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番外：游姿蒨（1 / 1）
究竟爱情是什么？
花了十年，从懵懂初萌芽的少女心思到后来不择手段的豪取强夺，通通都是一场空。于是，爱究竟是什么？
呼口气拔掉耳机，听了一个小时的音乐，来来去去那些旋律其实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些商人拿来赚钞票的大众口水歌，除了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这套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新招？真是够了。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黑暗也就索然无味，前些时候已经睡去四个小时再无睡意，视线瞟过推着饮料推车的空姐挂着职业笑容但微微脱皮的脸蛋，抿抿嘴唇才发现已经干涩得快脱皮了，招招手唤来空姐要了一杯水。
长途飞机夜又深了，机上乘客大多入睡，看着那空姐讲话时小心翼翼怕吵醒其他乘客的样子，虽然明知道这是基本礼貌，可还是觉得为了一份工作这样看别人脸色好卑微。
啧，可能自己心情不好看什么事都偏激。
要接过那被自己认定工作很卑微的空姐递来的水杯，不料原本平稳的机身突然一个颠簸，那还没接过手的水就全数洒在身旁睡觉的乘客身上。
那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的裤子遭受一杯水袭击，还是被不稳的飞机摇醒，睁开眼皱着眉，脸色很差。
那空姐连忙道歉，毕竟水还没拿到我手上，是那空姐的错。
但看着那空姐慌张的不停道歉，但身旁的男人就跟自己一样，只是淡淡的看她像在耍猴戏般的举动。那空姐明显是被身边男人冷冷的反应吓傻了，居然拿来了面纸，就要往男人裤裆上擦。
只见男人脸色铁青喝止那已经呆滞的空姐，原本在他处服务的机舱长见这里情况不对劲连忙过来，拉走那被自己认定工作很卑微的空姐，她自己则跟身旁这男人陪不是，可经过刚刚那个擦裤子事件一闹，那男人的脸更难看，一言不发很是让人坐立难安。
当然这不包括没心没肺的我。
折腾了好一会儿这男人脸色才稍缓，点点头示意座舱长可以走。
从头到尾没看到他讲话呢，是哑巴吗？好奇的打量身边的男人，这才正眼认真看他，一样都是坐着，他却比自己高了半颗头，而且腿好像比自己长上不少。
眼光毫不忌讳上上下下扫射，这身价值不斐的行头、男人都羡慕的身高、俊俏的长相，扣掉不会说话的分数，嗯，及格，八十五。
“好看吗？”冷防不备突然有人说话，是那种魔魅到会让人沉沦的声音。
一怔，抬起头才发现是那个湿裤男，喔──原来不是哑巴啊，九十分。
“挺不错看的，帅哥你几乎就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帅的几个人之一了。”由心赞叹，这可都是实话，这货色拿去牛郎店都是顶级。
“几乎？之一？”男人挑眉。
“嗯，你在前五名内。”点点头，据实回答，算上那学生会长、嫩草学弟、李赫还有方迟诺，眼神一黯，正好五个。
“嗯。”男人没什么在意，似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我也没有再讲话，萍水相逢一场，对于一个陌生人这样子刚刚好，多一分就坏了。
不料，当我戴上耳机准备找部电影打发时间，那湿裤男说话了，“小姐，我的裤子之所以会湿掉，似乎是因为妳的原因，妳是不是该表示一点什么？”
脸色倏然冷下来，这社会黑暗，处处都是要钱，长得帅有什么用？扣分扣分扣光光。“要赔多少？”
“别，谈钱多伤感情。”两个陌生人哪来的感情。
朝朝暮暮相处的人都不一定能相爱了，又何况是路人？感情这种是不是说我爱你你就要爱我，也不是漂亮的人就吃香，哪怕苦苦痴心守候也是枉然，虽然说出来让人难过，但没有感觉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那你想谈什么？”
“谈谈妳们女人吧。说真的，我搞不懂妳们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动不动就问爱不爱我、爱我哪里、有多爱我，难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孤儿院长大这么没安全感吗？”
我怔怔看着说得激动愤慨，完全不似刚才那冷酷的湿裤男，怎么好好谈赔偿，就讲到这话上头？是不是就是因为对象是一个陌生人，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湿裤男毫不收敛的目光盯着自己瞧，看着那深咖啡色瞳孔出神了几秒，想了想，才开口：“可能只是因为恋爱当下太幸福、太不真实，所以才需要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来肯定自己真的被人爱着吧。”
说的有些迟疑不确定，这都是自己的推敲，毕竟至今我还没机会找到哪个男人问他到底爱不爱我、爱我哪里、有多爱我，啧。
