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番外 路西法的偏见（1 / 1）

初次遇见你，我不知道你会如此的……

——路西法

久远的记忆，封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不去碰触，便不会再次浮现，不可以浮现。

因为那是我一生中最令人耻辱的记忆。

一生……

戈墨丽常常说这么新奇的词汇。

一生，恶魔拥有生命吗？

我说没有，但是戈墨丽你是如此的执着，总说不管是怎样的生物，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尽管没有终点，却也需要努力地‘活’下去。

那我也就试着相信好了，因为有了这‘一生’，我遇见了你，那是我的‘生命’中碰上的，最美妙的事情了。

耶和华，当初，那，是我的追求。

可是，人类，那样愚蠢贪婪不自量力的生物，堂堂炽天使，服侍世界之主的儿子，人类怎配得到耶和华的儿子的守护？

于是，我舍弃了耶和华你那恶心的作品，丢弃了你，因此你不再是我的向往。

我将是路西法，而你永远不配再次喊我的名字。

后来，我遇见了凯撒。

凯撒是唯一一个得我心的——仆从。

恶魔是不需要‘爱’这样虚无的感情，只需要得到，那爱也成为了一项不怎么重要的感情，因为那，成为了导致人无法正确思考的原由，就比如说耶和华。

太过爱惜自己的作品，从而忘了设置限制人类的枷锁。

所以，如何处置、如何对待凯撒，都是我的自由。

我得到了他，他是我的人，就这么简单。

但是我不满意。

只有凯撒，不足以弥补我这愈发强烈的空虚。

我需要，像神火一样足够燃烧一切的炙热。

我需要，毁天灭地的力量，我需要，足够灼伤我的东西。

最终，出现了你。

制造你的理由相当通俗易懂，因为我将杀死耶和华，所以你将成为我最得力的武器。

你是作为我的武器而出生的。

先你诞生的那些，连你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了。

或许也是如此，所以孕育你，我花了更多的心思，甚至不惜与凯撒——我的仆人，商量如何完美地制造你。

可是我估算错了，戈墨丽你是那个可以融化我那颗长久结冰的心脏的人。

我的戈墨丽，你是我的东西，哪怕你不会承认，但你终究是我的，所以如何对待你是我的自由，但是只要你回来我的身边，我可以不计较你消失那么多年带给我的伤痛。

快点回来，我的戈墨丽。

我的耐心一向有限。

我还记得你转眸看着我的色泽，我还记得你骄傲挑起嘴角的孤度，我还记得你那与我极其相似的发色。

我还记得你指尖的温度，我还记得亲吻你时那柔软的触感。

我也记得自己碰触你时，那仿似来自内心深处的愉悦。

我都记得……

哪怕你不然。

戈墨丽你那翩然而起的身影，依然深深地烙在我心间。

戈墨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还没有玩够吗？

我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了。

你怎么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跑出去。

你是我的所有物，你怎么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你不再是我的所有物。

我仍然记得当唇瓣相触之后，你无所谓的眸子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被亲吻，因为你，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以我明白了。

应该是——

我是你的所有物，你能轻易玩弄我于鼓掌之间，而我相当乐意。

你中意强者，有时你看我的眼神，拥有连戈墨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毁灭欲。

你期望，杀掉我。

我知道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想过，杀掉你，挖出你的心脏，然后一口一口的，深深地把你埋入我的身躯里。

戈墨丽，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身为恶魔的诅咒。

渴望同类的鲜血。

渴望到恨不得……

恨不得……

恨不得……吃掉对方，与自己融合。

那是恶魔表达自己的极致告白。

但恶魔的告白，不似人类那样愚昧，只是，要，表达自己的渴望而已，不需要对方的许可，不需要对方的回应。

爱？

不，这不是人类那种虚无愚钝的东西，是比起所谓的爱更紧密更牢不可破的羁绊，那是身为恶魔的特权。

可是，你的想法却不一样。

你只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目中无人，那样冷硬，那样高不可攀。

戈墨丽你，不会让任何人，踏足你的内心。

不是你抗拒，而是因为你认为没有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哪怕是你经常念叨的萝莉和正太，你也只是认为自己喜爱他们而已，其实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抹掉他们。

