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信任是温暖的（1 / 1）

与林云深的交谈给顾晓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不怎么温和，亦不怎么强势，但很容易就让人信服。

很久以后顾庄这样评价说林云深是唯一一个让他放心把顾晓语交付的人。

而此时顾庄因为有事让顾晓语先行回客栈，不要到处瞎逛。在回去的路上顾晓语老是觉得很不自在，背后总是凉飕飕的，这种感觉很熟悉。她不由得猛地回头，身后是长长的甬道，很安静。她不由得自嘲，就算是她自己也不会再去跟踪一个不重要的人吧。

她很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栈。客栈老板东映笑眯眯的看着顾晓语，轻轻拍她的肩头，见她心不在焉，提醒道：“小姑娘，再走就撞上柱子啦。”

顾晓语茫然的道了一声谢，自顾自的走了。

小老头东映无奈的摇摇头。

顾晓语坐在椅子上开始这几日的必备课程，长久的发呆。

顾晓语呆的房间总是格外干净整齐的，可等她稍微回过神了，有些不对劲了。茶杯不是原来的位置了，偏离的茶座至少有一公分。她皱眉，有些习惯深入骨髓，已经成为一种，可是说是毛病的行为。她把茶杯挪动到原来的位置，然后继续发呆。

过了不久，那茶杯又偏离了位置，她脑子了闪过了什么，可没有多想，从新将茶杯放到原先的地方。

被移动。

挪回。

移动。

挪回。

……

如此周而复始。

当顾晓语又把手放到茶杯上，耳边终于响起：“有趣吗？”

她很想点头或者摇头都行，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有一股热气涌上了眼眶。那只苍白修长而又没有温度的手攀上她的脖颈，手指在动脉边上移动，“你可知道，我多想就这么掐下去”，他凑近她的耳畔，“这样，你的呼吸就会停止，心脏也不会再跳动了。”

顾晓语开始哽咽，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湿润，鼻头变得红彤彤起来——这是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后才会出现的反应。

“乌鬼，我我很害怕，害怕突然就听到你被抓到了，又或者是死掉的这样的话，我真的很害怕……”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地顾晓语开始不停的抹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哭的很是可怜兮兮。她没发现耳畔的呼吸一窒，那只手也放了下来。

乌鬼并没有带着兜帽，只有顾晓语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人的眼里是浓浓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柔和。削瘦的下巴之上是浅浅弯起笑意的双唇。

顾晓语依旧在哭，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她边哭边说道：“我真的很想你……”

在那天之后，他很茫然。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世界。比起七鸦，他更多的是留在沧无涯身边，保护他，为他搜寻一些情报，只有少数情况才需要外出。所以他的世界很枯燥，很单一。在淮胤谷的时候，他恨着，只有这一种情绪支配着他。跟在沧无涯身边的时候，这种恨依旧存在，只是那个地方已经被毁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这种仇恨，这种情绪累积着，发酵起来，扭曲了他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所有情感。

与顾晓语分别的两年里，他的仇恨越加的扭曲，他偶尔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当他清醒，看到血液溅到自己脸上，自己的手刺穿着陌生人的心脏，他也只是麻木的再划下，而已。

沧无涯告诉他，顾晓语的血加速了体内婆娑印的发作。接下来的三年内他要是找不到第三味解药，就是没有接触□□，依然会——成魔。

第三味解药是玉玺——他的王位，或者说使他成王的宝剑。

他不会说，更不在乎生死。

可是那个女人可以让他冷静下来，不再渴望屠戮。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样，很好。

两年不见了，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变，喜欢花花草草，还会迷路，被吓到也只是落荒而逃。

那个女人点头承认说喜欢自己。他那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七鸦多管闲事让他非常恼火。七鸦说她会死，真的是麻烦。即使麻烦，他却还是要管，为什么？

居然以为是要她的命才能救他，真是愚蠢之极啊。不过，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占有某种东西的冲动。是的，她不过是一个有趣的东西。

她睡觉的时间很长，自己所厌恶的太阳出来了，她依然睡着。那金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那个女人微微不满皱起的眉，很安静，很好。

他第一次有了期待的情绪。第一次，想活下去。

可是，她说不认识他。

【杀了她】。那时候他是这样想着。等到杀光那群银甲卫，他原路返回。

那个女人，在哭。

拽着那个所谓表哥的男人在哭。哭的很难看，很狼狈。她哭着说：“救救他，救救他……”

那时候沸腾的杀意全部不见了，很奇怪的，他居然觉得难过起来，即难过又觉得开心？他不明白的情绪，居然自己也不抗拒。

那个女人又疯言疯语说了很多，就算他功力深厚，也只不过听清了一句：“乌鬼不能死的，他真的很好。”

嗤。脑子糊涂的女人。

而那个所谓的表哥估计一句话都没听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回去找了沧无涯，虽然听到了很讽刺的话。

他没想到会那么绝望，居然会那么难过。

幸好她还在，幸好。

乌鬼弯下腰，黑长的头发覆过了他大半张的脸。他垂下手，圈过顾晓语的腰，将她紧紧贴向自己，“顾晓语，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顾晓语哭得有些没力气了，擦着眼泪哽咽道：“你指哪件事啊？”

“……”

腰间的力气瞬间加大。顾晓语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完全被锁在乌鬼的怀里，她恢复的神智让她的羞涩也回来了，她开始挣扎，可惜，无用，完全纹丝不动。

挣扎无果的情况下她试着交谈：“那个，我表哥快要回来了。”

她只觉得自己被勒的无法喘息了，一阵咳嗽过后，腰间的力气才小了一些下去。莫名的，顾晓语再也不敢讲话了。

许久之后。

“乌鬼，你有生气吗？那天我不是故意说不认识你的。”

“……”我知道。

“真的，只是现在的我还不能够保护你，所以不能连累你。”

“……”又被谁骗了。嗯，要离那个什么表哥远一点。

“你你你怎么又那么大力气！”顾晓语又开始气喘。

“……”确实太吵。

是温暖的秋日午后，让人昏昏欲睡的微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晓语竟在乌鬼的怀中睡着。她侧身坐着，半张脸都埋在乌鬼的怀中，眼睫毛很长，盖下了一小块阴影。嘴角向上翘着，不知是梦到到了什么，浅笑晏晏，似梨花绽放。

乌鬼眉眼低垂，貌似思虑良久之后，将顾晓语一把抱起，轻缓的放在了床上，他就支着下巴，侧躺在一旁，另一只手滑过她的发间。一黑一白，几近融合。

他伏下身去，靠近她的脸庞，耳语道：“你是我的。”繁复的红色纹路攀附在眼角，妖艳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