“知道了然后呢？从嘴巴说出来的爱才是爱，那些实际行动通通看不到了是吗？”
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明明就是个并不讨喜的话题，却莫名得想笑，那种嘲讽的笑。“没办法，谁叫人心捉摸不定，谁知道谁真的喜欢着谁？”
我们都是凡人所以有七情六欲，我们都是凡人所以没有读心术，哪怕就是我们两个之间这么近的距离我也没有办法猜到你在想什么，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是人心，没有人可以保证昨天还约定天长地久的男人今天心中是不是进驻另一个人。
言语的作用就是沟通，我们不会心灵交流，所以只好用言语窥探彼此内心。
把爱挂在嘴边或许很肤浅，可是真正可悲得应该是我这种，花了青春数载，却换不回一句“我爱你”的吧？
“怎么不知道？你看我跟妳讲这么多话，不就可以知道我不讨厌妳吗？哪怕我不说，妳也可以知道的。”湿裤男皱起眉，反驳我的话，我没回嘴，只是淡淡笑着。
怎么讲呢，很可爱。明明是一个冷酷型的帅哥却像孩子别扭一样无理取闹，这种孩子气是十年里从来不曾在方迟诺身上看见的，很新鲜。
想到方迟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可能现在正很幸福地拥着李榆欣在某个角落聊着他们的天长地久，两个人，没有我。
眼神一黯，想到他感觉这阵子以来的平静又被击碎，两个月过去，哪怕跟别人提到他已能坦荡荡，可是夜深人静时总会不自觉走到他曾经的房间，躺上那张被主人遗弃的床，四周被他的味道笼罩，就好像他躺在身边抱我入怀。
我哭过、我伤过、我痛过，随着那房间他的味道逐渐消散，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台湾，哥哥很赞同，二话不说鼎力支持，或许那个为爱失神落魄的游姿蒨真的太让人不适应了。
可那真的是爱吗？
在他离开后，我曾不只一次这样问过自己，会不会只是少女的崇拜心理？可是爱又是什么？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变得像另一个人，这样还不能算爱吗？
看着身边的男人调整姿势又要入睡，用手肘碰碰他，“欸，你觉得爱是什么？”
男人睁开刚闭上的眼，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被打扰到的不悦，只是满满的好奇。“爱喔？就是一种想跟她走一辈子都不会烦的感觉吧？”
很白话、简单易懂的回答，却重重击入我心。
──就是一种想跟她走一辈子都不会烦的感觉吧？
就是一种陪伴、就是一种恬淡、就是一种习惯、就是一种像影子般如影随形却又经常忽略但重要至极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爱啊……
闭上眼没有理会身边的男人，细细体会着这句话，那些过往一一浮现，每一幕、每个动作、每个句子，方迟诺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整整十年，点点滴滴的感情累积，终有一日会一发不可收拾。若没有产生亲情，那就是友情了，毕竟当一个人入侵另一个人的生活，久了，习惯了，也就爱上了。
我，真的有爱过。确确实实，我爱过他一回。
忽然想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不白费了，十年去学会爱是什么感觉，也挺好的。也许那人还会在心中占据一个位置，但也就不想驱离了，一段曾经的青涩就这么留在心中，待来日回首时，能够好好回味。
好像，又释然了这么一点。
没有睁开眼，我对身旁的湿裤男说：“欸，你这趟搭飞机去哪？”
男人倒是没什么犹豫，很快回答，“去西雅图工作。”
原来真的是社会人士啊。哪家公司？”
“凯尔斯银行总公司。”
挑眉，不错嘛，美国前五百大企业。不过也没有太让人意外，那身行头多多少少透漏了一些。离我的学校很近呢。”
“不如，”
“嗯？”男人等着下文。
“我要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学校读书，咱们那么近，机上座位又在隔壁，如此有缘，我们在一起吧。”眼神专注盯着男人，说出这些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倒贴男人。
“啊？”男人很惊诧，差一点就要滑落座位。
“小姐妳还好吗？失恋不是大不了的事，用不着这么难过。”男人皱着眉。
轻笑，“我看起来表情很难过吗？”男人很是认真看着我的脸，好像想在这张脸上找出难过的情绪。“我们就试试吧，你说爱是走一辈子都不会烦的感觉，没有相处怎么知道烦不烦呢，或许我们还很契合呢。”
“爱情不是儿戏。”
“我知道啊，我很认真。”
“小姐──”
“不管了，就这么办，决定是你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可以陪我一辈子都不腻的人，那个我会爱一辈子的人，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