重，众人都不敢贸贸然现身。阿木师傅和连诀被主力追杀，不知所踪。
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天气逐渐回暖，近来无战事，建康城一派祥和气息。寻找阿木师傅的任务交给了无雨和炼红，茗山的事情告一段落，莫谣依旧是与王洛成厮混、与宋姳逛街聊天、经常偶遇司马绍，日子并未有什么不同，直到，慕容云回来。
莫谣记得那日天气晴好，七八辆装饰的精美绝伦的马车从城门而过，引来无限注目。当时自己正与王洛成、司马绍在醉仙楼小聚，店内的人都迎了出去，笑着说东家回来了。莫谣趴在栏杆上，王洛成不满的声音在耳边游荡，“一个掌柜的回来，如此声势浩大。败坏门风啊！”
马车停在醉仙楼的门口，莫谣本无心关注这些，只是想凑个热闹。司马绍看着望向楼下的两人，也只是随意一瞥，直到看到莫谣脸色一滞。
慕容云一身青花缎袍从马车上走下，手中牵引着一个身着缀花红衫水裙的娇艳女子。莫谣先是一惊，后又是一疑，那不是他的妹妹，可会是谁呢？围观的人群中零零碎碎传出惊叹的声音：“真是才子佳人啊！”“这是醉仙楼的东家吧，早听说回乡娶亲了，怕就是这位姑娘了吧！”“看这架势，要是有大婚，建康城又有一番热闹了。”
司马绍看着莫谣的脸色渐渐变白，心情也跌到了谷底。果然是他！他派人查探，虽然尚无结果，可是他趁战乱北上，接近桓安，所作所为也并不符合一个正常商贩的行径。莫谣，对于他，你知晓几分呢？人已经散去，莫谣却还是趴在栏杆上发呆，王洛成见状，拍了拍胸脯道，“莫丫头，你别羡慕，等你生辰，我让王家的车队带你绕城一周，到时候再让司马绍坐在马车前给你御马怎么样？”
莫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王洛成逗笑，转过身尴尬笑笑，“我没有生辰。”
一回头，正好看到慕容云与那女子走过楼上这间雅居。门未关，慕容云也正好看到了自己，对于这些，他似乎并不意外，直朝着莫谣走过来。司马绍和王洛成对于突来的来客还没来得及出言询问，只听得慕容云自信张扬的说道，“莫谣，我回来娶你了！”
他说的不是我回来了，而是我回来娶你了！不仅莫谣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司马绍脸也瞬间黑了下来，而王洛成直接一个杯子没端稳，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莫谣看着慕容云，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才半年不到，为什么再见面感觉就不像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慕容公子了呢？难道是因为他穿的衣服，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是不是吓傻了，桓二小姐？”慕容云完全无视掉莫谣身边的两个人，也不管自己身后面色铁青的女子，只瞅着莫谣笑道，“我是不是来的晚了？”
王洛成瞥一眼司马绍面若冰霜的神色，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攀住慕容云的肩膀，将他带到桌前坐下，“这位仁兄打哪儿来啊？这一来就向我们建康城最炙手可热的桓府二小姐求亲，气度可叹啊、气度可叹啊！”
莫谣这才缓过神，一切来得太突然，自己未曾和任何人说过他们的事情，况且这也只是他们说说而已，并没有任何凭据，甚至她都不确定慕容云是否真的会娶自己为妻。现在慕容云突然回来，且一回来就语出惊人，自己怎么解释呢？
“我还有事，先走了。”司马绍说完，便转身离去，候在外面的阿碧忙凑上来，“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
王洛成捶胸顿足，我帮你打探敌情，你倒是先走一步了？
“在下慕容云，本就是这醉仙楼的大当家，刚刚从凉州办完事情回来，王公子未曾听闻实属当然。”慕容云也不急着追问莫谣，倒是自在地坐下来和王洛成攀谈起来。
莫谣呆呆的看着两人一言一语，仿若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虽然觉得奇怪，可是王洛成这样，无疑让自己放松了不少。转头再看向门口处，司马绍已经离去，而站在那里的红衣女子也不知所踪。不知道为什么，莫谣觉得这个人的出现让自己全身一凛呢？
她猜到了开始，却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与慕容云之间会因为这个人，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改变她整个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