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九章 复仇(1 / 1)
书房由暖色的灯光作主调,顶上的吊灯散发柔和而暖意融融的光芒,衬得房间都是一股温煦的怡人气氛。
正对房门的那面墙,酒红色的绒毛窗帘盖住高高的落地窗,书房的格局简洁但不寒酸,窗前是梓木书桌,桌前左侧则是一台小型水晶茶几。
地面上铺着富贵却不张扬的深色皮毛地毯,整齐地从某种大型动物上扒下来,充作书房主人的垫脚。墙面皆是奶白色的,但大半被从地表开始的梓木外壳遮住,只露出小小的一部分衬托灯光。
房间角落摆有一排三支的栖木书架,其中叠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文献,从文化到历史,政治乃至地理,甚至偏僻乡下的泛黄诗集册,应有尽有,足可见主人的涉猎范围极广。
家具不多,整体给人一种严谨而不声不响的贵气,本该冷淡的气围却因暖煦的光线而显得包容,哪怕它的主子却是个冷凝到了骨子里,连心腹属下都不敢轻易接近的人。
“暴动原因?”
在梓木书桌后,是一名男子笔挺的坐姿。
大约而立之年,皮肤保养得极好,令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但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成熟男子由时光沉淀出,发自他每个动作的魅力。
很少有人能将‘气质’发挥到极致,而此人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他只是轻轻抬眼,本就英俊的容颜透出属于贵族的华美和雍容,好似一颗原先便散发温润气质的玉石,时光只是将它打磨得更出彩而已。
站在桌前,身着深色长款大衣的男子神情一肃,简便地答道:“是拟似纯血种的存在,大人。”
“拟似?”那大人的眼落在洁癖男子身上,后者几乎是下意识地肌肉紧绷。“慎,我要求的并非拟似,而是确信。”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没有添加任何感□□泽,可慎就是听得出他的大人,此刻的心情相当不满,慎也不想做出如此模棱两端的回答,但他也没有头绪。
“当场除吸血鬼的余骸以外,只找到这件衣物。”慎拿出叠好的皮衣,上面的痕迹分毫不少,就连那股馨香也还完好无损地保留着。
他并没有马上递上去,而是等待那大人的发落,后者的视线落向皮衣,嘴角似是讥笑地勾起,“难怪今日你卑贱的血,如此引人坠落。”
这位大人的定力非同小可,虽比不上玖兰枢,但也少不了哪里去,没有如同慎一般差点控制不了自己。
慎的神色变都没变,把皮衣放上书桌。
那大人伸出白净的手,在黑色丝绸衬衣的衬托下,竟是透着仿佛钻石一般的晶莹,那是一双堪比艺术品的双手,就连寸寸指甲都打理得恰到好处。
他展开皮衣,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上面没有擦去的痕迹,道:“渣滓的碎屑。”
“是,慎认为保留原样是最正确的选择,以便大人观察。”
“不错。”
他仔细地端详着皮衣里头的纹理结构,似乎在透过衣料想象穿着它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引起了就算纯血种出现都无法造成的暴动。
慎明白自家大人的意思,悄声无息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戈墨丽完全不知道某种不知名的组织or家族已经盯上了在她的血管里源源脉动的血液。
不过想来她不会计较那么多,因为貌似整个世界的吸血鬼都会惦记某种又‘好吃’又能提升力量的恶魔の血。
二人回到家中后,怜人便疯狂地开始吸血,至始至终只在同一个位置,结束的时候戈墨丽整只手没有了知觉,如若不是恶魔的体质,右手腕早就不翼而飞了。
可恶,谁都跟她的右臂【右手】有仇。
戈墨丽有点好奇怜人为什么每次吸她血的时候,都会发出那般求助微弱的呻*吟,就好像在强忍着剧痛一般,压抑的垂泣声。这次似乎情绪波动更强烈,怜人最终睡着了。
由于二人皆拒接将怜人搬到二楼,只好把他放到沙发上,盖上薄被匆匆了事,虽然沙发对于他来说略短。
响煮好了茶,斟出一杯摆在戈墨丽面前,接着他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客厅里就两支沙发,一支在怜人的屁股底下,响不想近距离地靠近戈墨丽也别无选择,他总不可能坐在地上吧。
“你们刚刚到底遇上了什么?”
响淡淡地说道,可细听他的语气,总感觉蕴含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怒气。
“猎人,之后我引来了吸血鬼,摆脱掉了他们。”戈墨丽啜了一口红茶,甘甜的香气微微触动神经。
“你不会杀掉猎人?”
