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猩红的脸（1 / 1）

这确实是棍子没错，说是法宝也无可厚非，但它既没有小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也没有赋予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招数。这棍子唯一的特殊地方在于他不仅可以用来吃饭，亦能用来打鬼，是的，仅仅是可以打她而已，同时造成一点微乎其微的伤害。倘若凡物也对她有效，我宁愿选择地上的板砖。

吴道子这送了我一根短棍再给我一巴掌的举动，显然令后头的大部队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看这棍子多结实，我打赌，如果那只厉鬼真的变态了，那她一定会被我打的嗷嗷乱叫。”

我佯作一副疼爱的样子，抚着短棍黝黑光滑的外壁。手中略一掂量，确实觉着与普通的棍子与众不同，应是能担负起此次行动。但我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头一回捉厉鬼，促使我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并不是说我对那本古书没信心，而是届时它所赐予的能力难以捉摸，我能不能驾驭是个问题，万一王瑜珊变态得连长鬼也打不过怎么办？

白泽摇着尾巴，蹲坐在地上：“看看吧，当你翻看古书后，会体验到一段精彩绝伦的时光，好好把握，那是你身为一个凡人，本应不该拥有的能力。”

“嗯……”我心怀疑虑的应着，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在犹疑什么？”妲己一指头点我脑门上。

我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没什么，听上去还不错。”

“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凡人在面对这种处境时，总会率先地想竭力保全自己，再顾其他。”白泽一语道破。

“谁让我是个普通人，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会有所退缩也在情理之中。”我不再拐弯抹角，我承认我有点懦弱，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是最自然最根本的反应，和性状无关，趋利避害本身就是人类的正常反应，也是千百万年进化的自然表现。

白泽走到我跟前，仰起头：“这点你放心吧，家师的法宝不会让你失望的。”

吴道子忙不迭送地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我们不清楚它的能力有什么，但炎帝是决计不会坑你的，首先它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据单承泽提供的信息，董向在本市的住所共有两处，一处是富人的花苑小区，他平常都住在这里，另一处则是位于海边的别墅群。监禁王瑜珊，掩埋她的尸体能不被人发现，只有别墅这个居所符合我们先前的推断，没有人喜欢呆在一个死过人的地方，更不愿在睡觉时，脑中时刻想起在自家后院，还埋着一具尸体，这点从董向的尸体是在花苑小区被发现来看，足以证明。

我们上路了，两人一狗再加四只鬼，由妲己当司机，开着向李白借的那辆古董一般的保时捷，往董向的别墅而去——长鬼抱着其他三只，坐在车顶。

吴道子没有跟来，他认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原本他还想把臭口鬼留下当个伴，但遭到臭口鬼的极力反对。它原本的活动空间仅限在以落地窗为中心的方圆三米，因此想借此机会去开拓视野。况且，它已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过其他同类了，十分想看看王瑜珊的亡魂，长鬼它们都认为臭口鬼是发春了。而我唯一希望的是，王瑜珊千万千万别进化成究极体。

夜色愈浓，我们先是绕着M市的外围饶了一圈，直到凌晨两点，妲己这才开着车转而奔往董向的别墅。

在开到门口时，我们被两名保安拦下，由于我们面生的缘故，其中的一位保安十分警觉，并不同意让我们进去，多次开口命令我们离去，我们均是沉默以对，于是乎，我们便第一次看见了黄父鬼绽放的笑容——当然，两名保安是看不到的，他们只是跟随我们的视线狐疑地在周遭的空气中扫视着——黄父鬼从车顶飘下，在两名保安跟前驻足，皱起的脸皮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它并没有露出满口的牙齿，因为那显然会令对方患上重病。它只不过是勾起一抹嘴角，看起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随后只见两名保安脚下趔趄、身形颠簸摆荡，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身后的栏杆，其中一名不明就里的保安更试图放声大喊，只是他一声未吭便跟着另一名保安一起，在下一秒倒躺在地上。