如果他们妨碍到了你的步伐。

就好似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我，如果我成为了妨碍你的那座大山。

你会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我。

这是恶魔的本性，我并不会责怪你。

戈墨丽，你不知道，你比起魔界的任何人，都要与真正的‘恶魔’接近。

哪怕你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与其的想象。

但我知道，从你那神情中，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流露出的厌恶。

对自己，和对他人的。

可是你没有表现出来，不，可能你根本没有厌恶过，可是你的身体本能地流露出来了，充分表达了连你也不知情的，你的内心。

算了，不讲这些了。

没什么意思，因为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的，你肯定没有死。

连你最衷心的仆人，最倾慕你的恶魔都认为你已不可能回来的时候，我仍相信，不，是确信，你没有死。

你的灵魂依然健在。

我能够感觉到。

因为你身躯的一半，有我。

毕竟，你是我耗费了很多心血的——女儿。

对，你已不是我的武器，而是我最疼爱最珍贵的女儿。

这是在你出去游历之后，过了十年我才发现的，因为，我感到了自己对你的离开的后悔以及对你的人的思念。

总感觉，城堡在你走之后，变得太过冷清了。

或许是习惯了你在此走动的身影，习惯了你莹然洒下的串串朗然笑声，因此在你离开后，我只能听到沙漏翻滚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回归。

十年后，我忍受不了过于孤寂的城堡，想着你的模样制造了你口中的‘妹妹’。

可是她一点也不像你，跟你的兄长一样，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

她还妄图模仿你的一颦一笑，可孰不知那只会增加我对于她的失望。

为了她，你还不止一次顶撞过我呢。

失望过后，我又制造了一个你的模型，这次我希望的，只是‘她’有你十分之一的桀骜、不羁和翛然。

成果便是，她某些地方十分想象你，但还是不及你的半分，可至少，缓解了一些我的寂寥。

多么可笑，得知你在德拉那里后，我已等不及唤你回来。

记得吗，那是你第一次为了你口中的‘家人’，也就是我，发怒。

本该不那么愉悦的，可是那毕竟是你第一次为了我的名义而如此的愤怒，你从来不会过多地表现你的喜怒哀乐，所以那一次真的让我很快乐。

那是你的第一次魔化。

而那，是为了我。

当时我的心都沸腾了。

‘因为我’……

多么令人愉快的说法。

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免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浑身浴血的你，单膝跪在我身前，在我故意露出的不快面前，执起我的手，放在你血迹斑斑的脸颊旁，轻柔地对我说：

‘别在意’

我知道那是你安慰别人，最变扭的方法。

时常，我会看到你为了安慰你身边的那些侍从而做相似的举动。

原来如此，那时的我明白。

你潜意识地想杀掉我的同时，又会莫名地维护我的名誉和保护我的安全。

你会保护我。

你用你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哪怕你口头上永远没有承认。

戈墨丽……

最得我心的戈墨丽。

可是为什么，你不回来呢？

几万年了，你还要玩多久呢？

我的城堡，空荡了好久。

为此我找了许多别的乐趣。

一名背叛了神之旨意的人类，变成了一种不同于恶魔也不用于人类的生物，吸食人类血液而活的生物。

为了寻求庇护，他来到了我的城堡。

他的名字是，该隐。

而且，你知道吗，你的三妹妹在外边闯下的祸来找我了。

她与人类诞下的后代，也变成了和该隐一样的生物，真是奇怪的循环。

因为觉得稀奇我放在身边养，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他有着和你妹妹一样的本能。

于是，我把他放回了人界，让他追随该隐。

至于之后的事，我听闻的不多。

唉，不知不觉中又谈到了你消失之后的事了呢。

什么时候，你要回来呢？

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为什么你还不晓得回来呢？

一个个日日夜夜过去，你可知我忍受了怎样的煎熬吗？

只能默默地等待着，什么也无法做，连像其他人前往人界那样都做不到。

因此，为了你，我连身为撒旦的自尊都不要，首次因契约而降临了人界，可是依然，找不到丝毫你的踪影。

你到底，去了哪里？

违背了契约，我再也无法使用契约来到人界，因此，如果你不来魔界，我将永远无法得知你的消息。

除非，除非你用那个卷轴召唤我。

想不到有一天我撒旦，会因为想要见女儿一面，而祈求别人。

就连耶和华我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可是对于你，戈墨丽，我唯一认可的女儿，我竟需要祈求你的相见。

但，如果是为了你，没关系。

只要，能够再一次抱着你，呼吸你的气息，确保你相安无事，万年的等待都是允许的。

终究，得不到你的消息。

沙漏依然在翻滚，我却仍然，看不到你的回归。

直到有一日。

我再次，看到了，你的容颜和身姿。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我再一次，因你而觉得‘活着’或许也是一件美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