戈墨丽挑眉,这还是第一次响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非常有趣,怜人对他的意义肯定不同,难不成睡在同一张床上真睡出非同一般的感情来了……
“杀掉他们只会增加我的嗜血,到时候怜人还能不能整个回来都不知道。”
响对于恶魔有一定的研究,听说过恶魔对于夺取性命的强烈追求,不声不响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推了推眼镜,冷漠道:“我明白了。”
“我现在更想要知道的是怜人的过去,响你很清楚,对吧?”戈墨丽一口气喝完红茶,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回了眼前的木质矮桌上。
响饮茶的姿势一滞,旋即慢慢地放了下来,“你没有义务知道。”
“当然有。”戈墨丽笑了笑。“现在你们在我的保护范围内,如果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我怎么保护你们?”面对响愈发讶异惊诧的神情,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可不像一家人,也不是天生的吸血鬼,那么,你告诉我,谁转换你们的?”
“你想要成为纯血种的原因是——”
“你们躲在这偏远的别墅的原因是——”
戈墨丽解开披风,从包裹中拿出一件卫衣套上,“顺便告诉你一句,我的想象力很丰富。”
言下之意是你已经在脑海里勾画出大致的背景了吗?
响取下金丝边眼镜,戈墨丽注意到眼镜架纯金打造的外壳脱落了不少,底下漆黑的钢铁材料都露出来了,而响这样一丝不苟的人不像注意不到这些的人。
很显然这副眼镜有着不少的年代,但响却锲而不舍地佩戴它,想必拥有非凡的意义,或许属于他已死的人类老爸也不一定。
“我与怜人是表兄弟,他平和的生活是被我打破的,他变成吸血鬼全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时他没有来我家的话,也不会被那个人……”
响狠狠地握住双手,金丝边眼镜摔在了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巧克力色的瞳仁染上猩红,没有丝毫知觉尖利的指甲已经刺穿了手掌。
戈墨丽坐在他旁边,几乎实质性地感受到了点燃他的心绪的滔天怒火,深深的自责以及寻仇的愤怒和憎恨。
在她的字典里,安慰这个词很狭义,因此她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没有一点上前开解或者抚慰他一下的意思。
杀父杀母的仇人,没有原谅的必要。
他闭上眼睛,努力制止化身野兽的盛怒,全身压抑不住地颤抖。他闻到了来自自己的血腥味……
血……血!满眼都是血!
父亲的血。
母亲的血。
怜人的血。
我的血!
响重新睁开眼,虽然依然满腔怒火,但猩红眼眸中的情绪控制了不少。
“吸血鬼吸食猎物的血液时,偶尔会看到猎物以前的零碎记忆和想法,感知到隐瞒的情感和理念。”响的目光对上了戈墨丽的视线。“别看怜人很傻很天真,他有着比谁都细腻的神经,他感受到了来自你心底深处的悲鸣。”
或许也是因此,他才那日来到我家。
戈墨丽愣怔了半响。
她,悲伤吗?
戈墨丽喜欢面对现实,但她也不知道这个的事实。
响没有再继续考验戈墨丽,因为他心中自有答案,他没说,戈墨丽的血液伴随极致和力量以外,还带入了什么。
“那个人是纯血种,我和怜人并没有坠落成level E,但如果不改变现状,我永远无法达成复仇,唯有成为纯血种,我才能对转换我的凶手下手,否则我将一生受牵制于他。”
这种时候普通人至少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或者默哀,可戈墨丽不习惯做这些,有那个闲心,不如帮他想想怎么报仇来得更实用。
“需要我帮忙?”
响松开手,静静地盯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听罢她的话转过头来,猩红的眼眸变回了原先的巧克力色,他似乎笑了,轻轻地摇摇头,拒接了她,“你提供血液就已经足够了,这份仇恨,我会亲手给予的。”
“响,你不是一个人。”
明显不是出自戈墨丽口中的话语徒然响起。
二人疑惑地抬头,怜人不知何时醒了,只是看不清面容,他的右手曲起按着脸,一向开朗的声线也染上了从未出现的漠然。
响欢欣地笑了:“恩……”
“嘛!”戈墨丽猛地站了起来,显得过分魅诈的脸展露了大大的笑容,潇洒地道:“不要那么伤感嘛,有我在怕什么!”
“我还等着你们怎么报答我呢。”
响原本还想感动那么一秒钟的,但是果然不该对戈墨丽这女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到最后伤心的还是自己。
等响跟戈墨丽相处久了,那颗玻璃心也炼就成钢铁心了!
就跟被戈墨丽带大的苦*逼团一样哟!
干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