“他们只是晕过去了。”白泽向我解释着，“估计到早上才醒，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说话间，前面的大门自动打开了，发出咿咿呀呀地刺耳声，妲己当即发动车子开了进去，随即传来一声低闷的轻响，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循声回头，大门已然关闭，两名保安也不见踪影，正想当中，只见黄父鬼从保安室里走出，随之飘回车顶——看来它是把保安都拖进去了。

道路两旁是错落有致、建筑各异的幢幢别墅，黑压压的楼房连着天，稀落的亮着几扇昏黄的灯光，像垂死的老人最后的呻吟般微弱。妲己一面掌握方向盘，一面正在有节奏地用一个指节轻轻敲打着窗玻璃，声音很轻，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显得十分突兀，我的心脏似乎在随着她的频率起伏而随之跳动，直到我们离董向的别墅愈来愈近，紧张、激动，这两种情绪逐渐在我心中交织。

到了一个交叉口，妲己缓缓停下了车，此时距董向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能隐隐约约瞄到他家的楼顶，之所以能辨认出来，是因为他家的房顶是圆柱形带根尖的，类似于伊斯兰教的教堂——单承泽告诉我的。

“你现在过去。”白泽的口气不容置疑，“让长鬼带你进去，我们在转角等着。”它抬起头对着车顶继续说道，“长鬼你在董向家门口呆着，一有情况，便爬上屋顶挥动手臂，我们看到后会立即过去的，正青只要引得她现身，她定然无法逃脱！”

“放心吧啊。”长鬼从车顶跳将下，其余三只则四处散开了。

我拿着公文包下了车，轻轻带上车门，向车内的妲己与白泽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招呼着长鬼向左边的岔口拐去。

这片别墅群的建筑风格，都有着它特有的风韵，每一座别墅都是单体建筑，建筑的格局、式样、风格，其中注入了别墅主人所在国籍的本土文化的影子，以及别墅主人的审美趣味。我与长鬼在董向的别墅前出伫足，这幢死过人的别墅充斥着阴森、压抑、可怕的气氛，明明是夏天，却有阵阵的冷风呼啸而过，冷入骨髓，彷佛脱离了人世一般。我仔细一打量便发现，这房子是依着伊斯兰教的风格而建，也不知是董向偏爱这类，亦或者说，他就是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呢？假如是，那他的死因更加的诙谐，因为在伊斯兰教中并没有巫术的概念，也没有驱魔的意识，不像其他教类，都有专属自己的一套驱魔手段，伊斯兰教的教徒只会祈祷和祈福，董向本以为只需祈祷之后，王瑜珊的亡魂会摄于真主的压力不会前来复仇索命，而当王瑜珊的亡魂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在恐惧与信仰颠覆之下，他被吓死了——原来祈祷没有用！

“进吧。”我示意长鬼。

它二话不说，一手将我环抱至胸前，足尖一点拔身纵起，居然向着屋顶而去。我对长鬼的这番举动那是惊惶万分，瞧见那房顶近在眼前更是怛然失色，欲要询问，一张嘴便是吸得凛凛寒风，半个字都吐不出口，忙是紧闭双唇不敢吭声。此时我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一般，心中空荡荡的甚不好受，瞄眼向下一望，只见下方的别墅群竟已缩成了小点，登时一阵头晕目眩，当即闭眼不敢再看。过了半晌，忽感身形下落，又过一会，似乎已然站在实地上，我蓦然睁目，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长鬼猛地松手，淬不及防之余我结结实实摔在地下。

“长鬼你干什么，你要直接跳到后院我不怪你，可你飞那么高是几个意思？”

我摸着屁股站起身，埋怨地看着它，可尚还未等他开口，我自己便傻了，眼前仍是别墅的正门，急忙回头一看，我们竟然只堪堪越过了别墅外的铁门栏而已。

正捉摸不透当中，长鬼开口了：“不是啊，我本来是要跳过去的啊，可刚跳起来就突然有个女的说不让我过啊，所以我只得在空中变向再跳回来啊。”

“我怎么没听到？”

“她就在那啊。”

我顺着长鬼的指的方向往别墅的顶楼窗口一看，一个女人正站在窗后看向这边，宽阔的前额和五官都布满恐怖的猩红血液，再一个眨眼，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