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开端(1 / 1)
新年快到了,这是星在人潮汹涌的超市里苦苦往外挤时脑海中的唯一想法,喜气洋洋的人群一点儿也没有让星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茫然地走出超市后,星看着头上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路……你还好吗?”走在路上的星又开始思念自己的恋人。他们俩自小在孤儿院相依为命长大,后来又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半年前,也就是刚毕业的时候,因为毕业后异地的问题— 路会继续留在学校的实验室做研究,而星分到了比较远的J市— 吵了一架,星当时气急,就把路送的礼物— 一只手表,留在了路的实验室,气冲冲地走了。之后由于刚开始工作事情多,星直到安顿下来才发现— 自从那次分别到安顿下来的一个月,路没有联系过一次!到底是怎么了?星怀着不安的心情回了学校一趟,却被告知就在他们分别得第二天,路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大脑受创而躺在医院至今不醒!
星不记得是怎样去医院看路的,不记得是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医生的“醒转可能不到0.1%”,不记得又是怎样到了路的实验室,拿回了路送的手表……
“看来我真的是天性凉薄呢?”星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就算在这种情况下,星依然放不下得之不易报酬理想的工作,决定回去工作— “把路从医疗条件好的N市搬到距离远医疗条件不好的J市不现实,我和路现在都是一文不名,我回去工作至少能保证路的医药费。”星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每两周回去看一次路。明明路是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明明事情还没弄清楚,明明…… 星不由感叹,那些言情小说的主角是怎样抗拒现实的无奈,跨越距离和物质生活的重重障碍的?
六个月了,路已经躺了六个月了,可是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星坐在狭窄的职工宿舍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拨弄着路送的手表。舍友都回家了,明天就放假了,去N市看看路吧。星趴在桌上胡思乱想。
恍惚中,星看见路坐在桌子上,微笑着。“路?”星迟疑地叫了一声。“星”,路笑着回答,还用手摩挲着星的脸,“你又瘦了。”星只觉得鼻头一酸,拉着路的手问了一连串问题,路却只是笑而不答,突然灯光一暗,路不见了。
“路!路!”星无助地伸着手,发现只是一个梦,可是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已经五个月了,星想,自从得知路有很大可能醒不过来以来,或者说,自从拿回手表以来,已经过去五个月了,每个晚上都会做这样的梦,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梦还是噩梦。
第二天早上,星上了火车,坐了十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医院。现在已是夜晚,星坐在路的病房里,看着外面漫天烟火,内心无比凄凉……“路,你还会醒来吗?我们之间到底要怎么办?”夜愈发深了,星握着路的手睡了过去。
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黑影窜了进来,星本就浅眠,这样的响动也许不会影响到其他人,星却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星本想装睡看看这人究竟要干什么的,可是那人手头反映着走廊灯光寒光闪闪的东西— 很大可能是菜刀,又让星改变了主意。星一手按向床头的紧急呼叫铃,一手按向台灯开关,同时大声呼救:“来人!救命!”宁可发生什么误会也不能出什么意外。
台灯亮了,出现的人却让星大吃一惊:“况?你不是路同实验室的好哥们吗?你拿着这东西来这里做什么?”况手里寒光闪闪的菜刀令星胆寒。
“杀了路!自然是杀了路!”况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脸早已扭曲,“我把路的成果拿来发表,怕被发现,就在楼梯上推了路一下。虽然这家伙大概永远也不能说出这件事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杀了更保险!还有你,路的小恋人!”面对况这疯狂的样子,星别无他法,只有奋力呼救。
当况的手扼住星的脖子的时候,当星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时候,星诧异于自己还能遗憾没能在大学里加入个什么跆拳道社团之类的练练身手,不然现在好歹也能抵挡一阵子。耳边好像能听到嘈杂声,医护人员来了吧,星想,至少路没有危险了。然而下一刻,那只扼着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星用手捂着嘴不断地咳嗽,眼睛疑惑地看着前方。
路?不对,也不能说是路,路还躺在床上,那这算什么?路的灵魂?星看着冲进来的医护人员,他们也大张着嘴,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然这种奇怪的事情他们也看到了。况更加疯狂了,菜刀在空中胡乱的划过,没有伤到其他人,却给况自己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鲜血流了一地。
“路!你别过来!老子是对不起你!可是老子不怕你!”况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可是面对这种诡异的状况,大家都被吓住了,没有人敢上前,直到况倒在地上为止。在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抢救况的时候,星看见路笑了笑,消失了。这又是梦?星猛掐自己大腿,直到疼得眼泪都冒出来,才相信这并不是梦。星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身旁的路忽然一脸痛苦地挣扎起来。
路和况被手忙脚乱地拉去抢救了,星还坐在病房里发呆,直到三个小时后听到路醒过来而况失血过多死亡的消息。“不管怎么说,路总算是醒了。”星感叹。
三天后,星坐在路的病床旁边削苹果。三天,语言传播的速度真是快啊,现在这个城市到处都流传着况丧心病狂、剽窃同学论文还想杀害同学,而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况竟然被同学的鬼魂吓破了胆、自己了结了自己的说法。星默默地把苹果递给路,想着。星一直觉得自己很愚钝,可是关于这整件事,还存在许多疑问;至少,就算以上的说法没问题,为什么况要等六个月之久才去干掉路,还有,就算是况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想到干掉路的必要性,为什么要挑星在医院的日子里呢?要知道,这可是最不好下手的时候!
“你呀,都在发呆想什么?”路用手刮刮星的鼻子,笑着说,“我好歹是醒过来了,不管将来怎么样,先享受当下吧。”
“你还欠我许多解释呢!”星拉拉路的袖子,决定先把疑惑问清楚,哪怕路不愿给出答案或是虚假的答案,又哪怕之后还有更多的问题存在,比如他们还是异地。星把头埋在路的胸口,拥抱着路,不愿去看路回答问题的表情,其实不论未来怎样,至少现在……很美好!