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宴会前奏（1 / 1）
“娘娘，您别不开心了，这次夜宴是陛下点名要您参加的，即使不想去，也将就一下吧。”青羽一边细心地给我盘着头发，一边留意着我的表情。
从上午从被子中被叫起来，再到换上那套非常复杂难穿的靛蓝色礼服，再到坐在这里被化妆，被梳头，已经整整过去了七个小时，期间我只吃了一块饼，再想想即将面对的密集人群，心情想不抑郁都难。
“再者，娘娘是太后，谁也不会轻易为难娘娘的，娘娘请放宽心。”像是为了安抚我，青羽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憋了这么几句话出来。
我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回望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我不信任的眼神，她纠结地想了想后，换了个坚定的语气说道：“娘娘到时坐在陛下身边，微笑便好。”
“真的？”我继续怀疑。
“……真的。”青羽眼神游离开，假装专注地拿起了一支金色的发簪在我的脑袋上比划，“娘娘，这支发簪衬您刚刚好，您看如何？”
明明就是有问题的态度好吗……我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蜜饯，叹了一口气塞进了嘴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非去不可，就把他们都当做是以前班上的同学，随机应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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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春园是皇城专门为了大型宴会设置的，算了算，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步入园子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园内灯火通明，各种琉璃灯流光溢彩，曳着暖意，煞是好看。
园中已经聚了不少人，我苦着脸看着里面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他们和现代那种上流社会的派对一样，举着杯子互相寒暄，觥筹交错间顺便拉拢一下关系，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杯子里盛着的，是不知道度数有多少的白酒而已。
还未踏入园子，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向我行了一礼后，便附在青羽耳边低语了几句，青羽本来喜洋洋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凝重之色。
我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青羽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小桃之前还好好的，刚刚不知为何突然腹部绞痛。”
“有可能是阑尾炎，还是快点找人去给她看看。”我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推测道。
“……阑尾炎？”青羽茫然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轻咳了两声，我干笑道：“总之青羽你先回去看看小桃怎么样了，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
两分钟后，推走了一步三回头看着我的青羽，我一个人站在了人声鼎沸的园子门口。环视周围，没看到小皇帝身影，唯一熟一点的齐贵妃和林贵人站在离我十米开外的地方，不知是没注意到我还是其他，此刻的她们正和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交谈着，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已经到了园中。
并不想在现在和这两人直接打照面，我打了个手势，制止了准备通报来人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拿起搁在桌旁的一碟糕点，适时地靠在一座假山旁，站在了两人的视觉盲区。
“除了陛下，人似乎都来齐了呢。”正准备拿着糕点往嘴里送，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好奇地抬头，看到了半米开外，站着两个穿着华丽的少女，看起来似乎是官员的女儿，由于半背对着我，她们并未发觉我站在身后。
少女乙左顾右盼了一下，声音中带着失落说道：“可是没看见夙王殿下，陛下明明邀请了他呀。”
少女甲跟着左右看了一下后，“唉”了一声接着说道：“夙王殿下这人从来就来去随意，不论是先王还是陛下，都未曾约束过他。前两天殿下来宫中见陛下，多少官家小姐和侍女变着法儿想见他一面，可是连他的衣角也没看到。而且听爹爹说他向来不喜这些宴会，想来这次殿下如果不参加，也是正常的。”
经少女甲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了自己第一天到这里时见到的无数侍女奔到宫门只是为了见夙王的情景。没想到那么多人去凑热闹，却还是没见到这个沈亦。果然如我所料，这人大概是被吹捧得过于厉害，人前出现压力太大了吧。真正的美男子，敢于直视旁人火一般的爱慕眼光，比如入江直树，比如汤川学，比如花泽类，至于这个沈亦，想必是个水货。
少女乙像是在神往着什么一样，喃喃说道：“传闻殿下风雅，举世无双，只是自从先王登位后便深居简出，陛下登基后更是难见其踪影。爹爹说陛下这次邀请夙王来赴宴，我才特意前来，没想到还是没机会见到他。”
我默默地把糕点放进了嘴中。前两天恶补了昇国史和边角八卦，我发现这个沈亦的确有点意思。先王在八王夺嫡中胜出后，对待其他兄弟并不手软，却偏偏留下了这一个最小的弟弟，而沈晔看起来对这人也颇为重视。虽然皇家之事，从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但这些人之间，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难以理清。
