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若说林书然平生最怕的人物，林默停绝对是首选。自打林书然记事起，在他的印象当中，林默停向来不曾笑过，平常都会站在天山山顶上，双手负背，沉着地望向天际。除了站在天山上沉思，就整日忙于族中的公务之中。
林书然可以说是四个子女当中最为调皮的一个，小的时候都会偷偷跑出天山，来到附近的小镇上玩耍，有一次还一个月都不见踪影，最后还是在贫民区一处油锅里发现的，林默停当时阴沉着脸，攥着林书然小小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带回了天山，若非体质的缘故，林默停早就在他身上下了不能外出天山的禁制。
那一天带回林书然之后，林默停就将林书然关押在了噬狐洞内，那里是一处水牢，林书然被关在那里，又是饥饿又是寒冷，足足呆上了三四个月，从里面出来整整瘦了一圈，见父亲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顿时也就嚎啕大哭了出来。
后来他离开天山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若不是张生和梦蝶的缘故，他一点也不敢踏出天山半步。
所以当他现在面对林默停时，压根不敢吱一声。
“伤好多了吗？”
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书然将头埋得更低，道：“好多了，谢谢父亲关心。”
“哼！”林默停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恼道：“那你们现在来此地所为何故？”
“父亲，我想恳请芷殊长老能助我一见端郎，也希望你能同意。”林书玉的双眸再次饱含着泪光，祈求地看着林默停。
“胡闹！”林默停别过头，不去看她伤心欲绝的神色，道：“等我办完要事就带你们回去。”
“父亲！”林书玉登时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哭丧着脸道：“我真的好想见宋端，真的好想！”
林默停闻言转头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算你们见上一面，也不可能在一起，又何必还要去尝再次离别的痛苦？倒不如，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忍看见这般悲痛欲绝的林书玉，林书然抬起头，鼓起勇气道：“父亲，我看你有所不知。自从大姐夫被崇华帝君抓走以后，整日魂不守舍的，明明以前是一个爱笑的狐妖，现在则是缩在角落里独自流泪，白头发都多了不少，心里只想着能见上大姐夫一面，父亲，求你看在大姐这么憔悴的份上，就答应我们吧。”
沉默良久的芷殊长老这时也插口道：“见书玉这般执着，倒不如成全她好了，前去天界见宋端仙君一面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好在我有一位散仙朋友，前日刚来天山静修，你们正好可以在他的指点之下进入天界。”
“长老！”林默停眼底一抹惊诧闪过，蹙眉道：“这万万不妥！”
“默停莫要担忧。”芷殊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他们前去不过是见宋端一面，小小狐妖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更何况南华仙向来随心所欲，有他的帮助，他们也能顺利行事。”
林默停眉梢稍展，疑问道：“南华仙会提供帮助吗？”
“他成仙之前还欠我一份人情，是时候要还了。”
林默停将目光投放到两姐弟身上，眼神中划过一丝痛楚，叹气道：“快去快回。”
林书玉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林书然则是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不敢置信地问道：“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同意让我们去了？”
“长老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林默停仍旧不去看他们。
“谢谢爹！谢谢芷殊长老！”林书玉激动地哭了出来，按耐不住地发抖。
“长老，那我们应该怎么去往天界？”
“这倒不急。”芷殊长老仍是摆着一副暖人的笑容，“天界之门的方位正处于天山顶峰的最中间，我们不能贸然潜入，毕竟其中有天兵把手。”
“那该怎么办？”林书玉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地紧绷了起来。
“不必担忧，这通往天界的道路又不只限于天界之门。南华仙身为一位神仙，上天界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用不着通过什么渠道。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扮成他的灵宠，随他一块儿到达天界。”芷殊长老伸出手，手心上霎时有冷光凝聚，汇聚成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向着窗外飞去：“我已经向他传递了消息，估计他一会儿就能收到了。”
“芷殊长老，多谢。”只是，又为什么这么热心地帮着他们？
林书然只敢在心中想着，没有开口问出来，而林书玉却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芷殊长老接着道：“一会儿我会将你们传送至南华仙身边，之后怎么做，想必你们也清楚。”
“长老，可否现在就动身前往？”
一个多月来，她无不为了宋端而日思夜想，伤心流泪。如今好不容易争得了父亲的同意，只期盼着快点见上心上人。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见情郎吗？”
林书玉垂下头，面颊微红，眼神含羞。
“既然如此我便现在将你们传送至天山东侧，你们且站好。”芷殊长老见两姐弟笔直地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接着道：“书然，我记得你曾经被崇华帝君重伤，躺了一个多月，现在好点了吗？”
感受到林默停严厉的目光，林书然轻咳了两声，道：“回长老的话，我觉得好多了。”
“你修为尚浅，又被崇华帝君的浩元之气侵入，即便你父亲费劲全力将浩元之气逼出，但短短一个月怎会完全恢复过来？”芷殊长老张开右手，手上蓦然出现一颗药丸，“这颗清心丹能助你抑制伤势，以防在天界突发状况。”
“长老......”一旁站着许久的秋士秦看着芷殊长老将清心丹递到林书然手中，顿时皱起了眉。
而林默停瞧见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
“谢谢......长老。”
在芷殊长老的注视下，林书然毫不犹豫地将清心丹放入嘴内，不经咀嚼地直接吞了下去。
......他讨厌吃药。
芷殊看着两姐弟胸有成竹地站在厅堂中心位置，便催动传送阵法，一时之间两姐弟的脚下蓦然出现奇怪的圆形图案，随着阵法的催动，越转越快。
“爹。”林书然看向了角落处的林默停，道：“我和姐姐这回要前去天界了，你...保重。”
林默停顺着那道声音直直地望去，对上了林书然平静的眼神，叹道：“你们也要保重，这次前往天界，切莫要闯祸。”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只觉眼前流光一闪，登时陷入了昏暗。
直到有流水潺潺之声传入耳畔时，一束光亮陡然射进他的视线。
青山流水，万鸟群飞，偶尔有几只伏在水面上，扑腾着翅膀，用鸟爪击起道道涟漪，之后越飞越高，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鸟啼声，响应在高山周围，犹如天籁之音。
现在明明是夜晚，然而此处却是风和日丽的白天。
林书然只觉不可思议，回头见至站在身侧的林书玉，她的脸上同样是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们便是芷殊所说的那两只狐妖吧？”
林书然循声而望，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打坐在岩石上，慈祥地看着他们。
“正是。”
“唉。”南华仙叹了一声，道：“原想好好呆在天山静修，哪知还有这等麻烦事落在我身上，无奈我还欠他一份人情，推脱不得。”
“前辈，我们......”
“不必多说了，你们现在就幻化成原形，我好带你们上天界。”
两姐弟闻言了然，对视了一下，便双双变回狐狸的模样。
南华仙见状，将他们一并收入袖中，化光直冲天际而去。
云层浮动，虚无缥缈。
林书然将头稍稍从袖中伸出一点，看着面前的景色。
忽然从云端当中显现出屋檐的一角，随着飞行的高度不断增加，渐渐显露出楼阁，高塔以及宫殿。
堂皇富丽，气魄雄壮，浮在云层上，增添了缥缈之感。
“据我所知，宋端仙君被关押在第三重天的天海仙牢，那里看守的仙兵不多，要偷偷混进去倒也容易。”南华仙朝着上方飞去，沉吟道：“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不过你们要记住，在仙牢里呆着不能超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就马上离开。”
“那前辈你呢？”
“我自会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