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对手是谁?(1 / 1)
顾清竭力保持清醒,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嘴唇颤动着:“止……血……”
花了了呆愣着,听到他的话,手忙脚乱地开始给他止血,小心翼翼地替他宽衣,一个小药瓶掉了出来,他指着那个瓶子道:“用……这个,上……咳……上药……”
她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手一抖不小心在他胸膛洒出了一座小山,又赶紧用手去抹匀。指腹擦过了他结束的胸肌,还来不及感叹一句“真是穿着显瘦,脱了有肉!”然后再想入非非一番。便被他猛地倒吸气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是罪魁祸首,赶紧拿开了手。想了想又拿了自己带来的衣物,撕了几条不规则的布给他胡乱包了伤口,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顾大将军由她摆弄,继续挺尸。
他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的情景。
他所领的这支队伍是朝向来时的路的,五十个人冲到这个镇上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十多个人了。不过对方也是差不离。他抹了来人的领队的脖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在客栈二楼客房窗口傻笑的她。立刻从马上飞起,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余下的人,叫自己的人先在这条路做些埋伏,顺便处理伤口后,便火速跑了上来。
她,到底是成了他的软肋。
在确认她无虞之后,便放心地倒下了。永靖王的人应该没那么快追来,暂时大概不会有危险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这只是开头,战争远比这更残酷。
虽然有很多疑问要与她说,为了体力却只好保持沉默。只是,这样一来,继续放她在这个客栈里怕是不妥。可若是带走她,会成为自己的累赘,也会引起永靖王的关注,对她恐怕更是不利。
花了了突然打破了沉默:“带我走。”
顾清睁眼看着目光坚定的她。
她避开他的目光,一边收拾散乱的行囊一边说:“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一定要在你身边。我知道会是你的累赘,也知道其中的危险。但这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带上我。”
良久的沉默后,他哑着嗓子说:“好。”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说她迷信也好,小孩子气也好,总之她觉得呆在他身边看他挨刀也比自己胡思乱想他怎么怎么样地好。也但愿能向那个狐大仙说的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不会有事。
一刻钟后,他们两人离开了客栈,与那些埋伏的弟兄们汇合。据报,目前还未有追兵。
顾清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趁早离开去西城城郊为妙,一来可以确认西城到底是否失守,二来可以早些与大部队汇合,以免他们以为他们的将军壮烈牺牲,大受打击。
这样想着,便即刻带着剩下的八个精兵上路了。
马匹原是死了大半的,虽然只有九个人了,但还是不够,幸好这个小镇商人旅人来往都不少,所以他们便去牵了几匹马赶路,并没有与马的主人们商量,只是留了一锭金子。
然后一行人便快马加鞭了,花了了还不会骑马这项高端的技能,自然是与顾清共骑的。路并不平坦,马上也是各种颠簸,而花妈妈则为身后的大将军的伤口担心了一路,生怕他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裂开。
结果,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果真是裂开了。只好立刻再上药包扎。他们到的时候,几路小支队都已经到达了。唯独由照七率领的大部队却迟迟不见踪迹。不过小支队的损失都很惨重,七支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五十人的光景。
大家都默默地等着大部队现身,等到好多人都略显焦虑的时候,他们终于出现了。
顾大将军立刻下令:“拿好你们的刀。”
众人立刻处于一种万分警戒的状态。
果然,随着大部队而来的便是永靖王的军队。这么庞大的队伍自然不可能躲开追踪,敌人跟来是意料中的事情。
所有人都准备好迎接这场战争了。
顾清却突然握紧了身边人的手。
列好阵型,完全是两军对战的情形。
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永靖王的军队突然齐刷刷地撤离了!大家都还在纳闷的时候,顾清却立刻下令:“放箭!!”