少女甲似乎也被勾起了少女情怀，双手合十作西子捧心状说道：“我家姐姐三年前曾经在煜城有幸见过夙王，并与他交谈过，回来后便发誓非夙王不嫁，虽然如今还是被爹爹说服嫁了人，可依旧忘不了夙王，真想看看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啊，可是照今天这个状况，夙王大抵是不会来了吧。”
似乎有些失落，两个少女同时沮丧地垂下了头，即使隔着半米，我也能听到两人的玻璃心碎得“哗哗”响。
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女甲一脸兴奋地重新抬头，拉着少女乙的手说道：“但是我听闻爹爹说，夙王至今未娶，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少女乙羞涩地说道：“夙王风雅，一定喜欢安静的名门淑女，比如……像我这样的。”
少女甲“嗤”了一声，不赞同说道：“越是温润的人，越是喜欢活泼的，我倒觉得夙王喜欢我这样的。”
虽然两人还握着手，但抬头互相对视的目光里已经噼里啪啦你来我往战了三百回合，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两个花痴少女在讨论金城武到底应该选择谁一样，脑补了一下两人扯着金城武的左膀右臂叫着你到底爱白玫瑰还是红玫瑰的场景，我没忍住笑出声，悲剧的是，我忘了自己嘴里还含着糕点，一下子被呛得咳嗽起来。
少女甲和乙被我的咳嗽声一惊，纷纷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后，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狐疑：“你……您是？”两位少女不愧是名门淑女，练就了一身过人的看人本领，虽然看起来不认识我，但我身上那复杂得不行的礼服外加五斤重的头饰让她们不由得硬生生地将“你”改做了“您”。
我一边干笑着往一旁闪，一边摆摆手说道：“你们继续。”顿了顿，我笑容满面补充道，“两位小姐国色天香，说不定夙王真的会选择两位做王妃。”
得到肯定的两人喜上眉梢，很快忘了我这个路人，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眼见着她们已经从嫁给沈亦讨论到了给沈亦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上，我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个充满粉红色泡泡的现场。
头饰太重，我每挪一步，都感觉头上像是顶着三四个椰子，一不留神，差点撞上了一个刚刚进园的人。肩膀被适时地一扶，我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晚我偷偷溜出宫时，搭手帮我一把的帅蜀黍。
今晚的他穿着和园内许多人一样的官服，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看到我时，眼里微微泄了一丝诧异。
“是你！”我有些惊喜地叫了起来。
但我的惊喜似乎并未传达到他那里，帅大叔平静地欠了欠身，向我行了一个礼说道：“微臣参见太后。”
他、他认识我？！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未等我震惊完，不远处便传来一个声音遥遥喊道：“右相大人来了。”帅蜀黍抬眼看了看声音的主人，再次对我行了一礼后，转身向着那人走去。
帅蜀黍是昇国的右丞相慕容敬？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遍。半夜出宫被右丞相发现，但他竟然帮着我逃出宫，这究竟是唱的哪出？
还没来得及更深入地思考下去，门口便再次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人同样穿着官服，但不同于一般官员走一步停一秒，像是在走红毯等着摆拍，这人走路速度很快，像是一阵风，扬着下巴，脸上与其说是自信，不如更像是自傲。很快地，他走到了正和一群官员说话的帅蜀黍身边，朗声笑道：“看来人都来齐了，只等陛下了。”
“下官参见左相大人。”除了帅蜀黍，其余的官员均恭敬地给那人行了一个礼。
原来这人就是昇国的左相齐尧，也就是齐贵妃的老爹。仔细看了看齐尧，不得不说，齐贵妃长得美，真的是基因问题。没想到昇国的左右相都是帅蜀黍，小皇帝每天对着他们办公，心情都会好很多吧。
“爹，您来了。”齐贵妃走了过来，对着齐尧款款笑道。林贵人跟在身后，也对着齐尧行了个礼。
齐尧笑着拍了拍齐贵妃的肩，重新转头看向慕容敬。
“听闻右相近日身体欠恙，可还安好？”齐尧眯了眯眼，看着慕容敬加深笑容问道。只是虽然是问候的话，但我并没感觉到一丝关心之意，反而带着淡淡的嘲讽。
“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左相关心。”慕容敬平静地回道，似乎对齐尧的态度无动于衷。
“想来右相今日来参加这夜宴，身体也一定好得差不多了。右相倒好，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夫却没有右相这福气，近日国事颇多，每日都得与陛下商议到半夜。”齐尧的语气很是轻松，像是随口一句家常，但这话锋中的得意在场之人又有谁听不出来。
我曾听到不少传闻，说左右相不和，看左相齐尧这一上来的架势，这事情应该是真的了。
据可靠八卦，纵观朝上，最被小皇帝倚重的，便是这齐尧。齐尧在双王争位时便力排众议，站对了队伍，帮着小皇帝夺下了皇位，如今做了左丞相，风光无限。而慕容敬不受重用却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原因无他，只是慕容敬在当时站在了小皇帝的哥哥沈昊那边。按照常理，敌人的朋友都是应该排除的对象，可小皇帝最后却将慕容敬留了下来，并封了右相，至此之后，朝中均赞小皇帝宅心仁厚，爱护贤才。
只是照目前这情况来看，小皇帝不计前嫌留下慕容敬，却并不代表齐尧就容得下这人。见齐尧看着慕容敬的眼神，我几乎都能闻到空气中的噼里啪啦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