两方的兵卒都觉得很奇怪,但都遵照了将领的旨意,一方有序地撤退,一方急速地发箭进攻。
分明是战火燎原的时候,永靖王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撤退了?花了了微动唇,想要问问阿清原因,可是她看着身边这个少年坚毅的脸廓以及望着敌方时严谨的眸光,她突然不执著于这个问题了。她想:看着他并且毫无理由地相信他就够了。
永靖王那边的领军人物似乎并不是永靖王本人,况且那边黑漆漆一片也根本看不清究竟是谁。因为敌方的首领在顾清发出“放箭”指令时便开始逐渐熄灭火把。似乎是为了让顾家军的弓箭手失了准头,同时永靖王的军队已在这里盘踞多日,对这里的地形路线怕是早已摸透彻了。至于个别微不足道的小卒不小心走丢之类的,比起大面积伤亡来说真可以说是无足轻重。
顾清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这完全不是他所了解的永靖王的作战风格,永靖王虽然也会疑心有埋伏,但绝对不会在我方军队一停下来反击就开始撤退,他更习惯于通过战场上的战术较量探一番虚实再立刻决定退守或进攻。而今天追来的这个人,虽然没有探清虚实就撤退看起来是很窝囊,但是却也不容小视,甚至会比永靖王更可怕。对于我方来说,选择西城城郊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西城失守这个消息不过是为了扰乱军心,顾清压根就没信过,转个身便是他们据守的好地方。对手这样迅速的撤退,表明他连顾清的想法都一并推测出了。同时,他丝毫不担心在下属面前就这样逃窜会是很没威望的行为,要么是他不在意,要么是这支军队是在用生命追随他。而依据刚才那支军队撤退有序不紊的样子,这个人绝对是属于后者。这人不是永靖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那人了。
这样的对手,不断可敬,更是可怕。顾清既兴奋碰上了如此奇才;又可惜结局必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最为担心的是,却是花了了的生命安全……
看着永靖王的军队基本已经撤出射程,士兵们只等着顾将军一个字“追”,便会立即上马而出。毕竟,敌人就这样撤离了,可是大涨了他们的信心,觉得这一切根本是手到擒来,完全忘了之前被围堵的窘境。顾清摇了摇头,想着到底是不成气候,尽管这些年来他树立了极大的威信,但到底不是纯粹的私军,不及对方军队的死心塌地。他深吐了口气,道:“不必追了,扎营。”
花了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安静地被他攥着手,安静地看着他,安静地跟着他走,看到他紧蹙的眉,像是着了魔似的,忍不住伸手为他抚平。
那一瞬,阿清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他扶眉时温顺静好的样子,了了忽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这样了不得的事儿,两人都默契地愣住了。
了了再一回神,打破了僵局,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眉间,掩饰自己悸动的少女情怀,清了清嗓说:“我见你眉间刚才停了一只苍蝇,就顺手为你捏死了,别谢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阿清那正沉醉于温柔乡的心情就这样无情地被一只苍蝇打破,哭笑不得也是无奈:“咳……还真是好一只苍蝇啊!”言语中充满了揶揄的味道。
到底是老鸨本色,她揣着她那乱撞的小鹿,仗着天黑看不清她那飞霞的两颊,继续厚脸皮的说:“对,你还真是招苍蝇。其实苍蝇挺毒,你是多久没洗了,苍蝇就是爱黏屎这类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我是屎啊,可还不是有苍蝇巴巴的从那么远跑来黏我啊。”
“嘿!你说谁——”花了了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位中气十足的老爷子给打断了。
“将军,你受伤了,且让老头子我为你看看,以免患了炎症。这地方,得了炎症可不好办。”她琢磨着这来人估计是军医之类的了,刚才这么一闹,差点忘了他身上还有伤的事了,也不由得又为他担心起来,看着阿清还是有些发白的脸色,想必是一直辛苦忍着呢。
军医又发话了:“姑娘,这……非礼可是勿视啊。将军伤的地方可不是你该一直盯着的。”
任是花老鸨这般没脸没皮的人,这阿清的伤也是她亲自包扎的,可现在在老军医面前还是不好意思再看着了,想走,却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把自己手给掰出来。飞一样地逃走了。
而顾将军这边差点没笑成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